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陳二夫人

  陳二爺娶了她之後,又相繼納了三個小妾,皆在孕期被她以各種藉口除去,個個死不瞑目。

  如今,滿京城都說,陳二爺娶了個會賺錢的悍婦,有錢花不出去。

  眼下陳二夫人前來,怕是別有用心。

  對上孟行止壓迫性的目光,陳二夫人心底也生出幾分不安,臉上卻沒顯露半分。

  她勾唇一笑,道:「我是受了公婆之命,特意來照顧行易的。」

  「他過去是個混不吝,不懂事,如今他母親去世,他沒了雙腿,若沒個長輩從旁指點,恐怕要被某些人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說罷,陳二夫人便反客為主,笑吟吟地坐在孟行止身旁,道:「許嬤嬤做了何事,惹得長寧侯如此生氣。」

  長風當即說道:「許嬤嬤心懷不軌,讓丫鬟佩兒給老夫人和二爺下毒。」

  「哦?」

  陳二夫人挑眉,狹長的丹鳳眼中,掠過一抹凌厲之色。

  「許嬤嬤,可有此事?」

  微微上揚的音調,帶著幾分冷意。

  「你可是陳家的老人了,丈夫孩子,都在我陳家伺候,你為何要對二爺下手,嗯?」

  染著大紅豆蔻的指甲輕輕從雪白的手背上划過,威脅,不言而喻。

  許嬤嬤對上陳二夫人含笑的眼神,心底最後一絲掙扎的希望都徹底破滅。

  早知今日,她就不該聽從孟行易的吩咐,假意對他和老夫人下毒。

  如今東窗事發,想要保住她家中人的性命,唯有她死。

  思及此處,許嬤嬤決絕地站起身來,義無反顧地撞向台階。

  溶月僵硬地跪在雪地之中,眼睜睜地看著許嬤嬤死在眼前。

  溫熱的鮮血濺在她慘白的小臉上,頃刻間,便被風雪覆蓋,只剩下一點猩紅。

  陳二夫人見狀,嘖了一聲,輕聲道:「真晦氣,將她拖下去,剁了餵狗,也好安撫長寧侯的一片孝心。」

  話音未落,陳二夫人便似笑非笑地睨了孟行止一眼,眸中儘是得意之色。

  幸而孟行易派人往陳家送了信,她來得及時,否則被孟行止從許嬤嬤口中撬出什麼不得了的消息,於陳家而言,可是大大的不利。

  見孟行止面無表情地坐著,並未言語,陳二夫人臉上的笑容愈發放肆,道:「罪魁禍首已死,長寧侯可還滿意?」

  「自自然滿意。」孟行止掃了眼佩兒,那丫鬟心思不純,能輕易被許嬤嬤收買,自然也能被別人收買。

  留下只會是禍患。

  他眸光掠過一抹殺意,長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即就把佩兒帶下去,斬草除根。

  偌大的庭院裡,就剩下溶月和李嬤嬤還跪在雪地之中。

  「都散了。」孟行止冷著臉發話。

  下一刻,便大步流星地來到溶月跟前,聲音冰冷駭人:「要在祖母院中伺候,還是跟本侯回去?」

  跪在地上的人兒垂首,毫無動靜,甚至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他心底生出幾分自嘲來。

  或許在祖母身邊,更方便她為姐報仇,才不願意跟他回去吧。

  當真是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就當他白養了這麼久。

  孟行止壓下心底不悅,抬腳就要從她身邊走過。

  可一隻蒼白冰冷的小手驟然抓住他溫熱乾燥的手掌。

  寒意順著手心,迅速蔓延而上。

  饒是孟行止穿著厚厚的衣裳,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侯爺……」

  溶月渾身冰冷,僵硬地抬起頭來,對上孟行止那雙如漆似墨的眸子。

  委屈便如同初春的細雨,自心底綿綿不絕地涌了出來。

  「奴婢……奴婢冷,起不來了。」

  她聲音綿軟,壓抑著幾分哭腔。

  她方才想要努力站起身來,誰知兩腿沒了知覺,渾身綿軟無力。

  眼看孟行止要走了,她才鼓足了勇氣,抓住孟行止的手,讓他幫幫忙。

  大不了,又被老夫人訓斥是個狐媚子,整日勾著孟行止。

  總比被活活凍死在這兒強。

  耳畔隱隱傳來一聲嘆息。

  下一刻,她便騰空而起,心下生出一陣惶恐,下意識抱住孟行止的脖頸,緊緊貼在他胸前。

  滾燙的溫度順著冰冷的衣衫逐漸蔓延開來。

  被冰水澆灌凍硬的衣裳,也在逐漸融化。

  她惶惶不安地靠在孟行止懷中,疲倦不堪的身體早已支撐不住她再胡思亂想,很快,她便在僅有的溫暖之中,沉沉地睡去。

  ……

  安靜的庭院之中,孟行易手持軟鞭,興奮地甩向跪在地上的柳兒。

  只聽啪的一聲,柳兒纖薄的身子上就留下一道血痕。

  血跡從薄如蟬翼的衣衫里滲透出來。

  雪花灑落,寒氣四涌。

  柳兒雙眸含淚,紅唇緊抿,身子輕輕顫抖著。

  直到孟行易失去興趣,扔了手中軟鞭,她才被人帶下去處理身上的傷。

  孟行易轉頭看向陳二夫人,陰鷙的眼睛裡透著算計。

  「二舅母前來,恐怕不是為了照顧我吧,我娘死了,有的事情,便只能交給我做了。」

  孟行易輕蔑地看著陳二夫人,眼底沒有半分對待長輩的尊敬。

  於他而言,陳家不過是可以相互利用的棋子。

  陳家的存在,能夠讓孟行止暫時不對他痛下殺手。

  而他,能給陳家帶去想像不到的利益。

  陳二夫人見他開門見山,透著笑意的眸子逐漸冷冽,「你母親那個廢物,竟被孟行止輕而易舉地殺了,你若是辦不成陳家和太子殿下的大事,你也不用活了。」

  孟行易似笑非笑地看著陳二夫人。

  世人皆說,陳二夫人與他母親是手帕交,感情深厚,可事實上,陳二夫人只當他母親是一塊墊腳石,足以讓她嫁入陳家的墊腳石。

  如今他母親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

  也罷。

  孟行易雙手摩挲著輪椅的扶手,眸底恨意明明滅滅,起起伏伏。

  若非他娘能力不足,他怎會屈居孟行止之下,被害得沒了雙腿呢。

  「二舅母放心,我,必定不會讓殿下失望。」

  孟行易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

  陳二夫人見狀,這才從懷中摸出一個白色小瓷瓶,放在孟行易眼前。

  「陳家請的神醫已經確定,你雙腿傷勢加重,不得不截肢,完全是被人下了毒。」

  「將此藥服下,陳家自有辦法讓孟行止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