上議院議長被警方傳喚接受調查,這是目前西班牙政界最轟動的事件,民眾普遍認為這起案子,很可能有更深層的原因,不像是普通的謀殺案。
「名媛案」因為有很多權貴涉及其中,讓民眾擔憂案件是否能得到公正的調查,「逢貴必變」的怪圈時常上演,虎頭蛇尾是慣用伎倆,像是某種約定俗成的東西。
但這次註定有所不同,國王已經公開下達命令,要求警方徹查到底,無論案子涉及到誰一律依法處置,讓民眾第一次對司法公正有了積極信心。
根據新補充的憲法條款,其規定西班牙皇家警察隸屬於王室,只對國王負責。
所以在案子調查過程中幾乎沒有任何阻礙,完全獨立於官僚體系之外,其他人想插手都沒有機會。
警察局總部審訊室。
「根據西班牙貴族規範條例,雖然不能對你用刑,但不代表你可以隨意離開,我們有權扣留你們48小時,」道爾督察向坐作對面的皮特子爵說道。
皮特子爵是在一家酒店客房裡警察找到,當時他龜縮在浴室里,顯得十分恐懼,像是在被什麼東西嚇到一般,到現在還萎靡不振。
「我真的沒有殺她,我只是把她打暈,」皮特子爵弱弱道,兩眼無神的看著地面。
道爾督察漫不經心說道:「不,是你殺了她,當時只有你在場,而且她背叛了你,你要親殺死她,看吧,她徹底消失了。」
警方目前鎖定這位法國貴族就是本案最大嫌疑人,所以採取必要手段想讓他主動認罪,只是受制於貴族不能用刑的條例,一時無法取得進展。
皮特子爵還在極力否認:「我是恨她,可當時她暈過去的時候,我下不起手,我坐了很久,最後我真離開,並沒有殺她,真的,我以上帝名義發誓,她的死和我無關。」
「她難道是自殺,你信嗎?」道爾督察敲下桌子,看著皮特子爵,銳利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人的心靈。
「我...真的沒有殺她,」皮特子爵無法解釋這一切,變得十分沮喪,但還是堅稱自己無罪。
「在怎麼狡辯,也無法讓洗脫嫌疑,根據西班牙法律,我有權對你採取進一步行動,你想知道什麼嗎?子爵閣下。」
道爾督察又使出恐嚇模式,審訊室牆壁上掛著琳琅滿目的刑具的確十分嚇人,他的話剛落,皮特子爵全身都抖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四周的牆壁。
「不,警官,聽我說,我記起來了,我離開公寓時,走到街頭的時候,碰到一個守夜人,他還詢問了我,他應該可以認出我,他可以證明我的清白,」皮特子爵這時立馬恢復清醒,思路清晰,顯然是求生本能反應。
道爾督察這時也疑惑起來,看樣子這位優雅的法國貴族不像是在撒謊,只是馬德里有近百位守夜人,想要找到那位守夜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當晚什麼時候離開?」
道爾督察抓住問題關鍵,只要能確定時間段,就可以找到那位守夜人,因為這些守夜人都是嚴格按照同時段,同街區進行巡邏,他們現在也是納入警察局,作為執法協作人員,這是查理提出的協警機制。
「12點左右,當晚我和艾瑪出席宴會,11點左右回到公寓,我離開時,正好聽到教堂的鐘聲,沒錯的,警官,請相信我,」皮特子爵看到有一絲轉機,臉上帶著欣喜的表情。
「等找到那位守夜人再說,」道爾督察搖頭說道。
根據驗屍官的屍檢報告,受害者應該是凌晨3點左右被害,加上氣溫等因素影響,誤差在一個小時左右,如果皮特子爵真的在12點離開,那就可以排除嫌疑。
案子發生重大變化,最大嫌疑人存在疑點,這個消息讓查理感覺這案子真是不簡單,隨即下令「暗夜」小組參與調查,對涉案的所有貴族和官員進行暗中調查。
很快,通過時間段、和巡邏區域,警方很快就找到皮特子爵口中的那位守夜人,在進行一番交叉確認後,證實了皮特子爵的說法,那位守夜人一眼就認出他,因為當晚他對皮特子爵詢問很多問題,對方都很配合,所以印象深刻。
