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煜抬袖擦去嘴角鮮血,沉聲道:「我受傷的事,不許外傳。」
「可是您受傷了,怎麼也要讓御醫來看看啊。」謝君離滿腹擔憂的看著他。
「你找回去吧。」司馬煜推開他的攙扶,往寢殿走去。
謝君離愣了愣,趕緊追上前,「陛下,今日是我值守,讓我守著您吧。」
「你身子不好,不必值夜,叫尉遲蔚來就行。」司馬煜閉上眼,躺在床上,疲倦道,「你回去休息吧。」
謝君離抿唇不語,執拗的守在床邊,司馬煜累極了也沒去管他。
稍晚的時候,盧九卿急匆匆進來,司馬煜正在睡著,謝君離左右為難,只好讓他先出去。
盧九卿神色焦慮,壓低聲音道:「陛下,陛下,南燕王進宮的男寵到了,現在就在殿外。」
謝君離聞言神情一滯,司馬煜緩緩睜開眼,打量了一下謝君離,而後對梁九卿道:「快請他進來吧,夜深露重,別受涼了。」
盧九卿應了聲是,疾步離開。
謝君離皺著眉,不安的站在原地,他既不能表現出心裡的在意,又不敢在這時候告退,只好僵在那裡。
司馬煜似乎很享受謝君離窘迫的樣子,一臉調笑的望著他:「謝卿的臉色似乎不怎麼好看啊。」
謝君離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道:「可能是夜深霧重吧……」
司馬煜知道他一定是吃醋了,笑容更甚,故意高聲道:「朕的美人呢?怎麼還沒到?聽聞南燕國盛產美男子,朕可是很期待啊。」
謝君離抿唇不語,只是覺得心中憋悶,莫名委屈。
盧九卿領了幾名年輕貌美的少年進來,模樣清俊,姿態嫵媚,一進殿便紛紛朝司馬煜跪拜施禮,嬌滴滴喊著:「參見陛下。」
司馬煜眯著眼睛,欣賞的看了一圈,挑了最中間的那個男子。他膚色雪白,五官立體,鼻樑挺翹,睫毛濃密捲曲,一雙桃花眼勾魂攝魄。司馬煜伸出修長如玉的手指,挑起那名男子下巴,仔細端詳片刻,笑著說:「果真是絕代佳人。」
那男子羞怯的垂首,柔柔道:「陛下謬讚。」
「你叫什麼名字?」
「奴家姓柳,單名一個愈字。」
司馬煜頷首笑道:「倒也貼切。」
謝君離再受不住,拱手道:「臣去殿外守著。」說罷就要往外走。
司馬煜拉住他的衣襟,戲謔道:「謝統領的今日不是要值夜嗎?怎的忽然要走?」
謝君離繃著臉沒說話,顯然是生氣了。
司馬煜很享受他現在的表情,繼續調侃道:「美人在懷,春宵一刻,朕不介意和謝卿共享。」
謝君離冷淡道:「臣多謝陛下好意,但臣身體抱恙,不能伺候陛下了。」說完甩袖走人。
司馬煜盯著他遠去的背影,嘴角浮現一抹淺淺的弧度。
翌日,早朝過後,司馬煜便派人傳旨給謝君離,命他帶著柳愈入宮侍奉,謝君離又氣又羞,偏偏拿司馬煜沒辦法,只好奉命去行文館接柳愈,剛走到門口便遇到慕容止。
慕容止見到謝君離,十分歡喜,要不是礙於在東晉的皇宮,他早就衝上去抱住他了!
謝君離板著臉與他擦肩而過,連句告辭都省了。
慕容止一怔,想追上去,卻被侍衛攔住了,他無奈的站在原地,只能目視著謝君離遠去,直至消失。
柳愈被司馬煜留在寢殿中,等著司馬煜臨幸。
謝君離想知道昨日他走後他們做了什麼,又不知道怎麼開口詢問,猶豫半晌,他只能用一種近乎威脅的口吻問道:「陛下可曾碰過你?」
柳愈神色微變,慌張道:「沒、沒有!」
謝君離蹙眉,不信道:「那這一晚,你們都做了什麼?」
「謝卿想知道什麼,可以直接問朕。」司馬煜的嗓音從身後傳來,「何苦拐著彎兒問旁人?」
謝君離面色鐵青,咬牙道:「臣,參見陛下。」
司馬煜懶洋洋倚靠在龍榻上,瞥了他一眼,道:「朕的事,愛卿何苦向旁人打聽。直接問朕便可。」
謝君離被抓了個現行又羞又臊,強撐道:「臣心系陛下安危,只是怕周圍的人伺候不周。」
「哦?」司馬煜饒有興致的看著他,「那若他伺候不周,你會伺候朕嗎?」
謝君離一怔,頓時明白了他的暗示,面頰漲紅,怒瞪著司馬煜,半天擠不出一句話來。
「既然謝卿不願意,就退下吧,別妨礙朕和美人親熱。」
司馬煜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裡,逕自攬著柳愈坐在腿上,溫柔的逗弄著他,兩人玩鬧嬉戲,仿佛絲毫沒注意到謝君離已經轉身走了出去。
司馬煜一定是故意的,謝君離憤憤不平,可轉念一想,他根本沒有生氣的立場,情之一字還真是令人煞費思量。
謝君離心中煩悶,獨自去柳巷買醉。這等風月場所他鮮少踏足,偶有牽扯也是彈琴作詩,品學喝酒一類的雅事,像尋花問柳粗鄙下流之事,他從未乾過,此時突然涉足其中,竟有些拘謹。
小二見他穿戴華貴,舉止儒雅,以為他是哪家公子哥兒,殷勤招呼道:「客官裡邊請。」
謝君離四處瞧了瞧,隨即在牆根下擺著的桌椅前坐下。
「客官,您是要聽曲呢,還是喝茶呀?」小二問道。
謝君離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漠的搖搖頭。
「那您是想找姑娘陪酒呢,還是想聽曲呢?」小二再次問道。
謝君離依舊搖頭。
「那客官您想幹嘛?」小二納悶。
謝君離低頭沉默半晌,終於開口,道:「酒,本公子只要酒。」
小二愣了愣,笑道:「客官稍等。」
他跑到櫃檯那裡吩咐了幾句,很快就捧著一壇老酒走了過來。
謝君離取了三杯酒,仰頭灌下。
正值望月樓花魁亮相的日子,樓中越發熱鬧,謝君離多喝了兩杯詩興大發,竟拿著堂中替花魁準備的筆墨,在牆上作詩。
他才思敏捷,一氣呵成,寫得瀟灑恣意,引得眾人驚嘆不已。更有座中客認出了他的身份。
此事很快傳到了宮中,司馬煜正在對月苦思,柳愈在旁邊小心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