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知西班牙六十多萬軍隊,不日將兵臨城下,此時的巴黎市民已不再有往日的淡定,貴族富人們紛紛想逃出城躲避戰火,貧苦的人們也顯得無所適從,惶恐不安,但又無能為力。
求生是人自然的本能,但這次他們已經沒有選擇。巴黎已經被整個封鎖,拿破崙顯露出殘酷的一面,他下令全城戒嚴,不能放出一個人,他要一百萬巴黎市民和他共同堅守這座城市。
當夜幕來臨,巴黎昔日熱鬧的街頭,已被巡邏士兵所占據,市民們只能好奇又無奈的從窗戶觀察外面。
「還能繼續嗎?」
這時在一處屋頂上,兩個黑影潛伏在角落裡,他們是負責執行暗殺任務的暗夜小組特工,這段時間以來,他們共製造十多起暗殺事件,但也付出慘痛代價,三十多名隊員殉職,十多人被捕,現在就剩下這兩名隊員,其中一個還負傷。
「乾脆我掩護你離開,」一個負傷的隊員有些絕望道:「我不想拖累你,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如果都死在這不值得。」
另一個隊員苦澀道:「老夥計,我們來的時候就沒想活著離開,現在更不會拋下你獨自離開,死對我來說也許是一種解脫。」
「你還在為那件事而痛苦嗎?」
「那個無辜的女孩不應該死,我從未想過會有無辜的人在我手中死去,她還那麼年輕,我該下地獄。」
「那只是個意外,不是你的錯,再說以前死在我們手中的人,難道就沒有無辜的人嗎?」
是啊,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說到底他們這些人,註定只是殺戮的工具,已經不存在對於錯了。
「好吧,也許我們都不是合格的特工。」
「呵呵,所以我們就在這裡等待死神的召喚吧,為死去的人贖罪,也為我們的不合格贖罪吧。」
兩人說完相視一笑,一起背靠在屋頂上,任憑寒風撫弄,只是想找回曾經的自己,找回內心最後一絲的安寧,等待上帝的救贖。
而遠在馬德里的查理,也在焦急的等待,等待發起總攻的消息,對拿破崙的最後一戰,不容許失敗,這場戰打到現在,已有三萬多名西班牙士兵陣亡,心裡雖然也承受著巨大壓力,但這些都不能動搖他吞併法國的決心。
深夜
馬德里皇宮書房內,查理又一次詢問前線進展情況,由於最近睡眠不佳,顯得憔悴許多,第一次出現鬍鬚遍布臉頰,就像一個落魄的流亡者。
多蒙尼看到自己的國王如此焦慮也不由得安慰道:「陛下,我們的特別計劃已經完成,現在巴黎的根基已經動搖,拿破崙只是垂死掙扎,不足為慮。」
「也許我真的太過憂慮了,但是拿破崙手裡還有近四十萬軍隊,不得不萬分小心,你要知道,當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何況是求生欲望更強烈的人。」
對查理來說,拿破崙就是他的心魔,前世某些根深蒂固的記憶,使得內心的恐懼很難消除,因此就帶來不自信。
「陛下可曾記得,那時候你也不過是無權無勢的王族,就是靠著無以倫比的勇氣和毅力才有今天的成就。
而現在,你已經擁有幅員遼闊的領土,統領百萬的軍隊,擁有強大海軍,事實上,你已經是歐洲最有權勢的君主。
而拿破崙只是一個法蘭西割據勢力的軍閥,連一個國家的君主都稱不上,不應該成為你困擾的人。」
這是多蒙尼第一次最大膽,最誅心,也是最真誠的話,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告訴查理,作為想要稱霸天下的君王,不僅擁有強大的武力,還要擁有非凡的膽識,一個拿破崙就把你怕成這樣,以後還怎麼應付更大的對手呢。
查理瞪著眼睛直視多蒙尼,臉色更加難看,他沒想到自己也會被訓斥的一天,還是一直畢恭畢敬的臣子,自己難道就這麼不堪?不過想到最近自己種種反常變現,的確不配作為一個帝王的氣魄。
