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奧普軍隊加緊對拿破崙進攻的時候,反法急先鋒的西班牙卻很平靜,就連西班牙民眾也十分疑惑,平時愛在國際事務上湊熱鬧的國王難道改性子了嗎?
當然不是,查理反而更急切想要採取軍事行動,只是最近發生一件事,讓他不得不推遲時間表。
梅拉奧瑪,一個普通的酒館陪酒女郎,不到幾年時間成為馬德里著名的社交名媛,經常被邀請參加上流社會各種社交活動。
如今的馬德里已經發展成為歐洲著名繁華大都會,根不完全統計,在短短几年時間,馬德里新增人口高達十五萬,而來自法國的移民就占近五成,很多都是貴族等上流人士。
大量法國移民的湧入,也使得馬德里充斥著濃厚的法蘭西氣息,比如在法國移民最聚集的街區,新增近百家各種娛樂場所,熱情開放的法蘭西人,每到晚上,男男女女紛紛邀約,出入這些場所盡情狂歡,聲色犬馬的生活方式,開始影響到原本樸實的馬德里社會。
而拉梅奧瑪就是在這種社會氛圍中不斷進化,她憑藉出眾的外表,出色交際手腕,很快就搭上一這法國貴族,這位法國貴族就是和卡門男爵熟識的皮特子爵,一個富有的鰥夫,正是拉梅奧瑪晉身上流社會最理想的捷徑。
而皮特子爵人到中年,加上法式浪漫多情的秉性,很快就陷入拉梅瑪編織情網中,感覺自己遇到了真愛,對她是疼愛有加,言聽計從。
按理說兩人的結合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這種現象在歐洲上流社會像吃飯一樣平常,雙方各取所需。
可問題在於人類欲望永遠無法滿足,每個人都想擁有更多,在搭上皮特子爵後,拉梅奧瑪如願以償過著上流貴婦般的生活,每天只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把自己打扮精緻,陪同皮特子爵出席各種交際活動,數不清的各類派對讓她盡情享受快樂,久而久之她也認識更多人,結識地位更高的人物,心境也發生改變,開始不滿足於現狀。
在一次舞會上,拉梅奧瑪又找到新的目標,一個身份尊貴的大貴族,西班牙王國下議院議長瓦倫侯爵,雖然已經是年近七十,但年齡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位老人也是單身,說不定她就是以後的侯爵夫人,地位可以到達社會最頂層,可以參加王室活動,想到以後能在皇宮與王后喝茶聊天,拉梅奧瑪渾身顫抖。
有新目標自然就開始嫌棄皮特子爵,這位曾經的法國高官,如今只是一個棲身於西班牙的貴族而已,地位自然及不上西班牙重臣。
「我會找個適當的時間,完美的地點,向你求婚,相信我會一生愛你,親愛的艾瑪。」
艾瑪是拉梅奧瑪特的小名,她覺得這名字更高貴優雅一些,就是這名字才引起皮特子爵的注意,真愛永遠是可遇不可求,所以在狂歡回到住處時,法國貴族先生開口表達愛的承諾。
可拉梅奧瑪卻十分冷淡:「謝謝你,皮特,但我今天想和你說清楚一件事,很抱歉,我已經不愛你,我們的關係到此結束,明天我就會搬走,感謝你這些天來的精心照顧,我會一輩子記住你。」
「是不是你那個剛認識的老頭,我不同意,你是我的,永遠都是!」皮特子爵顯得異常激動,幾乎是吼叫般,他也注意到拉梅奧瑪和那位西班牙議長最近舉止曖昧,已經隱忍一段時間,終於爆發出來。
「別激動,皮特,我曾經很愛你,」拉梅奧瑪慌了神。見到平時溫文爾雅的男人,正變成一頭憤怒野獸,試圖安撫。
皮特子爵已經失控:「你不是愛我,我現在明白,你只是在利用我,上帝啊,你這可惡的婊子。」
沒想到自己痴念的愛情卻只是一場騙局,欺騙是不可饒恕的罪過,想到女人利用完自己就毫無留戀的拋棄,皮特子爵越想越覺得無法忍受。
「皮特,你要幹什麼?!」
房間裡傳出拉梅奧瑪驚恐的喊叫聲,隨後又傳來東西破碎的聲音,似乎在發生可怕的事情,但秋季的夜色足以掩蓋一切。
第二天早上,位於剛改名的香舍大街55號公寓,一位胖乎乎的女傭人還是和往常一樣來到這裡打掃衛生,她用主人留給的鑰匙打開房門,這時一輛豪華馬車也跟著停下。
「您好先生,這麼早來拜訪艾瑪小姐,」女傭顯然也很熟悉這位來訪者,站門口笑臉相迎。
「是的,艾瑪小姐今天要搬去我那裡。」
來訪者就是位高權重的瓦倫侯爵,想到美麗的艾瑪小姐今後能常伴左右,這位下議院議長大人就渾身舒暢,並不避諱。
「啊!那皮特子爵大人怎麼辦?他可很愛著艾瑪小姐,據說都要和她結婚了,」女傭很吃驚,立刻脫口而出,看出來她經常偷聽主人家的事。
「你不要打聽太多事,我們進去吧,艾瑪小姐該起來了,」瓦倫侯爵不想和一個女傭人過多交談,這顯然有失身份。
這套公寓是皮特子爵送給拉梅奧瑪的禮物,也是兩人的愛巢,現在卻是這位社交名媛的噩夢之所。
瓦倫侯爵和女傭進屋後,直接見到客廳的地板上躺著一具美麗的屍體,脖子上帶著明顯勒痕。
艾瑪小姐被謀殺了!