既然皮特子爵洗脫嫌疑,辦理獲釋手續後離開警察局,但由於案子沒有破獲,所以他還不能離開馬德里,必須按時到警局報到。
在查理這個重生者的建構下,西班牙皇家警察局幾乎是這個時代最先進、機制最完備的執法部門。
只是就算最先進的執法部門,也無法保證每個案子都能破,在排除皮特子爵這個最大嫌疑人後,「名媛案」又回到原點,西班牙民眾需要一個交代,國王需要一個答案,所有壓力都向警察局撲面而來。
「現在就剩下十五位嫌疑人,分析這麼久,你們感覺誰的嫌疑最大,」桑科侯爵抬起疲憊的雙眼巡視坐兩邊的警官們。
「瓦倫侯爵年齡太大,估計也沒那力氣,要知道艾瑪小姐體格也是很健壯的,」一位警官摸摸頭,說的也是不倫不類。
「你確定今天沒喝酒嗎?雷根上尉,」道爾督察沒好氣的瞪對面的警官一眼。
「長官,我今天的早餐就一杯牛奶和麵包,」雷根上尉是新組建的巡邏隊隊長,守夜人就屬於他管轄之下,這位近五十歲的警察,最大的愛好就是在早上喝兩杯朗姆酒,經常被上司批評警告。
「會不會存在買兇殺人?」索樂忽然提問道,他現在也是警官隊伍的一員,現已升任刑偵大隊的分隊長,也是警局成立以來晉升最快的警員,還給國王留下印象,前途無量。
「不能排除這可能,如果是買兇殺人,那麼案件偵破難度將會很大。」
道爾督察面色凝重,這個案子是他所接觸的案件中最為棘手,而且嫌疑人都是位高權重的人物,在無法動刑的情況下,很難讓這些老狐狸開口。
「現在既然沒有偵破方向,就加大對這些嫌疑人的監控,我們可是國王的衛士,在調查過中,無需害怕受到干擾或者威脅,必須把這案子攻破,否則我們對不起這套身上的警服,也無法向民眾和國王陛下交代,開始行動吧。」
桑科侯爵下令全面啟動調查程序,確保對每個嫌疑人都能夠徹底排查,包括他們的所有社會關係,而這些事情,「暗夜」小組其實已經在進行。
國王書房。
查理翻閱最新案件調查報告,他關心不是這案子本身,而是其中背後的內幕,根據這份報告,裡面竟然出現一個人的名字,安東尼奧親王,這位比他大兩歲的哥哥,在義大利帕爾馬擁有領地,在查理繼位時,也派人來觀禮,但他是什麼時候回到西班牙,而且也不來拜訪國王,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陛下,其實安東尼奧親王並不在國內,而是在葡萄牙,這次之所以調查到他,也是一位葡萄牙貴族口述,根據他交代,親王和瓦倫侯爵交往甚密,有次兩人還在西葡邊境秘密接頭,在馬車內商談很長時間。」
查理抿下嘴,看著多蒙尼嚴肅道:「這次商談不是簡單的聊天,也許隱藏更大陰謀,我將授權給你,對兩人展開全面調查,你可以採取所有可能手段,我只需要結果。」
國王最忌諱的陰謀莫過於反叛,而這件事情已經無限接近這個猜測,那麼自己就有必要實行非常規手段,所謂的非常規手段,其中不言而喻,其中就包括暗殺,想起國王毒辣的手段,多蒙尼都有些膽寒,心裡默念三遍「上帝贖罪」。
對於案子背後的內幕,民眾自然無從知曉,他們的目光只會盯著警察局,每天都好奇的群眾來警局對面街道蹲守觀望,說他們是瞎操心也行,反正馬德里現在有很多這種錢多,有無所事事的人,就喜歡湊熱鬧。
而在他們看到上議院議長瓦倫侯爵馬車進入警局時,像興奮的小鳥,四處嘰嘰喳喳,真真假假的傳聞,使得「名媛案」開始在西班牙社會持續發酵。
而在這種輿論壓力下,瓦倫侯爵被迫向國王提交辭呈,查理假惺惺寬慰一番後接受他的辭職,很快就任命外交大臣托克森子爵為新的上議院議長,而剛到馬德里不久的塔列朗被任命為新的外交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