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大廳,令人感到一絲恐懼,教皇官邸要穿過一條長長的迴廊,塔基跟隨著侍者,腳步十分輕柔,生怕驚動這四周一些未知的東西。
又來到一處大廳,這裡空間顯得更大,更莊嚴,精美壁畫雕塑布滿整個大廳,通往外面的三道大門,都有侍衛把守,塔基知道自己來到了整座官邸的核心地帶,更顯恭順。
「先生,進去後,請保持儀態,」侍者回頭小聲叮囑。
塔基趕緊點下頭,對方才放心的示意侍衛打開中間一道大門。
厚重的大門緩緩打開,光線瞬間射進大廳,耀眼的光芒,仿佛上帝之光普照,令人不敢直視。
原來,眼前是一片室內花園,七彩玻璃覆蓋的屋頂,折射著色彩繽紛的光線,獨具匠心的設計,令人嘆為觀止。
花園的盡頭是一座小宮殿,單層哥德式建築,落地窗上,雕刻著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精品,教皇就在這座宮殿裡享受萬民敬仰。
塔基依然低著頭,站在門外等待庇護六世的招見,他知道,自己此時更加謹慎小心。
幾分鐘後,侍者出來傳喚一聲,帶領塔基進入了宮殿內。
教皇庇護六世,坐在寶座上,臉色蒼老,乾枯的手指正無力的搭在扶手上,頭上的皇冠顯得十分沉重,仿佛要壓垮主人一般。
「你就是塔基奇?」庇護六世有氣無力聲音傳來。
「是,我的聖皇陛下,」塔基抬頭望了一眼庇護六世,又低下頭。
這裡畢竟還有很多教皇的紅衣主教,塔基不敢表露出一絲一毫異樣和舉動。
「嗯,和他們說的一樣,的確很有獨特的氣質,知道我招見你的目的嗎?」
塔基又抬頭回道:「知道聖皇陛下,您需要我做您的書記官。」
「你好像太過拘束,這樣會很累,」庇護六世見塔基依然低著頭,有些無奈,自己依然沒有傾訴者。
塔基聽到這,才抬起頭,但沒有說話,只是扶手胸前行禮,表示遵從教皇的敕令。
庇護六世點下頭:「今天就到這吧,希望你能在這裡度過最難忘的時光,主庇護著你。」
「謝謝陛下的恩德,臣會謹遵聖諭,」塔基雙膝下跪宣誓效忠。
「嗯,今天就到這,」庇護六世點下頭,示意侍者令塔基離開。
塔基離開後,有一位紅衣主教向庇護六世說道:「陛下,作為您的近侍,我認為還需要更為嚴格的考察。」
庇護六世皺下眉頭:「你認為他還有問題?」
「陛下,事實上,我們還不清楚他的真實來歷。」
這位紅衣主教,認為教皇選擇這位書記官太過草率,僅僅只是因為對方博學多識,長相俊朗的緣故。
「他談吐和舉止都很得體,不應該是一個懷著異心的人。」
庇護六世顯然不接受這種質疑,或則說他決定的事不可能更改。
教皇雖然通過選舉產生,卻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威,教皇的意志就代表著國家的意志。
教皇態度堅決,其他輔官也見風使舵,紛紛斥責這位紅衣主教目無君上,甚至別有用心。
一個小小的書記官之所以能讓這些宗教領袖們唇槍舌戰,鬧出不小的動靜,還是因為教皇特殊的位置決定,作為教皇書記官,是教皇最親近的屬臣,很多紅衣主教都是從出任教皇書記官開始,相當於東方的「天子門生」。
而教皇國的「天子門生」,更是有機會當上教皇,所以一個小小書記官職位,卻是通往權力頂峰的最佳途徑,自然成為權力競爭的風暴眼。
大廳里發生的事,塔基自然不清楚,此時他被安排到一處房間內,裡面陳設簡易樸實,一張小木床,一張書桌,一張臉盆架子,對面掛著一面圓形鏡子,就在無多餘的東西,說實話,連老鼠也嫌棄的寒酸。
如果是別人,面對這樣巨大反差,也許會有失落感,但塔基沒有,他來這的目的不是為享受奢糜,高官厚祿,而是心中無法解開的仇恨。
