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炮聲轟轟,遠處天空卻還有海鷗在盤旋,也許它們看到海面上漂浮的食物而飢餓難耐,也許它們早已習慣這樣廝殺的場面。
納爾遜艦隊雖然處在最危急時刻,反而更加激發海洋霸主的血性。
一艘英國巡洋艦被擊穿幾個打洞,搖搖欲墜,可仍然沒有選擇棄艦,繼續游弋尋找目標,斷斷續續進行還擊。
英國人太玩命?!
波旁士兵們大為震驚。
按照歐洲戰爭傳統,這時候英國戰艦的選擇無非兩種,棄艦,或掛白旗投降。
可今天這種傳統被打破。
因為,英國艦隊指揮官也加入搏命的行列。
納爾遜旗艦「夏利」號,是一艘三級戰列艦,在交戰開始前,只負責外圍指揮,又存在下風口,硝煙更加濃厚,根本看不清方向,納爾遜站在甲板上無奈的收起望遠鏡,下令所有戰艦進入交火區,希望裡面視線會清晰一些。
納爾遜這種冒險的舉動,卻給英國艦隊帶來一線轉機,裡面四處挨打的戰艦有了主心骨,反擊起來越來越有信心。
甚至有些英國戰艦採取自殺式撞擊,製造混亂。
而令在一邊,希昂納看到英國艦隊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也是心驚肉跳,一邊傳令艦隊向外圍轉移,一邊觀察運兵船是否抵達安全海域。
對波旁艦隊來說,儘可能減少傷亡,因為這是他們的地盤,隨時有增援,沒必要魚死網破。
但雙方糾纏太深,想脫離根本不可能,何況英國戰艦操控能力又十分精湛,緊緊死咬著波旁戰艦不放。
希昂納看到自己的旗艦也被盯上,雖然它是迄今為止最大的戰艦,皇帝陛下心愛的玩具,但這種被幾隻惡狼虎視眈眈逼近的感覺還是很不舒服。
「給這些英國佬致命一擊!」希昂納咬咬牙下令:「滿帆,左滿舵!」
「滿帆,左滿舵!」
隨著大副大聲吆喝,「聖查理一世」號,擺著龐大肥滿的身軀在劇烈的轉動,泛起一大片浪花,隨著它向左轉動,側弦開始慢慢對著奮力衝擊過來的三艘英國巡洋艦。
「開火!」
「開火!」
希昂納憋著一口悶氣暴喝而出,大副也是衝著傳令台大吼,他還帶著一絲興奮感的向後轉身,其實他也想看看,這艘被吹上天的戰艦會發出多恐怖的力量。
一艘側弦就配有七十多火炮的戰艦,看起來像插滿了木樁,但這不是木樁,而是催命符般殺人武器。
轟~
聖查理一世號一陣齊射,火光布滿了海面,卻十分短暫,在一閃而過後,恐怖隨之而來,三艘氣勢洶洶的英國巡洋艦被幾十發炮彈擊中,頓時千瘡百孔。
它們的命運也跟隨著聖查理一世號新一輪齊射進入倒計時。
雖然已知命運註定,但榮耀還要繼續。
三艘英國巡洋艦指揮官還是發出最後的吶喊。
「衝過去!」
「大英帝國萬歲!」
遠處的納爾遜看著自己的戰艦作最後的反抗,剛毅的臉上露出一絲哀傷,今天由於他的失誤導致這慘烈的一幕。
「命令所有戰艦排成縱隊,橫穿敵艦!」
目前為止,波旁艦隊成圓形狀,雖然處於合圍態勢,但沒有形成有效的隊形,和英國艦隊處於單打獨鬥的形式。
這種交火模式,自然有利於塊頭大火力強的波旁艦隊。因此,納爾遜現在唯一選擇只有突圍,而正好他們處於下風口,藉助順風優勢,能迅速脫離火力圈。
隨著命令傳達,英國艦隊很快擺成一條線,雖然很多戰艦殘破不堪,但還有還擊的能力,火力還是足夠給波旁艦隊造成些麻煩。
「英國人想撤,我們怎麼辦?」一直觀戰的考斯特也看出英國艦隊的意圖。
希昂納皺皺眉頭,搖頭道:「沒辦法,我們在速度上處於劣勢,根本不能阻止他們,何況他們的主力艦隊應該很快就會趕到,我們只能撤退。」
就這樣,兩支艦隊就像一對戀人,在你有情我有意的默契配合下相互側身而過,選擇撤出戰場。
這場遭遇戰在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內宣告結束,雙方互有損失,波旁艦隊損失三艘護衛艦,傷亡三十多人,算是不痛不癢。
而英國艦隊要慘重得多,戰艦直接被摧毀六艘,重傷三艘,傷亡人數多達幾百人,這是納爾遜作為艦隊指揮官以來最大的敗績。
雖然獲得對死對頭不小的勝利,但希昂納卻沒有一點興奮的感覺,反而深深的感嘆,在士兵戰鬥素養上,自己的艦隊還有很多不足,雖然不清楚對方的指揮官是誰,但對方所展現的指揮才能,也令他十分敬佩,如果換作自己,是否能做到?
