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突然介入羅馬事務,讓英國十分震驚,雖然他們在義大利半島的利益不是很多,這裡在很長時期都是法國的傳統勢力範圍,但從法國大革命後,他們也積極介入這裡,而教皇國是個不可或缺的跳板。
一艘英國海軍三級戰列艦「搏擊」號,趁著夜色悄悄通過直布羅陀海峽進入地中海,他們的任務就是前往東地中海海域搜集情報,和監控波旁帝國海軍動向。
有消息稱,波旁帝國很可能全面接管義大利半島的防務,保持這一地區的軍事控制,這對大英帝國在歐洲整體戰略是個巨大挑戰,小皮特政府對此不可能不提高警惕,但礙于波英兩國剛簽訂和平協議,只能小心行事,那位波旁皇帝可不是寬厚的主。
這幾天,倫敦陰雨綿綿,糟糕的道路泥濘不堪,這讓從馬德里回國求職的駐波旁帝國大使康納利男爵,很不適應。
「我們在衛生方面,已經落後了,」康納利男爵往街頭看一眼,搖搖頭走進了唐寧街10號公寓樓。
小皮特埋頭翻看桌上一打文件,這段時間他主要的精力放在國內越來越來不安分的愛爾蘭地區,那幫鄉巴佬又在為他們那可笑的復國計劃蠢蠢欲動。
「該死的,難道又是那個流亡者搞得鬼?!真不可饒恕。」
小皮特很生氣的靠在椅子上,揉揉有些乾澀的眼睛,他這些日子有些不好過,連最疼愛的情婦也無法給他一絲快樂。
這時,康納利男爵走進來笑道:「我的首相大人,抱怨可解決不了問題。」
「哦,男爵閣下,我都忘記了你回來的日期了,抱歉。」
小皮特連忙起身走過去和剛摘下帽子的康納利握手,這次從歐洲大陸回國述職的大使有不少,但最讓小皮特期待的還是這位一頭銀髮的老人。
兩人在沙發上落坐,品嘗一口紅茶,康納利開口道:「大人,雖然還沒有證據顯示,但波旁已經把目光投向了中東地區,猶太人也在積極向那片荒涼地帶遷徙,這很讓人費解。」
康納利一直是英國的中立派,他對波旁沒有過多的敵視,也沒有多過好感,他是忠實的利益派,只要有利益可圖,沒什麼不可以出賣和交換的。
小皮特沉思了一下說道:「他們在地中海的勢力膨脹太快,現在是在鞏固過程,可恨的是,我們錯過了很好機會,不得不吞下這個惡果。」
「我一直在研究查理這個人,波旁下一步的戰略走向,應該就是他剛提出所謂的大地中海共榮圈。」
康納利的話,讓小皮特手緊了一下,他現在最大的敵人就是遠在馬德里的那位流亡者,這關乎他的政治生涯是否可以延續的問題,國內保守派越來越失去耐性,這時候流亡者又拋出志在稱霸歐洲大陸的大戰略,令他十分震驚。
「他胃口可真不小,男爵閣下,也許我們那份和平協議,會是歷史上生命最短的協議了。」
康納利也知道他們正處在一個不可預測的時期,從他在馬德里的親身經歷,這個龐然大物正向未知的方向繼續發展,後果難以估量。
「首相大人,我們必須提前準備了,幸好我們在地中海之外還保持著優勢,但這個優勢正在逐步縮小,我們該做些什麼了,不能等到無法收拾的局面。」
小皮特站起身,背著手來回度步,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可恨國內還有一幫為波英兩國友誼唱讚歌的理想派,也就是他嘴裡的「投降派」。
「你說的沒錯,大英帝國正存在最危及的時刻,我們不能熟視無睹,否則將是一場災難,也許說服國王陛下支持我們整治國內那幫蛀蟲了。」
小皮特一直都想消除國內對波旁強應的反對聲音,但無奈國王喬治三世就是最大的「投降派」,對波旁態度十分曖昧,成為他計劃的最大掣肘。
「大人,這件事必須小心謹慎,因為目前我們和波旁沒有太大利益衝突,或者說,國內那幫傢伙還從中獲利,一旦顛覆這種關係,必定會引來巨大反撲。」
康納利是忠實利益派沒錯,但說到底他還是英國的一員,國家利益才是他的最大利益,這和遠在羅馬的塔列朗很像,狡猾奸詐,利益至上主義者,典型牆頭草,但也國家大是大非面前又是最忠實的守護者。
小皮特有些沉悶道:「有時候我們會發現,唯一的敵人就是我們這個國家。」
「呵呵,大人不必消沉,至少我們還有時間,想要改變任何事情,都要有足夠的耐心,當波旁沒有利益可以交換時,自然就是我們出手的最好時機。」
