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8月份,法軍占領馬德里已近一個多月,雙方對峙依然還在持續,絲毫沒有緩解的跡象。
西班牙幾十萬救援部隊把馬德里團團圍住,已經完成好了大規模攻城的部署,就等查理一聲令下。
而城裡的法軍也同樣進行部署,實行全城戒嚴,禁止市民戶外活動,還不斷加強守城防禦工事,他們已經從侵略者變成抵抗者,徹底淪為歐洲的笑柄。
馬德里局勢變得越來越危急,外界都在等待最終的結果,究竟是戰還是和?就看誰先撐不住了。
法國雅各賓政府首先坐不住,他們很清楚,法國已經無法派出一兵一卒前往西班牙,又不能看著這十萬精銳部隊全軍覆沒,必須想辦法讓這些士兵回國,於是派出談判代表前往西班牙。
查理也越來越失去耐心,時間拖的越久,對他的聲望也是一種打擊,但是否下令強攻也讓他猶豫不決,法國談判代表的到來,讓他暗鬆口氣,總算有一絲迴旋的餘地。
法國負責談判代表是查理的熟人夏爾·莫里斯·德塔列朗,現任法國外交部長,從路易十六開始就一直活躍法國政壇至今,他有一句名言:「我只忠誠法蘭西。」,他除法國利益,什麼都可以出賣,甚至包括他自己,絕對是個圓滑奸詐的真小人。
查理遊歷法國時曾和塔列朗有過一段來往,兩人算是老熟識,都很清楚這個法國瘸子的為人,特地選擇一處郊區教堂會見塔列朗。
這座名叫多戈里雅教堂,雖然有些破敗,但它卻是波旁王朝幾位國王曾經住過的地方,算是波旁家族的聖地,之所以選擇這裡也是表明他將重塑波旁王朝,也有替死去的兩位國王伸張冤屈的意思。
教堂是上帝信徒們禱告、祈福、贖罪及洗禮的神聖之地。
然而充滿諷刺意味的是,兩人卻都是偽教徒,還裝著十分虔誠的模樣在十字架前禱告一番。
「這可是好地方啊,祝賀殿下成為這裡的主人,」塔列朗拄著拐杖,對著西班牙攝政王神色愉悅說道。
「歡迎來到西班牙,部長閣下,這裡曾經是法王路易十六遊歷過的教堂,也許他的靈魂還在四週遊盪,」查理也笑了笑,不過一開口就很瘮人。
但塔列朗仍然一臉平靜,雙手撐著拐杖,望著教堂四周,回過頭來說道:「這座教堂似乎年久失修,主體結構也出現問題,在不修繕,恐怕要坍塌了。」
雖然看他像是自言自語,詞不達意,但委婉的提醒著查理,法國王室已經無可救藥,垮台是在所難免。
「房子可以坍塌,但這地基卻是可以永恆存在,建造什麼樣的房子是可以決定的,不知道部長閣下該如何決定了?」
查理用手拍拍旁邊的長椅,像是特別提醒這位法國外交家,這裡的一切我作主,不要太放肆。
塔列朗收起隨意的神情,「殿下,這次法軍進入西班牙純屬意外,所造成傷害和損失,法國政府將給予賠償。」
塔列朗也很清楚這位西班牙攝政王的性格,想從西班牙全身而退恐怕是異想天開,但又不能太過退讓,兩國還處於戰爭狀態呢。
查理傲然說道:「我想知道你們的賠償方案。」他也是裝裝樣子罷了。
隨著圍困加深,馬德里開始食物短缺,市民們的口糧大多數都被法軍掠奪,正面臨越來越嚴重的人道危機,查理也不想再繼續拖下去。
「十萬法郎,外加所有武器彈藥,法軍除了貼身衣物,所有東西都留在西班牙。」
法國的賠償上的確很有誠意,但對查理來說簡直是在打臉,如今有猶太人的資金,他那會在意這東西,要的是面子和威信。
「除上述這些,外加一條法軍軍團長以上軍官必須接受西班牙軍事法庭審判,法軍分批離開西班牙。」