多蒙尼說完後,立馬後悔,自己這次太過放肆,太過魯莽,這是最不能原諒的錯誤,一個君主,特別是一個年輕又得志得君主,這樣被訓斥,不可能忍受這樣的無理。
查理的冷冷的眼神,讓多蒙尼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懼,背後都冒冷汗。
他死了沒關係,就怕牽連到自己的同胞,那真是百死也難辭其咎了,可是一切都無法挽回,只能等待命運的判決。
但很快,查理收回目光,臉色也緩和下來,說道:「你還真點醒了我,不錯,一個拿破崙真不值得我這麼操心。」
「陛下,臣罪該萬死!」多蒙尼急忙下跪,痛苦道:「作為臣屬,我不應該冒犯自己的君上,這是一個不容寬恕的罪過,我願接受一切懲罰。」
查理站起神,走到多蒙尼面前,扶起他說:「起來吧,不要把我當成暴君,東方有句話,忠言逆耳,就是越忠誠的話反而越是最不好聽的話,你今天說了最忠誠的話,我該謝謝你。」
「謝陛下的仁慈,」多蒙尼猶如在地獄走一遭。
查理露出久違的笑容:「好吧,就讓我們收拾那個矮個子。」
恢復以往的自信,對查理來說是一次寶貴的心靈洗禮,再次氣吞山河般的豪邁俯視著這個時代。
這個夜晚註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
遠在巴黎的拿破崙也同樣經歷跌宕起伏的心路歷程,富歇主導的清剿行動獲得巨大成功,幾乎全部殲滅西班牙的間諜,但這種成功的表象下,卻是無法挽回的災難。
所有親拿破崙的勢力和組織首腦幾乎被殺害,他們的死亡,最直接的後果就是沒人再敢支持拿破崙,還逐漸演變為對拿破崙政府部門都的恐懼,整個巴黎上流社會紛紛保持中立,更不會有任何的資助,使得原本就資金短缺的拿破崙更是雪上加霜。
為了應付接下來的戰爭,拿破崙不得不下令強行徵收這些的人的稅收,你不給,我就強,在這樣強征暴斂的催化下,也逐漸影響和動搖拿破崙的統治根基,這就是西班牙實施特別計劃的目的,就是讓拿破崙統治集團內部出現矛盾和分裂。
富歇又一次走進拿破崙的書房,看到拿破崙還在研究巴黎布防圖,直接問道:「執政,你該給他們一個解釋,那怕只是一句感謝。」
「他們是誰?」拿破崙頭也沒抬,語氣十分平淡。
「那些給我送錢和物資的人,」富歇故意說反話,兩人都知道這些東西可都是強迫得來,說到底就是不法所得。
「這本就是他們該承擔的義務,你太放縱他們了,這很不好,知道嗎?」拿破崙停下手中的活,抬頭看著富歇,臉上不悅。
可是富歇依然強硬說道:「我們可以暫時借用他們,而不是以這樣的方式,這是一種極不尊重,極為危險的行為。」
富歇的話,反而讓拿破崙更加惱火,「你這是在替他們求情,還是在責備我,不要忘記,我依然是這裡的執政,這裡的統治者,我可以擁有這裡的一切。」
見到拿破崙傲氣凜然的樣子,富歇有些悲憤道:「你難道不明白,他們才是巴黎的根基,如果失去他們的支持,後果很危險。」
這個時代,統治階層還在貴族與富人手中,平民還無法承擔這麼重的責任,他們依然還要接受漫長的洗禮,但這裡是經歷過平民革命的國家,而拿破崙說到底還是靠著這股力量才嶄露頭角,所以太他心裡,始終是對貴族階級保佑偏見。
「不,你錯了,事實上,我不需要他們的幫助,那些普通的民眾才是我們的根基,守衛巴黎還得靠他們。」
見到拿破崙態度堅決,富歇深深嘆息,原來這個矮個子,只是一個只懂軍事的莽夫,根本不懂政治。
「你該知道,當你衝鋒陷陣的時候,他們會在背後暗算你,甚至會和西班牙相互勾結,請問你如何應對?」
沒想到拿破崙好不在意,反而厲聲道:「如果他們敢這麼做,那我不介意向他們開槍,沒了他們,也許我們會更好辦事。」
富歇咬咬牙,準備再說什麼,可是見拿破崙警告的眼神,他只好無言的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