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白曼詞打到了車,下車之後我倆一路小跑直接進了靈堂區,都不用進去,在外面我就已經聽到了裡面傳來的叫罵聲。
等我走到了四號廳,發現門口全都是凌亂的血跡,我嚇了一跳,他媽的這地方見了紅,這靈堂按規矩得到了立春才能開放使用了。
不過在我和白曼詞衝到了靈堂門口之後,我倆就放心了。
沒動刀子也沒人死,就是倆男人掐架,打出鼻血了而已。
仙家捆竅之後的我和白曼詞,力氣都不是尋常人能比的,倆男人掐架倆女人薅頭髮,我和白曼詞過去分工明確,直接就給拽開了。
通過了解才知道,兩家人其實並不認識,人呢,也是一前一後送過來的。
至於為啥打架,原因是三號廳的主家準備去上廁所,從四號廳走過去之後,右拐走到頭就是了,在路過四號廳的時候,三號廳的主家吐了口痰,也沒往靈堂那邊吐,而是直接吐在了垃圾桶里。
就是這麼個湊巧的事情,四號廳這邊,是個中年喪子的男人,孩子中考失利,被他給了兩耳光,半個小時之後他們六樓的客廳窗戶大敞,孩子卻不知道去哪了。
爹媽倆人在屋子裡找了一圈,最後從窗戶往下一看,自家孩子四肢扭曲的就躺在樓下呢,倆人當場就瘋了,這男人跑下樓的時候,踩空摔了一跤把頭還磕破了,現在還流血呢。
我猜啊,門口那凌亂的血跡,應該跟這個男人腦瓜子上的破口也有關係。
本身就不是多大的事情,兩家一個走了老人一個走了孩子,都是走的至親,難過可以理解,但你打人算怎麼個事兒?
人家也沒往靈堂里吐,吐得是垃圾桶里,你急什麼?
當然了,另外一位這卡在哪吐不好,你哪怕路過五號廳,路過六號廳吐也行,咋就偏偏趕在這有人的四號廳吐呢?
要我說,這兩家其實誰都不對,但是呢,想可以,話不能說出來,畢竟是四號廳走了孩子這邊先動手的,人家三號廳的主家,就是嗓子不舒服吐個痰,挨著你什麼事兒了?
把倆人拉開之後,雙方夫妻還是在不停叫罵,本來打架的時候沒啥事兒,我和白曼詞這一拉架,倆人反而更凶了,卯足了勁兒想要衝過去。
最後是好說歹說,才把三號廳的主家給請了回去。
三號廳這邊挨了打不服氣,說是要報警,我立馬同意。
好傢夥趕緊找警察過來吧,我就是個殯葬司儀,我哪有那個資格在這斷案誰對誰錯啊。
一個多小時之後,警車慢慢悠悠的開到了天池院裡。
車上下來了兩個警察,了解完情況之後,說推薦私了,如果不私了的話,那就去局子裡協商,後續是按照聚眾鬥毆處理還是怎麼的,反正肯定是趕不上家裡亡人出殯了,具體的事情你們自己看。
一聽這話,兩家人全都老實了,直接警察當場作證明人,兩家協商,沒了孩子的這家人,賠償兩千塊,三號廳這個賠償五百,之後倆人鞠躬道歉,這就算完事兒了。
到底還得是警察,直接拿捏住亡人家屬的弱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完事兒了。
等警察走後,這兩家的家屬也老實了,都坐在靈堂里誰也不出去。
我一看這樣了,那得嘞,開始干老本行吧!
三號廳這邊的老人是癌症去世的,面色非常蒼白,我詢問家屬需不需要美容,家屬說不用,之後我去四號廳問了一嘴,家屬自然是需要美容的,畢竟他家孩子跳樓之後這四肢都骨折了,不修復的話,冰棺都放不進去。
等我和喬哥推著鐵床路過三號廳的時候,家屬忽然出來詢問我,美容是個啥價錢。
我直接把價目表給了他們家人看。
基礎的美容,只收費60,高級一點的精緻妝容,定價150,化妝品用的也都是好的,全是許姐留下來的牌子貨,什麼MAC啊YSL啊DIOR啥的,全是高端貨,動不動一個就二三百四五百的。
至於所謂的精緻妝容,就是我會給老人修容一下,讓臉型和嘴型都看起來十分自然,包括髮際線也會修整,老年斑和其他斑點都會全部無形遮蓋。
同時我們這還提供染髮業務,一次80,顏色都可以選,反正就是染髮膏,賺個材料費和手工費而已。
之後就是亡人的沐浴更衣,比如說老年人因為害怕洗澡摔倒或者什麼的,都是很久才洗一次,身上都會有股味道,這種味道我們一般稱之為老年味。
如果家屬點了這個業務,殯儀館會有專人進行清潔整理,有時候負責這個的人不在,我也會幫忙上手,一次200,不賺白不賺。
家屬說這收費還算合理,就給老人點了個沐浴更衣和精緻妝容和染髮,我一看來生意了,就喊來了抬重的人,幫忙把三號廳的老人請到遺體清潔間,等我把這孩子修整好了之後,就去忙活三號廳的事情。
到了遺體美容間,我把繡布掀開,一看這孩子的兩條胳膊都斷了,大腿從脛骨這邊直接折斷,脖子也錯位了,不禁也是暗嘆了一口氣。
每一次處理這種小孩子,亦或者說比我還年輕的人,我都會感覺十分無奈。
但是無奈歸無奈,事已至此,我能做的就是讓亡人儘可能漂漂亮亮的走,又苦又累十幾年或者幾十年,臨了臨了,咱也算是幫人家風光體面一次。
問香確定無誤之後,動手把斷骨掰回,脛骨部分用刀切開一小塊皮肉,按照碎骨的斷茬把骨頭接回去,用線稍微捆一下,縫合皮肉,這就算完成。
脖子部分,因為是裡面的骨頭錯位,我只能請亡人翻身,把後頸剖開,理順骨頭之後,用針線捆綁固定,再進行縫合,最終用化妝品遮蓋所有傷口,即便是看不見的,我也會動手遮蓋一下。
至於喬固,則是因為這孩子太瘦了,符合尺碼的衣服都很大,他雖然是個紙紮匠,但也會布藝,天池倉庫里就有個縫紉機,喬固正好趁這個時候,去給這孩子把壽衣改的稍微合身一點,不至於穿起來發曠。
這一次,喬固沒有收額外的手工費,畢竟亡人是個孩子。
而我呢,也給家屬摸了個零,缺的錢也就幾十塊,我自己補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