查理也是早有算盤,如果讓法軍這麼大搖大擺離開,他的威嚴何在,還不被唾沫星淹死。
塔列朗苦笑道:「殿下,你要知道,法西兩國還處於戰爭狀態,如果這份協議一出,法軍是不可能接受,魚死網破的結果我看您也不能接受吧。」
塔列朗分析也是實情,這種協議肯定會讓法軍高級將領狗急跳牆,反正都是一死,索性就大幹一場,到時西班牙方面也是損失慘重。
「沒得商量,如果不能懲罰兇手,無法向我的臣民們交代,那就只能武力解決,西班牙的尊嚴不容許踐踏!」
查理絕不是在嚇唬,國家不是菜市場,雖然有時比菜市場還不如,但事關國家尊嚴,他也沒有讓步的權力,那些無辜的亡靈必須得到告慰。
塔列朗一陣沉默,似乎在想著對策,但查理並未給他足夠的耐性,沉聲道:「這是我的底線,也是西班牙的底線,如果不答應就請閣下立刻回法國,我們的友誼就此結束。」
查理說完,示意侍衛準備離開,就算陪上整個馬德里他也在所不惜,大不了重建,但要是妥協,帶來的後遺症就會不斷困擾著他,西班牙現在最需要的不是妥協,而是重拾信心,那怕這代價是幾十萬生命。
「殿下,請留步!」
塔列朗忙喊住查理,後者滿意一笑。
雙方雖然最終達成協議,但如何操作還得好好合計一番。
第二天,塔列朗進入馬德里宣布雙方達成的協議,但故意隱瞞高級軍官被送上軍事法庭的條款,不然連他這個外交部長估計都葬身馬德里。
隨著法軍放下武器出城投降,馬德里成功解放,市民們紛紛走上街頭載歌載舞,迎接他們未來的國王。
查理騎著一匹高頭白馬,在兩排皇家衛隊護送下入城,不斷向兩旁的人群揮手示意,沿著主大街前往皇宮,場面十分壯觀。
西班牙著名大畫家戈雅的《偉大的王》,忠實記錄下這一幕,後來被查理收藏於西班牙皇宮大廳。
馬德里城郊一處軍營,這裡關押投降的法軍,為防止走漏消息,兩國商量,先遣送士兵回法國,至於軍官們對外宣稱為國捐軀,永遠被留在西班牙,成為這場外交較量的犧牲品。
而成為犧牲品還有卡洛斯四世一家,查理入城後,下令收集他們遺體進行安葬,並舉行盛大葬禮,除了同情外,還是政治需要,不然顯得他孤恩寡情。
為平息民憤,法軍高級軍官共計四十多人被公開處決,說實話他們也是該殺,光是為泄憤殺害一國之王就夠他們死幾回,還放任士兵姦淫辱掠,燒殺搶奪,造成一千多名無辜平民死亡,上萬名婦女遭到強暴,許多傳統貴族家破人亡,受傷的人多達幾萬人,許多居民住宅遭到不同程度損毀,幸好包括皇宮在內的許多古老建築沒有遭到破壞,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次馬德里被占領事件,是西班牙復國以來最慘痛的一次災難,也讓整個西班牙徹底從日不落帝國的舊夢中驚醒。
查理下令撥款兩百萬金元重建馬德里,包括修繕建築,安撫死難家屬,發放食物,公共設施建設等,還特別要求共濟會提供充足的生活物品進入馬德里市場,緩解短期內物品短缺,馬德里很快恢復社會秩序,逐漸走出戰爭帶來的傷痛。
1793 年12月24日,基督平安夜,查理在聖弗朗西斯科大教堂正式加冕為西班牙國王,教皇庇護六世派出特使西班牙,許多國家也紛紛派出使節到西班牙觀禮,全國放假三天,慶祝新王登基。
查理自稱聖查理一世,因為查理這個稱謂實在有太多國王使用,所以他要特別區分一下。
隨著查理入主西班牙,歷史也進入了一個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