從大批警察出現在案發地點開始,整個馬德里都在瘋傳這條消息,特別是在上流社會,更是茶餘飯後的重要談資,什麼版本都有,而流傳最廣莫過於情殺,八卦是人類共有的特性,是不論時代和國家的。
連皇宮內,查理也被卡琳娜無休止的八卦,搞得胃口欠佳,「這女人很有名嗎?」
「你不知道?」卡琳娜反而驚訝看著他。
查理一臉鬱悶:「廢話,我有必要知道一位社交女嗎?」
現在法國戰事進入倒計時,連想和風情萬種的莉弗蘭夫人打情罵俏的時間都沒有,那還有時間關注這些風流韻事。
「孤陋寡聞,你的下議院議長也接受警局的傳喚,」卡琳娜白查理一眼,爆出一條驚人消息。
「什麼!那老頭都快見上帝了,也參合這事,該死的,」查理被來喝一口鮮美魚湯,差點要噴出來,立刻起身道:「你們先吃,我去了解一下。」
最近,海倫公主在卡琳娜的鼓搗下,已經開始和查理同桌用餐,只不過還是不溫不火,整天窩在房間裡,侍奉上帝,西班牙臣民幾乎快要忘卻這位未來的王后。
「哼,不知道才怪,那個法國女人最近經常進宮,還不是談論這些事,我看他是故意裝糊塗的,海倫姐姐你也不管他一下,」卡琳娜有些賭氣的分解盤子裡的雞丁。
「他的事我懶得管,你也不要理會太多,這裡是宮廷,世界最陰暗的地方,」海倫公主輕輕品嘗一口肉粥,清淡是她的飲食習慣。
卡琳娜努努嘴,什麼陰暗,整個皇宮就三個主人,想鬥嘴都找不到人,還談什麼鬥爭,這個姐姐就是太悲觀。
國王書房內,查理聽取多蒙尼的匯報,警察局畢竟不是情報部門,一些社會隱秘的事不是太了解,所以他只好找「暗夜」了解情況。
「瓦倫侯爵只是十天前才認識這位艾瑪小姐,關係雖然親密,但還沒有同居,而來自法國的皮特子爵是艾瑪小姐的情人,據說兩人近期都要結婚,」多蒙尼介紹道,這起命案涉及多名貴族高官,所以「暗夜」也開始密切關注。
「她會不會是來自法國的情報員?」
查理還是習慣性思索更複雜的情況,畢竟現在是敏感時期,連莉弗蘭夫人他也動用「黑騎士」進行調查過。
「不是,她出生在瓦倫西亞,很小就父母雙亡,是跟隨一個親戚來到馬德里,起先是在酒館當陪酒女朗,後來到高級會所當女侍者,被老闆看中,隨即就成了著名的社交名媛,就是在那裡認識皮特子爵和瓦倫侯爵。」
查理聽了多蒙尼的解釋,有些感慨:「聽起來這像是一部女人的奮鬥史,不過這起命案,有個很簡單的邏輯,這女人想借住兩個男人的身份向上爬,最後觸及到某些人的底線,從而被殺。」
然而這位西班牙國王又話鋒一轉:「這女人讓我想起法國的蓬萊夫人,這不是她們的錯,而是社會提供這樣的土壤,是時候管理這幫法國貴族移民了。」
「陛下是想取締一些法國娛樂場所?」還是多蒙尼比較了解國王的秉性,這是一位保守卻強勢的國王。
查理拍下桌子:「沒錯!法國貴族就是太腐朽,太奢靡,又太放縱,才把法國變成如今的模樣,西班牙不能重蹈覆轍!就借著這案子,進行徹底整頓。」
「可這會涉及很多問題,我的陛下,」多蒙尼小心提醒道,根據情報,這些娛樂場所有很多西班牙貴族高官參股。
「那怕涉及到誰都一律掃除,就拿瓦倫這老頭首先開刀,他似乎變得不安分,不是嗎?」查理寒光匕現,下議院如今試圖改變現狀,已經觸及到他的紅線。
「陛下,我明白怎麼做了。」
多蒙尼知道國王嘴裡的「不安分」是指什麼,無非是下議院正在商議成立政黨的議案,這明顯觸犯國王立下國家不設立政黨的政治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