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天,亦或者說不知道第幾天。
我不是自然醒的。
而是被疼醒的。
我睜開眼睛之後,只感覺渾身上下充斥著撕裂一般的疼痛,甚至我想動一動手指頭,都會疼得我渾身顫抖。
全身上下最疼的地方,當屬我這兩條腿的大筋。
我之前在柳家堂口和柳二他們學本事的時候,柳二曾經說過一句話:手是兩扇門,全靠腳踢人。
拉韌帶的過程非常痛苦,痛苦到我甚至不想回憶。
而我此時的感覺,比當時拉韌帶受傷還要痛苦無數倍。
而我在強行忍住疼痛,想要挪動一下位置的時候,好死不死的,他媽的雙腿同時開始抽筋,而我不能動,一動這渾身就跟被刀割一樣,一縷一縷的疼。
最後,還得是我常姐,把張正九和紅葉叫了過來,告訴他們該怎麼操作,之後就是替我按摩,捶一捶對應的穴位。
不過他們仨忙活了半天,我這也是一點緩解都沒有,抽筋疼得我都快嚎出來了。
可能是眼看著沒啥辦法了,常姐就打算給我上針灸。
我這時候疼的腮幫子都木了,哪還顧得上這些。
等常雲翠二十幾根針下去,我人都快成刺蝟了,但還真別說,不到一分鐘,大腿就不抽筋兒了,雖然身上該疼還是疼,但總比之前要強了很多。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咋回事兒就睡著了。
後續醒了好幾次,這腦袋也是迷迷糊糊的,我都不知道我自己都做了什麼事情,只感覺肚子餓,非常非常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總算是迷迷糊糊的醒了,睜開眼睛一看,柳雲屠就站在我旁邊,叼了根煙正在噴雲吐霧,旁邊依稀傳來了胡天戮的聲音,聽起來是和柳雲屠有說有笑的正在聊天。
我只感覺喉嚨都快乾的冒煙了,費了半天的勁兒,可算是擠出來一聲「屠爺」。
柳雲屠聽見了我的話,立刻從旁邊拿水開始給我灌。
真就是灌。
媽的農夫山泉四塊五的那大瓶子,蓋子擰下來直接捅我嘴裡了。
雖然說暴力了點,但不得不說,真他媽解渴啊!
喝完了水之後,嗓子冒煙的那種感覺也就不存在了,我也終於是可以正常說話了。
我跟柳雲屠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昏迷了多久。
柳雲屠面色凝重,長嘆了一口氣。
「你昏迷了二十年,白曼詞已經改嫁了,孩子現在上初中了,你要去看看嘛?」
這句話一說出來,我大腦直接遲鈍了一下。
旁邊的紅葉直接蚌埠住了,指著我哈哈大笑。
柳雲屠叼著煙坐了下來,從兜里拿出包華子放在了我手上。
「還昏迷呢,你家昏迷還能打呼嚕的?你這兩天睡得,呼嚕不斷,都他娘的打出鼓點了!」
我抽出一根華子點燃,抽了兩口直接就清醒了過來,詢問柳雲屠了功那件事情辦的怎麼樣了,而且咋就胡爺在,其他人都去哪了?
柳雲屠笑著告訴我說:「別提了,了功沒處理掉,他一開始不是希嗎,後來被咱們逼急了,自己把煞眼毀了,我聽那個中通說,煞眼上了功也做了手腳,只要煞眼一毀,棺材煞立刻啟動,就那烏了吧唧的雲彩就是。」
接著,根據柳雲屠的講述,我是越聽越無奈。
了功,沒處理掉。
鐵剎山上下來的人,都是殺堂那邊的高手,連帶著還有藥堂的人也來了不少。
到了地方一看,說這了功以希的身份,利用自己的邪法,附身了這個香屍。
香屍炸開,其實從某些方面來說,就和了功炸開了沒啥區別。
於是,了功的身份,從最最一開始的人,到死後成了鬼,再到化作了聻,而後成為了希,經歷了香屍爆炸這一件事之後,現在的了功,是夷。
正所謂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死為希,希死為夷,而夷死之後,就是微了。
微,可以理解為虛無,就是啥都沒有了。
而這個夷,和微其實差不多,但在本質上有著明顯的區別。
夷,無形;微,虛無。
說人話吧,了功化作夷之後,現在屬於是沒有任何形狀的無形存在,但他的的確確還是沒有徹底消散。
而棺材煞的範圍,囊括的是大半個十八里山。
柳雲屠和殺堂先後下來的兩批仙家,一起上山,也沒能徹底處理掉這個棺材煞。
最終,殺堂眾多高手一起出手,把十八里山直接給封了,中途還得到了二位天師的幫助,布下了一堆一堆的陣法。
這了功雖然說沒有徹底消散,但以夷的身份,他估計也翻不起什麼大浪花了。
不過秉承著趕盡殺絕的原則,柳雲屠說先把了功封上,等有時間有辦法了,再來處理它就是了。
畢竟這次出手封山的,可是天陽和圓通二位天師,以及......
殺堂的十二位仙家。
就這陣容,用柳雲屠的話來說,關內只有黑媽媽能破開,至於關外嗎,應該沒人能破的開。
當然了,誰要是動手把十八里山給破開了,鐵剎山那邊瞬間就會知道。
同時,因為了功的特殊性,狼爺,也就是那位名叫狼雲弒的仙家,會一直守在這邊,提防了功破開十八里山的封,亦或者有外人想上山破封。
鐵剎山雲字輩兒,還是位純主殺伐的狼仙兒,在這盯著十八里山,別說人了,估計連飛禽走獸都進不去。
一想到這,我是真的不得不佩服了功。
我們這邊派出了這麼大的陣容,最後愣是沒能徹底處理掉它。
雖然它現在已經是夷了,但誰又能知道這老逼殼子會不會還有什麼其他辦法,依舊能夠興風作浪呢?
有關於這件事情,二位天師也給了我一個說法,意思就是了功絕對不能放過,現在封山屬於是不得已而為之,等到有辦法處理它了,一定要來這裡徹底斬草除根。
同時,封山這件事情,二位天師也說了,他們也會抽空過來看一眼,如果說關外有誰不同意狼爺留在這邊,他們倆會主動來替我說話。
說到這裡,正巧我還有件事情,想和二位天師商量一下。
我家老爺子,已經在地府任職了,和胡天戮當時說的一樣,關外有些規矩是老爺子立的,這些規矩對我來說呢,有好處也有壞處。
如今,我替關外暫時「處理」掉了這了功,也算是有些話語權了。
那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可以徹底推翻前任總弟馬柳觀棋立的規矩,轉而立一些......
專屬於我柳龍的規矩呢?
我無心想在關外稱霸,而且我也不打算在關外發展我的勢力。
但奈何關外這邊的破事兒不斷,已經影響到了我的日常生活。
而如今,狼爺已經在十八里山那邊了,其他幾位除了胡天戮之外的仙家,也都一起回了鐵剎山。
胡天戮為什麼要留下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想到這,我看了一眼胡天戮,詢問道:「胡爺,我要重新立規,需要在關外走幾個地方?」
「四個道觀,四個天師,只要他們同意了,規矩就能立下來,不過這點你不用擔心,就憑了功這件事情,他們敢說個不字,老子就敢點了他們道觀。」
柳雲屠這時也是笑呵呵的湊了過來。
「也是時候,讓關外回憶回憶當年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