望著窗外美麗景色,塔基回想起童年快樂時光,也是一片美麗的花園,無憂無慮的嬉戲玩耍,只是當一位紅衣主教帶著一群人闖入後,一切都不復存在,父母被打上異端的印記,在火中痛苦的呼救,那是一個晴朗的天氣,對他卻是猶如一片黑暗的地獄。
可憐的管家把他藏在鄉下的牛棚里,才得以倖存下來,不斷在掙扎中生存的歲月里,那個看似慈祥的紅衣主教如有來自地獄的惡魔,不斷吞噬著他的心靈,復仇成了活下去的理由。
新一天的太陽還未出現,塔基起來洗漱,整理儀容,待在教皇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必須保持乾淨整潔,不然會受到非議和排擠。
來到一間辦公室,每天這裡都要處理來自世界各地的書信,書記官就是負責整理這些書信呈交給教皇,並記錄傳達教皇的口信和旨意,說白了,就是秘書的工作。
拿著文書來到教皇的起居室,將要有機會接近仇人,塔基反而忐忑不安,因為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也許自己親手結束了這一切,也許會含恨而終,也許無從下手,也許……
塔基腦海中不斷閃現各種情景,慢慢接近教皇的房間,忽然他看到了幾名侍衛迎面而來,心裡不由一陣緊促,後背冒出冷汗,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原來自己還沒有必死的信念。
「早上好,陛下。」敲開房門,塔基本能的說道。
「早上好,我的書記官,今天天氣太糟糕,我又要在床上躺一天,馬拉醫生是個小氣謹慎的人。」
教皇向塔基嘮叨一番,就在侍者服侍下背靠在軟墊上,一身潔白的睡袍和睡帽,看起來十分聖潔,擺放的小餐桌,擺滿了豐盛的早餐。
塔基目睹眼前的一切,暗自譏諷道,原來所謂的聖皇陛下也只是一個被奢糜生活腐蝕的寄生蟲而已。
「陛下需要休養,如果沒有重要的事,希望不要打擾他太久,」為首的侍者來到塔基跟前,小聲提醒。
塔基看著對方鄭重說道:「請放心,我會注意。」
侍者離開,房間裡就剩下庇護六世和塔基兩人,氣氛變得有些詭異,庇護六世默默吃著早餐,而塔基面對突如其來的獨處機會,也在沉默醞釀起來。
安靜,房間內太安靜。
「嗯,我的書記官,你沒有什麼對我說的嗎?」庇護六世也有些奇怪,塔基這麼早來面見他,卻沉默不語,不得不開口詢問起來。
塔基被問愣了一下,才知道自己有些反常,忙向庇護六世致歉後,才從文書架子裡,取出一個信封遞交給庇護六世。
「陛下,這是來自波旁帝國的加密信件。」
「嗯,好久沒有收到那個國家的來信了,」庇護六世接受信封,有些好奇翻來覆去看一下,就示意塔基揭開信封。
「我手上不方面,你就念給我聽吧,應該是我侄女的來信,事實上我也好久想不起她的樣子了。」
塔基恭敬接過信封,用紙刀劃開信封口上的印泥,取出信件,上面寫著幾行字。
「……關於遺產繼承問題,我認為在適當的時候,可以就這個問題交由我親自處理,無論任何,逝者的遺願必須得到尊重,給你寫這封信是只代表我個人的意願,與您的侄女海倫無關,……」
塔基語氣帶著緩慢的節奏讀完,平靜的站在一旁,等待教皇的指示,他顯然有些不知所措,這是一封威脅意味十足的信件,第一天就窺視教皇這麼隱秘的事情,換其他人早就嚇傻了,但他內心有一絲竊喜。
塔基從字裡行間里,了解到一個信息,這位教皇,他的仇人,想獨吞自己兄弟留給女兒的遺產,卻被侄女婿威脅交還,以那位波旁帝國皇帝的性格,必然不惜一切代價討要。
看著雙手仿佛定格空中的庇護六世,塔基一陣解氣,也許自己根本不用親自動手,也一樣親眼目睹對方走向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