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反敗為勝

  孟行易眸色複雜晦暗地盯著溶月,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在溶月身上捅幾個窟窿。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孟行止身上,見孟行止鎮定自若地摘下荷包,交於方神醫之手。

  方神醫忙不迭地將荷包里的草藥倒出來,正是小貨郎倒出來的幾種草藥。

  確認之後,方神醫便向老夫人和陳二夫人說清楚。

  陳二夫人正欲開口爭辯,孟行止便目光森然地看向她,語調中帶著幾分冷意:「再死咬不放,用意就太明顯了。」

  此話如同濕了水的棉花,堵在陳二夫人喉頭,見她說不出話來。

  溶月適宜地抬起頭來,氤氳著水霧的眸子裡儘是委屈,看向了孟行易,道:「二爺說奴婢贈了您一個荷包,請問荷包在何處?」

  孟行易恨得牙痒痒,那個荷包早就丟了,他命人去尋也不見蹤跡。

  本想再做個假的,他又記不清具體的花紋圖案,若其中出了紕漏,只會給孟行止脫身的機會。

  可算來算去,還是讓孟行止脫身了。

  「二爺?」

  溶月看向孟行易,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下一刻,又一個茶盞應聲而碎。

  孟行止鼻間發出嗤聲,眸色森然冷冽,「如此證明了本侯和溶月的清白了,你又如何跟本侯解釋,你冤枉本侯呢?」

  「她為你做了荷包,難道就不能給我做?同樣的藥材,她多買一些又何妨!」

  孟行易目呲欲裂,言之鑿鑿。

  然,老夫人等人雖明白這個道理,但孟行易在她們心中,就是胡攪蠻纏、逮誰咬誰的瘋子,說的話並不可信。

  見孟行易試圖雙手撐起身子,起身質問孟行止,掙扎之間,傷口都掙開了,鮮血迅速染紅了雪白的紗布,老夫人當即橫眉冷對,大聲呵斥:「夠了!」

  正欲開口的孟行易錯愕地看向她,雙眼透著陰鷙,冷冷質問道:「祖母是怕我說錯了話,影響大哥的名聲嗎?我和他都是您的親孫兒,你就這樣對我?」

  「是你糊塗!」

  老夫人恨鐵不長鋼,略顯渾濁的眼睛裡透著心痛,「你二人都是孟家子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當真要毀了你大哥,也毀了你自己嗎?」

  「讓你大哥背上殺弟的名聲,於你而言有何好處?!」

  「莫非你以為,以你現在的情況,當了長寧侯,還能為長寧侯府掙出幾分榮光?!」

  老夫人不捨得打孟行易,便一拳一拳錘著胸口,痛心疾首地斥責。

  孟行易低下頭,雙眸陰鷙得可怕。

  一旁的陳二夫人還要開口,卻被孟行止凜冽銳利的眼刀子嚇了回去。

  今日這場鬧劇,並非孟行易的獨角戲,背後定有陳二夫人甚至是陳家的支持。

  陳二夫人整日在侯府晃蕩,實在太礙眼了。

  孟行止抬起眼眸,清冷疏離地說道:「辛苦陳二夫人尋找證人,反而證明了本侯的清白,時辰也不早了,陳二夫人早些回去休息吧。」

  陳二夫人自知理虧,心虛地瞧了孟行易一眼,「溶月給易兒下毒一事是假,柳兒那個賤婢刺殺易兒卻是真的,長寧侯莫非要偏袒這個殺人兇手?」

  一心裝死的柳兒倏然身子一軟,面色煞白,身子抖若篩糠,眼中含著淚,求助地看向溶月。

  那慘白的唇輕輕囁嚅著,無聲地說:「救救我……」

  溶月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心中並未生出幾分波瀾。

  自作孽,不可活。

  若一開始柳兒就安分守己,加上老夫人幫扶,做孟行止的通房丫鬟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可她偏偏在孟行止面前耍心眼,野心昭然若揭。

  孟行止最不喜歡旁人在他面前自作聰明。

  今日她刺殺孟行易,還想將孟行止拉下水,污他名聲。

  柳兒啊,心性不純,不宜深交。

  「侯爺!」

  柳兒忽然拔高音調,連滾帶爬地來到孟行止腳邊,慘白的小臉上混著鮮血和眼淚,「奴婢是冤枉的,是二爺,是二爺他……」

  「住口!」

  孟行易陰狠地瞪著她,大聲呵斥道。

  然,柳兒一心只想活命,哪裡還聽得進去,當即就把真相說了出來。

  聽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說她刺殺孟行易是假,孟行易想藉機冤枉孟行止是真。

  他要讓孟行止背上殺弟的罪名,惹得眾怒,待皇上得知此事,最好將孟行止的長寧侯摘下來。

  待柳兒哭哭啼啼地說完,房間裡陷入了一片死寂。

  孟行易雙手緊緊揪住錦被,直勾勾地盯著柳兒,陰鷙駭人,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柳兒嚇得瑟瑟發抖,匍匐在地上,身子一動不動。

  良久,孟行止方才垂眸,冷冽的目光停留在孟行易身上,「賊喊捉賊?」

  他眸中帶著幾分嘲弄,恍若早就看穿了孟行易的把柄。

  一旁的陳二夫人錯愕地看向孟行易,目光最終落在他胸前,血紅刺目的傷口上。

  她當真以為孟行易被人刺殺,還想利用這天大的好機會,徹底壞了孟行止的名聲,不曾想竟然是孟行易以命搏命。

  真是瘋了!

  陳二夫人看向孟行易的眼神中充斥著鄙夷。

  她見慣了愚昧無知的人放手一搏的結果,大多慘烈收場。

  孟行易此前隱忍不發,她還以為孟行易有長進了,沒想到憋了個大的。

  「易兒,你糊塗啊!」

  她假惺惺地擦去眼角不存在的淚水,壓抑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虛假的關心。

  孟行易早已見慣了陳二夫人的虛偽,心中沒有半分波瀾。

  他面如死灰地躺在床榻上,任由胸前的傷口肆意流血,身體的力量逐漸被抽空。

  良久,孟行止才淡漠地轉過身去,道:「幫他處理好傷口,待傷勢好轉,就去西院休養。」

  這話一出,孟行易的面色又白了三分。

  他死死盯著孟行止的背影,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若非我母親當初心慈手軟,放過你一條命,你怎麼可能在這站著,孟行止,你該死。」

  孟行止心底沒有生出半分波瀾,緩緩轉過身來,徑直對上他陰鷙的眼神,道:「你應該慶幸,你母親沒有對當初的我下手,否則,你今日也不在了。」

  輕飄飄的一番話,宛若一座大山,狠狠壓碎了孟行易此刻的掙扎和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