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巧舌如簧

  「溶月大夫,你一大清早就去樹林中,尋到些什麼好東西?」

  凌蒼略顯陰鷙的聲音中藏著幾分揶揄,似乎對溶月手裡的東西很感興趣。

  心知避不開他,溶月只得坦坦蕩蕩地對上凌蒼注視的目光,清淺一笑,道:「民女在林子裡尋了些草藥,或許路上有用。」

  名義上,她畢竟是凌蒼找來跟隨的大夫,自然要盡心盡力一些。

  凌蒼唇角微揚,笑意卻不達眼底,甚至帶著幾分冷冽。

  「你這麼盡心盡力,是為了孤,還是為了長寧侯?」

  他指節彎曲,輕叩桌面,清脆的響聲鑽進溶月耳畔,猶如陣陣重錘,砸在她的心上。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眨眼的功夫,腦海中已經翻湧過千思萬緒。

  「殿下說笑了,民女是殿下尋來的大夫,自然是為了殿下。」

  「哦?」

  凌蒼揚起眉,饒有興味地看著乖順溫和的她,又問道:「那你昨夜拒絕了孤的邀請,卻睡在長寧侯的馬車上,所為何意啊?」

  莫名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壓得溶月心中惴惴不安,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她知道同行路上,發生的任何事情都瞞不過凌蒼的眼睛,但沒想到凌蒼會如此直接地質問她。

  身為大夫,治病救人是她的本分,凌蒼卻將她視為他的私有物品,為旁人治病,都需要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種感覺就像一座巨山,壓在她的身上。

  她低眉順眼地站在凌蒼跟前,柔聲解釋道:「民女身為大夫,治病救人是民女的本分。更何況長寧侯與太子殿下同行,感到身體不適,最後平安還好,若長寧侯出現什麼意外,民女見死不救,有心人難免會懷疑到殿下的身上。」

  「你還真敢說啊。」

  凌蒼嘴角噙著一抹厲色,看向溶月的眼神也愈發冷冽。

  還以為是只乖順的小白兔,沒想到是只藏了爪子的小狐狸,隨時都可能撲上來咬人。

  這種落差,當真有趣。

  溶月感受到凌蒼壓抑的眼神,微微垂首,將態度低到塵埃里,道:「民女只是考慮太多,一時衝動,請殿下恕罪。」

  「也罷。」凌蒼忽然輕笑出聲,看向溶月的眼神充斥著好奇。

  若他能將這個人留在身邊,深宮中枯燥無趣的生活,或許會變得鮮活些。

  他心底陡然生出強烈的占有欲,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溶月留在身邊,最好能夠牢牢困住她。

  然,抬眸之間,溶月那雙乾淨澄明的眼睛正直直地看著他,眼神中帶著幾分好奇。

  那股子占有欲被他狠狠壓了下去。

  溶月與宮中那些攀權附貴的女人不同,絕不能用那些辦法收買她的心。

  想到這兒,凌蒼看向溶月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柔和。

  「你處處為孤著想,孤甚是欣慰。」

  凌蒼說著,隨手摘下腰間玉佩,欲賞賜給溶月。

  見此情形,溶月頓感頭皮發麻。

  她上次好不容易將凌蒼給她的玉佩還回去,雖然結果不太好,但起碼跟凌蒼沒有糾葛了。

  一旦她接受了這塊玉佩,就算是重新接受了凌蒼的善意,甚至在別人眼裡,她已經被太子招攬了。

  她怕凌蒼,但不代表她處處都要隱忍、聽從,否則最後把性命搭進去。

  腦海中涌過千思萬緒,也不過是眨眼的功夫。

  她向凌蒼福了福身子,軟聲拒絕道:「這些事情都是民女應該做的,太子殿下能讓民女隨行,是太子殿下的恩典,民女感激不盡,不能再收太子殿下的賞賜。」

  早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凌蒼隨手便把玉佩扔給了劉公公。

  價值連城的玉佩就這麼落在了劉公公手裡,劉公公頓時眉開眼笑,跪在地上朝凌蒼磕了三個響頭,感激涕零。

  然,凌蒼此刻心情煩躁得很,看都沒看他一眼,便沉聲催促道:「休整了一夜,也該出發了,孤今夜可不想在荒郊野外歇息。」

  聽到動靜的孟行止等人當即應下,收拾行囊,整裝待發。

  溶月板著小臉,亦步亦趨地跟在孟行止的馬車旁邊。

  她擔心孟行止的身體,又不想在孟行止面前服軟,一時間只能如此對峙。

  「溶月姑娘,你放心不下侯爺啊?」

  長風忽然出現在溶月身後,不聲不響,鬼使神差地出現。

  溶月被他嚇得一哆嗦,回頭就瞧見他笑得像朵花似的臉。

  她太陽穴狠狠跳了一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我就是走得慢,落後了。」

  「可劉公公剛才還請你上馬車,被你拒絕了。」

  長風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偽裝。

  她心中憋著一口氣,看著長風說道:「我看看又怎麼了?他長寧侯身份尊貴也是人啊,我看一眼都不行啊。」

  聽她話裡帶著刀子,饒是笑臉相迎的長風都聽得心驚膽戰。

  「那個,溶月姑娘,你也別生氣。」

  「我沒生氣。」

  溶月的理智逐漸被拉扯回來,眼底的怒色煙消雲散,看向長風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善意,道:「侯爺昨晚情況如何?」

  長風想起昨晚,孟行止輾轉難眠,不由得長嘆一口氣,道:「不太好。」

  溶月頓時緊張起來,也顧不上生氣了,緊張兮兮地看著長風道:「還是疼嗎?」

  長風張大嘴巴,正欲說孟行止昨晚想著她,根本睡不著時,馬車裡的孟行止忽然咳嗽一聲。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窗戶探了出來,掀起帘子,露出孟行止那張清雋俊秀的臉。

  「長風,本侯交給你的事情太少了是嗎?」

  孟行止面色淡然地看著長風,好似只是吩咐下人一句,讓他別多嘴罷了。

  可這一幕看在長風眼中,猶如一場生日抉擇。

  一旦他說錯了話,孟行止指不定會給他安排什麼麻煩的任務呢。

  長風哂笑,道:「屬下只是擔心侯爺的身體,特意問問溶月姑娘。」

  「不必了,長寧侯身體康健,無須我給他診脈。」

  溶月毫不猶豫地打斷了長風的話,目光淡然道:「長寧侯身份尊貴,勾勾手指就有無數大夫上門給他看病,用不著我。」

  說罷,她轉身就走,沒有半點停留。

  「侯爺啊……」

  長風嘆著氣,無可奈何地看向孟行止,卻發現他已經放下帘子,理都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