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不會死

  「並非我多重要。」

  溶月雙眸澄澈,淡然地看向柳兒,「而是一旦定下我的罪名,侯爺就會被牽連,你也難逃一死。」

  見柳兒的臉變得煞白,嘴唇褪去所有血色,她便雲淡風輕地勾起嘴角,眸中帶著幾分嘲弄,「柳兒,你想死嗎?」

  「不……」

  柳兒連連搖頭,慘白的面容下,惶恐藏也藏不住。

  她明明按照吩咐去做了,為什麼她還要死?

  在孟行易手底下難逃一死,在孟行止手底下亦難逃一死,那她為何還要進長寧侯府?

  莫大的恐慌湧上心頭。

  遍體鱗傷的身體輕輕戰慄著。

  溶月抬眸看去,隱隱覺得柳兒的狀態似乎非常不對勁。

  她靠近柳兒一些,伸出素白小手,從柳兒額頭上探了探。

  滾燙。

  溶月倏然收回手,目光晦暗不明地看向柳兒。

  她不想多管閒事,更何況柳兒曾經在孟行止面前,意圖陷害她。

  倘若當時孟行止不信任她,她可能早就被孟行止殺死了。

  柳兒猛地抓住她的手,赤紅的雙眸緊盯著她,眼神中充斥著乞求。

  「我好疼,你救救我,溶月,你救救我。」

  柳兒聲音顫抖,雙手愈發滾燙。

  若繼續下去,渾身是傷的她恐怕無法撐到明天天亮。

  沉吟片刻後,溶月終究還是從懷中摸出了一些藥。

  其中一顆,正好是退熱的藥。

  她將藥丸塞進柳兒嘴裡,又摸索著,檢查了柳兒身上的傷勢。

  柳兒身上並沒有致命傷,但手臂、腿骨多出骨折,肋骨更是斷裂了兩根。

  她本不想管,可一旦柳兒死了,孟行易指不定會說出什麼難聽的話,冤枉孟行止殺人滅口。

  接下來,再將她除掉。

  如此一來,無須尋找證人,孟行止就已經百口莫辯了。

  溶月思及此處,隱隱意識到,今夜恐怕是個不眠之夜。

  她摸索著,為柳兒接骨、包紮,柴房中東西太少,只能用乾燥的柴火棍和撕成布條的衣裳固定柳兒的傷。

  待到處理好一切,窗外的光線已經徹底消失了。

  柴房中陷入一片黑暗。

  窗外冷風呼嘯,兇狠地撞擊著門窗。

  她冷得瑟瑟發抖,忍不住靠近柳兒一些,二人抱團取暖。

  藥效發作時,柳兒昏昏欲睡,雙眼忍不住閉上。

  隨後,她又惶恐地打起精神,努力睜開眼睛。

  反反覆覆,直至精疲力竭。

  她靠在溶月背上,聲音中滿是悲戚:「溶月,我們都要死了吧。」

  溶月眨了眨眼睛,悄然看向窗外。

  那一閃而過的黑影,讓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別想了。」

  她輕聲對柳兒說道:「留點力氣,一會保命用吧。」

  柳兒眼底划過一抹疑惑,抬眸看向她,「你說,什麼?」

  下一刻,柴房的門被人悄無聲息地推開,兩個高大的身影跨過門檻。

  門外昏暗的光線足以讓他們看到二人。

  他們面無表情地走向二人,一手放在後腰,隨時準備殺人滅口。

  然,溶月早就做好了準備。

  想必她方才猜對了。

  孟行易的確存有殺人滅口,讓孟行止死無對證,百口莫辯的心思。

  她壓下心底惶恐,張口就大聲呵斥:「你們是誰?想做什麼?」

  來人沒想到她還能如此冷靜,另外一個女人都嚇得瑟瑟發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二人相視一眼,不說一句廢話,拔出腰間的刀就衝著她而去。

  她心下一沉,提起身後手臂粗的棍子,狠狠砸在其中一人的手臂上。

  只聽咔擦一聲,那人的手臂,斷了。

  溶月額間冒出細密的冷汗,不動聲色地將柳兒護在身後。

  並非她有信心保住她二人的命,而是想要多留下一個證人,拆穿孟行易的陰謀。

  本就奄奄一息的柳兒此刻蜷縮在角落裡,身體已經疼痛難忍,還要面對兩人的刺殺,嚇得小臉煞白,涕泗橫流。

  溶月提著棍子,眼神惡狠狠的,猶如一隻沒什麼戰鬥力的小狼。

  在二人看來,她無異於垂死掙扎。

  被打斷一隻手臂的男人陰狠地盯著她,當即扔出手中匕首,正欲取她性命時,門外忽然闖進來幾個身影。

  哐當一聲,直衝溶月心窩的匕首就被踹飛了出去。

  待她看清來人的臉,雙手方才放鬆,扔了木棍,聲音顫抖地喚了聲「侯爺」。

  孟行止面沉如水,目光森然冷冽地盯著那兩個人。

  見勢不妙的二人正欲離開,卻被長風帶人團團圍住,當即拿下。

  方才還胸有成竹的二人亂了陣腳,趴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孟行止大步流星地來到二人跟前,繡金黑靴無情地踩在其中一人的手背上,用力碾了碾。

  那人疼得渾身發抖,「小的知錯,侯爺……侯爺饒命。」

  「誰讓你們來的。」

  孟行止居高臨下地看著二人,目光冷厲,如同一把利刃,懸在他們頭頂,一旦他們說錯了話,便會毫不猶豫地砍掉他們的頭顱。

  二人心中罵了千遍萬遍,說好會將周圍的人都調遣離開,還會拖住孟行止的腳步,結果孟行止出現得如此及時,將他們抓個正著。

  見二人不說話,孟行止面色平靜地抬了抬下巴,道:「去看看二爺。」

  這話一出,二人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溶月和柳兒也被一同帶去孟行易庭院。

  夜半三更,冷冽的風迎面吹來,將溶月吹得渾身發抖。

  可她此刻更想一同前去,看看孟行易和陳二夫人要如何解釋。

  她毒害孟行易的證據尚未找到,孟行易就迫不及待殺人滅口,其心昭昭。

  微薄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她扶著腳步踉蹌的柳兒,踩著小碎步,慢悠悠地跟著眾人身後。

  待到孟行易的庭院,庭院內燈火通明,方神醫和安婆婆正在為孟行易換藥。

  老夫人正守在床邊,滿臉無奈地看著叫囂著要孟行止付出代價的孟行易。

  早知陳氏會將孟行易教導成這幅模樣,她當初就應該將孟行易養在膝下,絕不讓陳氏靠近半分。

  「如此理直氣壯,為何還要殺人滅口?」

  孟行止推門而入,說得擲地有聲。

  原本空曠的臥房頓時變得有些逼仄。

  「你……」孟行易目光一轉,便瞧見兩個殺手已經被抓住了,頓時沉下臉來,死死盯著孟行止,冷聲道:「你算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