小皮特眼睛一亮,是的,畢竟現在波旁還沒有觸及英國最核心的利益,但這一底線,正在被突破,到時候,他不用出手也會被要求出手,現在最好就是準備出手時候的所能量的儲備。
好吧,這兩位英國重臣討論半天,最後的結論還是繼續隱而不發,等待時機,這也許就是英國一直以來的綏清傳統。
而「搏擊」號三級戰列艦就是這次討論後所採取的軍事措施,但它的出動卻又被無孔不入的「暗夜」小組獲知。
英國能安分才怪,這是查理一直保持的觀念,這次介入羅馬事務,他就做好英國插手的準備,可是等來的消息卻是一艘三級戰列艦。
「約翰牛肯定又一次扯皮了,」查理美美喝口綠茶,大中午在皇家花園涼亭賞花品茶,感覺十分愜意。
「啊~你也不看看兒子。」
只是,波旁帝國皇帝陛下這份愜意很被一句呵斥打破,風情萬種的利弗蘭夫人提著紅絲裙向一處小泥坑奮力跑去,那裡有一個小娃正嘻嘻哈哈玩很高興,像剛從泥漿里鑽出來的泥娃娃,都看不清模樣了。
「小孩就是要玩泥巴才能長大,」查理一臉滿不在乎,也不管孩子母親銳利可以殺人的眼神。
利弗蘭夫人把小亨利抱在懷裡,用手帕擦寶貝兒子的臉蛋,埋怨道:「只有你這狠心的父親才會這麼做,以後別想再碰我的小亨利。」
查理卻威脅道:「好吧,你繼續寵他,以後別像女人哭哭啼啼,我可不想要這樣的繼承人。」
利弗蘭也來氣:「不要就不要,你的繼承人可能就沒有他的份。」
她這話明顯是在擠兌查理,小亨利說到底還是個私生子,雖然他至今仍是查理唯一的子嗣,但親生母親的身份是一大缺陷,這讓這位法國貴婦很傷感,宮廷情婦真的可悲。
「怎麼又提這事,我保證他永遠都是帝國繼承者,」看著女人一臉悲戚的神情,查理只好安慰道。
利弗蘭夫人帶著憂傷看了一眼,剛想說什麼,一直在懷裡亂竄的小亨利突然呀呀道:「淚~淚。」
原來小傢伙似乎感受母親傷心,正眼巴巴的看著她,令貴婦突然忍不住,抱著一身泥巴的兒子低聲哭泣。
眼前這對母子像被命運拋棄般相互依偎一起哭的稀里嘩啦,讓查理臉上除了苦笑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叫什麼事嘛。
如果不夠亂,後面聞訊趕來的海倫皇后,拉妮,卡琳娜更是加入討伐暴君行列,最後的結果是這位不可一世的皇帝狼狽逃離,留下一幫女人好笑又幽怨的眼神。
查理逃跑般回到書房,多蒙尼和卡米爾後腳就跟到,這對組合同時進宮覲見還是頭一遭,情報加財政,這讓查理很疑惑,難道現在情報局也缺錢了?
「先生們,有什麼事嗎?」查理揉揉太陽穴,剛被一幫女人煩的頭疼。
多蒙尼在查理示意不用迴避卡米爾時,輕聲道:「陛下,塔列朗伯爵傳來消息,希臘人正在秘密接觸他。」
查理很好奇:「他們為什麼?」
多蒙尼直接回道:「獨立復國。」
查理啞然失笑:「呵,誰都想復國,真把我們當救世主了。」
卡米爾侯爵連忙眯著眼睛恭維道:「陛下英明,希臘商會今天早上正式向我們捐贈一筆巨款資金。」
「哦,多少?」查理一下子來了精神,只要提到錢這對財迷君臣就很合拍。
「三百萬英鎊,這就是他們的捐贈單據,」卡米爾侯爵把文夾輕輕擺桌上,又有錢進帳的表情完全藏不住。
「可真慷慨,希臘人真有錢到這種程度了嗎?」查理不得不感慨,這應該只是見面禮。
多蒙尼解釋道:「這幾年,希臘商人十分活躍,由於他們持有亡國者的身份,在各國都獲得很多同情,幾乎沒有任何的障礙,甚至比我們和英國商人還要暢通無阻,所以獲得很大利潤。」
卡米爾侯爵補充道:「他們還承諾,如果一旦陛下給出承諾,後續將會有更大投入,陛下,我們的建都資金又要開始緊張了。」
查理這才明白,為什麼今天會有情報和財政一起進宮面見,原來兩人是為同一件事。
「繼續跟他們保持接觸,必要時,可以讓他們代表進宮和我面談,」查理說著,注意到卡米爾侯爵眼巴巴的模樣,苦笑道:「至於這筆資金可以先使用,不能辜負別人的好意。」
卡米爾侯爵和多蒙尼帶著各自獲得的答覆離開皇宮,而一場希臘獨立復國運動也正式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