「回去,我一定向陛下詳細闡述這次的戰役,」希昂納注視著遠處的英國艦隊暗自決定。
海上風浪越來越大,而波英兩國海上的較量,也迎來一場更大的戰鬥。
在希昂納和納爾遜艦隊戰鬥結束不到兩個小時後,雙方增援艦隊也不期而遇,歷史又一次重演。
這次率領波旁增援艦隊的是大名鼎鼎的拼命三郎里達利哥上將,雖然他在荷蘭過得很滋潤,但渾身不得勁,天生屬於戰場的他,根本適應不了安逸的生活,何況他正值當打之年,不想荒廢自己。
「我天生屬於海洋,屬於海軍,屬於戰爭,」這是里達利哥在給海軍部申請書中寫到,
當海軍部將這份申請呈交到查理手中時,也讓他反思自己當初的決定,最後同意里達利哥的申請,把他重新調回海軍部,並放在地中海艦隊任職。
一般來說,海軍的軍銜要比陸軍來之不易,地位也要高一些,里達利哥在荷蘭時軍銜是陸軍元帥,調回海軍自動將一級,只有上將軍銜,但他一點也不在乎。
看著熟悉的桅杆、彩旗、甲板和那帶著腥味的海風,里達利哥仿佛獲得新生一般,海洋這才是他的歸宿。
「報告!前方發現敵艦!」傳令官打破里達利哥的遐思。
波旁艦隊浩浩蕩蕩全力前進,一百多艘船組成的隊伍,幾乎布滿了海面,里達利哥感慨萬千,以前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指揮過如此強大的艦隊,他在恍惚間,甚至認為,這支艦隊已經無敵存在。
「傳令,艦隊進入戰鬥狀態!」里達利哥戰意昂昂。
這是他復出後的第一場戰役,像吃素的狼對肉食的饑渴,連手上的望遠鏡也被他抓吱吱響。
英國艦隊也發現了波旁艦隊,斐希元帥在接到報告時,也是一愣,這茫茫大海,還可以這樣相遇,難道是上帝的安排?
「艦隊進入戰鬥戒備!」斐希一身華麗海軍元帥服,顯得威風凜凜。
「密切觀察對方的規模和配置。」
斐希收起望遠鏡,返回船艙準備作戰計劃。
跟斐希循規蹈矩的指揮風格不同,里達利哥顯得隨性一些,只是簡單的在桌上推算一下,就下令艦隊組成進攻陣型,他永遠秉承一條信念,那就是進攻,進攻,再進攻!
以前查理就是怕這傢伙剛猛有餘而細心不足,才把他閒置在荷蘭,現在重新啟用,還是看中他的進攻理念,希望能給相對紳士些的英國海軍一些「意外之喜」。
這次的波旁艦隊無論在數量、噸位都要碾壓英國混合艦隊。以多打少,歷史又再次驚人的相似,1588年的那場海戰是西班牙海軍永遠的痛,這次里達利哥能否洗刷歷史的恥辱,就看他接下來的造化。
斐希的混合艦隊,可不是納爾遜那支小帆小艦,而是包括一級戰列艦在內的各類主力艦,以少勝多可是英國海軍的拿手好戲。
風暴是西班牙無敵艦隊飲恨大西洋的罪魁禍首,至少西班牙海軍是這麼認為的。
「天氣良好!」
「風向良好!」
「水紋良好!」
「武器良好!」
………
開戰前,雙方艦隊都傳來戰鬥準備。
戰旗已經升起,大炮已經上膛。
波旁帝國同大英帝國在兩百多年後,一場大規模海戰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