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把昭妃攙扶了起來,她看著昭妃委屈的面色,有些心疼:「娘娘,皇上還是在意娘娘的,您千萬別傷心。」
昭妃扯了扯嘴角,如今她也只能自欺欺人地說:「無妨,本宮在皇上心中還是重要的,皇上對待旁人一向都要比現在冷淡。」
鳳華宮內,張太醫站在皇后的面前,說:「娘娘安心,昭妃的胎才剛一個月,胎象不穩是正常的。」
皇后懶懶地應了一聲,冷冷道:「昭妃身邊的心腹陳太醫已經死了,本宮安排你負責昭妃這胎,這其中的良苦用心,你可都清楚啊?」
張太醫立馬恭敬道:「娘娘放心,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微臣都明白。」
皇后這才滿意地笑了,擺擺手說:「今兒是十五,想來皇上該過來了,你先退下吧。」
張太醫走後,金蕊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娘娘,今晚......昭妃把皇上叫去了,這會兒應當還在長樂宮,皇上還會來嗎?」
「皇上就算再喜歡昭妃那胎,規矩還是不能破的。」
皇后姿態舒展,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帶著自信,絲毫不擔憂裴珺的選擇。
皇后又問:「宸兒現在如何了?」
金蕊忙道:「大皇子身邊的嬤嬤說,大皇子今日很乖,一直在學著寫字呢,這會應當還沒睡下。」
皇后不說話,金蕊跟了皇后這麼久,一個眼神都能明白皇后想要做什麼。
於是金蕊主動說:「一會兒皇上過來,娘娘可要讓大皇子見見皇上?」
皇后低頭看著自己手指上的蔻丹,悠悠道:「宸兒是唯一的皇子,自然是要勤見見他的父皇,要不然時間久了,還真要把昭妃肚子裡的那個當成寶了。」
裴景宸被嬤嬤帶過來時,面上的表情還有些懼怕,因為他的母后每次突然喊他過去,都是要查看他的功課如何,字識了多少,若是自己做的不夠好,那厚厚的木尺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
次數多了,裴景宸又還只是個四歲的孩子,自然而然會在心中懼怕母后。
皇后見裴景宸一臉怯生生的樣子,有些不滿意,說:「你父皇一會兒就要來了,你到時候可千萬別擺出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樣子,叫你父皇看見了,會對你不滿意的。」
裴景宸抿了抿小嘴,用力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皇后這才起身,牽著裴景宸坐在了小桌面前,又親自為他擺放好了書本和筆墨。
剛剛做好這些,外頭的通報聲就傳了進來。
皇后和裴景宸兩人一起站在門外,迎接那道明黃色的身影。
裴珺走上前後,裴景宸的小臉上洋溢著笑意,脆生生開口:「兒臣參見父皇。」
裴珺已經有近半個月的時間沒有見裴景宸了,心裡頭著實想念得很,一聽到他的聲音,臉上就帶了柔和的笑意,伸出手捏了捏裴景宸的小臉。
對於出生在帝王家的孩子,他們與自己父皇之前的感情通常是比較寡淡的,原因很好理解,因為皇帝永遠不會只有一個孩子,也不會只有一位妃子。
裴景宸感受著自己臉頰上傳來的溫熱,不免有些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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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來說,自己從小在母后身邊長大,這個過程並不開心,他是很缺少父愛的。
皇后也在一旁柔柔行禮,皇上應了一聲,讓她起來。
隨後,裴珺兩條胳膊張開,微微彎著腰,衝著裴景宸說:「來,宸兒,父皇掂一掂你重沒重。」
裴景宸眼底划過欣喜,又下意識地扭頭詢問皇后的意見。
皇后在裴珺面前自然是永遠保持溫婉得體的笑意的,她衝著裴景宸眨了眨眼,裴景宸這才也同樣張開了懷抱,讓裴珺將他抱了起來。
裴珺的力氣大,抱在懷裡又仔細掂了掂,滿意道:「不錯,這半個月不見,倒是沉了一些,個子也長了點。」
皇后笑著看向這父子倆,又開口柔聲提醒:「好了,宸兒下來吧,你也不小了,別累著你父皇。」
裴景宸很聽話地下去了,只是那小手還拉著裴珺的手,不願意撒開。
裴珺任由他牽著,兩人一起進了房內。
一進屋,裴珺就注意到了安置在中央的小桌,桌上還放著書和白紙,裴珺看了一眼,問:「宸兒開始學著寫字了?」
皇后跟在後頭,一聽裴珺問起裴景宸的功課,瞬間來了興致,主動說:「皇上,宸兒在過年前就開始學了,每日都很努力呢。」
裴珺把寬大的手掌放在裴景宸的頭上,突如其來的重量讓裴景宸微微低下了頭。
就是這樣一低頭,眼眶中的酸意突然間洶湧而來。
許是他真的太久沒有感受過裴珺對他的關愛了,這些日子總是在默默忍受著委屈,如今裴珺一來,這情緒當即就控制不住了。
可是他不敢哭出來,不然他的母后會生氣。
裴珺挑了挑眉,低頭去看裴景宸,又一次問:「那宸兒現在學得怎麼樣了?」
裴景宸沒有抬頭,他吸了吸鼻子,裴珺一聽這動靜,覺得不對勁,當即蹲了下去,就看見裴景宸的小臉上已經掛了兩行淚水。
裴珺緊緊蹙著眉,詢問:「好好的這是怎麼了?父皇只是問了一句你的功課。」
皇后一看裴景宸哭了,臉上的笑幾乎要掛不住,她盡力遏制住自己的情緒,瞪了他一眼:「父皇問你話呢,好好的哭什麼。」
裴景宸一聽到皇后的聲音,當即就不敢哭了,只是抽抽著用袖子擦眼淚。
裴珺嘖了一聲,沉了臉:「宸兒不高興了,你好好問就是了,對他說話這麼沖,也不怪他會害怕。」
皇后沒想到裴珺會突然這樣教訓自己,頓時有些尷尬地愣在原地。
裴珺把裴景宸拉到小桌面前,耐心詢問:「宸兒到底怎麼了?要是受委屈了,就告訴父皇。」
裴景宸心中再委屈,也不忘母后的叮囑,他搖搖頭,說:「父皇,兒臣寫字給您瞧。」
裴珺不再問了,輕聲說好,就坐在裴景宸身旁,面色複雜地看著他十分嫻熟地拿起毛筆,輕輕沾墨。
裴景宸很顯然是有些緊張,纖細的手腕輕輕打著顫,在裴珺認真的注視下,寫出來的字反而沒有以往工整筆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