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裝傻

  「姑娘,沒事吧?」

  趙嬤嬤手裡還拿著一塊繡帕,便神色緊張地跑了上來,關切地扶住溶月。

  溶月微微垂眸,目光從繡帕上掠過。

  繡帕還沒繡好,但上面只剩下一條絲線,卻不見了繡花針。

  她腦海中嗡的一下,意識到那繡花針已經刺進黑衣人的胸口,無聲無息中取了對方性命。

  而圓潤乖巧的桃子亦出手狠辣,直接掐斷了對方脖子。

  如此手段,是學了一段時間武功的她難以比較的。

  沒想到三個女人竟能擋住他們的人,為首的黑衣人目光凜冽,死死盯著她們護著的溶月。

  「一個不留。」

  黑衣人陰沉沉地開口。

  下一刻,他身後的黑衣人魚貫而出,直衝溶月等人而去。

  桃子和趙嬤嬤沒打算再隱忍,出手即殺招。

  溫熱的鮮血噴灑在溶月的臉上,她迅速反應過來,趁其不備,摸出懷中的迷藥,直衝幾個黑衣人而去。

  桃子和趙嬤嬤對她有些了解,立刻意識到她想做什麼,立刻屏住呼吸。

  下一刻,迷藥四散,獨特的香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眨眼的功夫,幾個黑衣人便應聲倒地。

  唯獨那為首的黑衣人支撐著身體,持劍直衝溶月的胸口。

  哐當!

  一支箭破空而來,直直地打斷了黑衣人的長劍。

  斷刃生生停頓在溶月面前,再近一點,都能徹底毀了她這張臉。

  大顆大顆的冷汗順著臉頰流淌而下,最終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衣襟上。

  她直視著被刺沈身亡的黑衣人,滾燙的鮮血噴灑在她臉上。

  下一刻,面色清冷的孟行止抽出長劍,眼看黑衣人應聲倒地,灼熱的目光停留在溶月染上鮮紅血跡的臉上。

  「幾日不見,怎過得如此狼狽。」

  他聲音仍是一貫的清冷疏離,可溶月在抬眸看向他時,總隱約感到他在笑話自己。

  然,不等她說話,一方帶著淡淡藥香味的帕子便落在她臉上,為她輕輕擦拭著臉上的血跡。

  孟行止眼神坦蕩,好似他面對的並非溶月那張精緻的小臉,而是一件價值不菲的古董瓷器。

  動作小心翼翼,生怕損傷她一分一毫。

  溶月微微揚起頭,俏生生的臉頰白皙光滑,卻染上了鮮紅刺目的血。

  如同最上等的玉石中,增添了一絲血色,美得驚心動魄。

  她直直地望著孟行止那張清雋冷淡的臉,狹長幽暗的眼睛裡,透著無法看穿的鎮靜和沉穩。

  多日不見,孟行止似乎變了些許。

  目光流轉之際,孟行止忽而對上她的目光。

  二人目光不自覺地黏在一起,拉扯、糾纏,眼底的關切和溫柔,被他們無聲無息地掩藏了。

  溶月率先從沉溺的思緒中拔了出來,順勢接過孟行止的繡帕,手腳麻利地擦去臉上的血跡。

  趙嬤嬤和桃子不動聲色地看向孟行止,下意識想要行禮的她們卻在孟行止冰冷目光注視下冷靜下來。

  她們今夜不得已暴露了武功,可不能再暴露身份了。

  溶月此刻滿心都是孟行止,並未注意到幾人目光交錯。

  她還沉浸在死裡逃生的慶幸和久別重逢的複雜心情中。

  「不認識了?」

  孟行止眸底沒有半分波瀾,抬腳從屍體上跨過去,語調清冷地說道:「都處理乾淨,本侯此前準備的東西,可以用上了。」

  緊隨其後的長福應了聲是,便讓人將庭院收拾乾淨。

  空氣中仍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溶月站在孟行止身後,下意識在他面前表現得恭順乖巧,一如她在長寧侯府的樣子。

  然,孟行止眼皮子都沒掀一下,問:「收留的幾個人呢?」

  溶月的思緒被拉扯著,翻湧而起,後知後覺的她才意識到,來勢洶洶的黑衣人是為了祖孫幾人而來。

  她太陽穴狠狠跳了一下,立刻帶著孟行止去祖孫三人的臥房。

  兩個小孩早已被門外的動靜嚇得瑟瑟發抖,此刻見門被推開,頓時擋在了昏睡過去的老人家面前。

  黑黝黝的眼睛裡滿是小心翼翼和防備。

  然,在看清來人是溶月後,他們倆顯而易見地鬆了口氣。

  溶月澄澈的眸子裡透著幾分笑意,輕聲細語地說道:「別怕,這位是長寧侯,他來找你們。」

  一聽到「長寧侯」三個字,兩個孩子陡然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孟行止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片刻之後,兩個孩子相視一眼,便小心翼翼地從床上下來,來到孟行止面前。

  「求侯爺救命!」

  兩個孩子齊刷刷地跪在孟行止面前,眼眶早已通紅一片。

  孟行止冰冷的眸子裡亦閃過一片溫和。

  他彎下腰,親自把兩個孩子扶起來,語調也少了幾分清冷,道:「今日是本侯的疏忽,本以為放你們自行離開,能掩人耳目,是本侯低估了那些人的狠辣。」

  說到此處,他狹長幽暗的眼眸中掠過一抹失望。

  他派人暗中保護祖孫幾人,卻被人用了調虎離山之計,祖孫幾人也失去下落。

  好不容易找到他們,沒想到他們竟然被溶月收留了。

  孟行止心底沒由來地煩躁,回頭看向溶月時,眼神中透著無奈。

  重獲自由的小狐狸做事愈發隨心所欲了,明知道對方身上有傷,必然有些問題,她還將人帶回來。

  當真不怕誤了性命。

  孟行止越想越氣,沉聲道:「你們儘快收拾,本侯會派人送你們去更安全的地方。」

  兩個孩子擦了擦眼角的淚,轉而看向溶月,鄭重其事地向她行了一禮,齊聲說道:「多謝姐姐救命之恩,我們,定當銘記於心。」

  溶月沒打算挾恩圖報,眼下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然,祖孫幾人被帶走後,孟行止仍安坐於庭院中,面色森然地盯著溶月那張俏生生的臉。

  她被看得心虛,忍不住垂下頭,忐忑不安地玩著手指。

  「出息了,什麼人都敢救了,嗯?」

  孟行止目光如炬,看得溶月如芒在背。

  可回過神來的她固然意識到,她已經是自由身了,再也不是孟行止身邊的小丫鬟,不由得生出幾分底氣,抬起頭來,對上孟行止冷冽的目光,道:「我哪知道這麼危險呢。」

  「你不知道?」

  孟行止半眯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