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難得放鬆

  溶月攪動著碗裡的湯藥,盈盈一笑:「藥自然苦了,但對侯爺的身體有益,應該喝藥。」

  孟行止若有所思,片刻後又問:「若沒有用呢?」

  「奴婢就倒了它。」

  溶月想都沒想就回答道。

  聞言,孟行止忽而輕笑一聲,說道:「若沒有用,就倒了它,沒用的東西,何必留下。」

  狹長清冷的眼眸中透出幾分冷冽。

  想到皇上毫不猶豫地拒絕他,心中一片悲涼。

  忠心耿耿達不到他的預期目標,就不用再伏小做低了。

  將來,或許他還有更好的選擇。

  「不用守著本侯,你退下吧。」

  他微微閉上眼睛,語調中透著幾分無奈。

  溶月不知他今天在皇宮中遇到了什麼事情,又為何被皇上責罰,但看他眼下的狀況,想必很失望。

  像他這般驕傲的人,狼狽至此,怕是不想讓她看笑話。

  思及此處,溶月不再停留,溫聲軟語地囑咐了幾句,說她隨時候在外面,只要孟行止需要,她便進來。

  孟行止應了一聲,溶月方才離開。

  待臥房中只剩下孟行止一人,窗戶被悄然推開。

  面沉如水的長福走了進來,單膝跪在孟行止面前,道:「侯爺。」

  孟行止輕輕眨了眨眼,示意他起來說話。

  長福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見他趴在床榻上,目光晦暗複雜。

  「皇上不理解侯爺的用心良苦,將來遲早會翻船。」

  聽長福冷冰冰的聲音,孟行止眸色冷了幾分,淡淡然地說道:「事已至此,想必皇上不會再管江南開渠引水之事了,如此,便讓那些人,入京吧。」

  這話一出,長福太陽穴狠狠跳了一下,面色凝重地看向孟行止道:「侯爺,一旦這麼做了,事態就很難壓下去了。」

  「本侯就要事態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屆時,看皇上如何處置。」

  孟行止眸底掠過一抹冷意,宛若凜冽寒冬里,肆無忌憚的冷風。

  長福見他這副模樣,便知道他真的對凌氏皇室徹底失望了。

  或許,會有更適合當皇帝的人出現呢。

  他目光晦暗不明地看向孟行止,心中早已生出一個不可一世的念頭來。

  「另外,三皇子異動頻頻,太子似乎都被他打壓得喘不上氣,明日就把三皇子背後那些事情,送到皇上面前。」

  「是。」

  長福應下後,再次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夜色寂靜,孟行止獨自在臥房中,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他在朝中苦心經營的種種畫面。

  洪將軍留下的東西找到了,交到了定北將軍手中,又讓太子和其他皇子互相打壓,以免做那些勞民傷財的事情。

  亦步步為營,成為皇上身邊最為信任的臣子。

  然,這種信任轉瞬即逝。

  他從未得到皇上真正的信任。

  思及此處,他難免滿心悲涼。

  自他入朝為官,他便想要百姓安居樂業,要天下太平,河清海晏。

  可一切都不盡人意。

  如此,他何必愚忠,一再讓自己失望。

  孟行止眸中掠過一抹淡淡的自嘲,不知不覺間,沉沉地睡去。

  翌日,天光大亮。

  濃郁的苦澀味道縈繞在鼻間。

  他微不可見地皺起了眉頭,緩緩睜開眼睛,便對上溶月那雙澄澈似水的眼睛。

  壓在心上的石頭在此刻消失了一瞬。

  眉頭悄然舒展開來,蒼白的唇亦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這大概是他能夠理直氣壯、光明正大地跟溶月靠近的最好機會。

  雖然身體不太舒服。

  「侯爺,喝藥了。」

  溶月攪了攪碗中的湯藥,一口一口餵進孟行止嘴裡。

  苦澀在嘴裡肆無忌憚地蔓延,甚至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味道。

  他抬眸對上溶月那雙好看的眼睛,見她眸底有一抹狡黠一閃而過,不由得生出一個念頭。

  他問:「你不會是在故意捉弄本侯吧?」

  溶月無辜地眨了眨眼,輕聲說道:「侯爺怎麼能這麼猜忌奴婢呢?這種藥對侯爺的傷勢效果最好,奴婢挖空心思給侯爺配的呢。」

  說罷,她將藥碗放在桌上,幽幽嘆了口氣:「既然侯爺覺得奴婢醫術不行,就另請高明吧。」

  這話一出,孟行止當即變了臉色,沉聲道:「你就這麼不想照顧本侯?」

  許是受了傷,孟行止心思敏感了幾分,一聽溶月這番話,周身氣息都壓抑了幾分。

  溶月察覺到他氣息的變化,仍不慌不忙地白了他一眼,道:「奴婢可沒說,是侯爺認為奴婢的一番苦心是捉弄您,奴婢怕侯爺心生不滿,對奴婢痛下殺手,索性換個大夫,奴婢也落得輕鬆自在。」

  「閉嘴。」孟行止聽她喋喋不休,當即打斷她的話,道:「本侯說了一句,你就說許多句,看來你對本侯當真不滿。」

  「奴婢不敢。」

  二人雖在互懟,但雙方之間的氣氛卻很好。

  然,孟行易庭院中,陳氏和孟行易母子二人亦歡欣鼓舞,認定他們的機會來了。

  陳氏坐在孟行易身旁,曾滿是陰沉的眼睛裡透著幾分熱切。

  「易兒,孟行止惹得皇上龍顏大怒,以後就沒有皇上撐腰了,咱們卻有太子殿下幫忙,將來定能前途無量。」

  說到此處,陳氏興奮地握緊孟行易的手。

  相較之下,孟行易就顯得淡定多了,面色平靜地對上陳氏的目光,道:「母親不必如此著急,孟行止就算失去皇上的信任,背後仍有許多大臣的支持,陳家一時半會不能動他,我們更無可奈何。」

  陳氏面色陰沉了幾分。

  她當然知道孟行止背後還有其他大臣的支持,甚至比幾個不受寵的皇子還厲害些。

  但他始終是個臣子。

  而陳家背靠太子,太子乃未來天子,孟行止豈能跟天子爭。

  思及此處,陳氏眸中掠過一抹淡淡的笑意,道:「易兒你說得對,不能心急,可孟行止時至今日,皆是自食惡果,咱們也不能幹等著,總要做出點什麼,讓他焦頭爛額,甚至不能再惹皇上不高興。」

  孟行易驟然嗅到她的言外之意,平靜的眼睛裡透過一抹神采。

  「溶月!」

  母子二人異口同聲道。

  陰鷙的眼眸中,密密麻麻的算計悄然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