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
溶月欲言又止,素白小手悄然緊握成拳,澄明好看的眼睛裡,一抹期待若隱若現。
然,孟行止面色平靜地整理好衣衫,便退了幾步,眼底欲色也被他壓了下去,好似方才動情的不是他。
如此冷淡的態度,於溶月而言,恍若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她的心上,砸得她頭昏腦漲,喘不上氣來。
如松如竹般挺拔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到房門口,只聽吱呀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
姜雲又驚又喜的聲音同時響起:「侯爺,奴家就知道您不會不管奴家的。」
話音未落,她便投入孟行止的懷抱,柔若無骨的雙手宛若水蛇,輕輕纏繞在孟行止窄而有力的勁腰之上。
溶月僵硬地坐在床榻上,心底悄然湧起一陣陣酸澀。
正如傳聞那般,她和姜雲之間,孟行止終將選擇姜雲。
身份,便是一旦難以逾越的天塹,讓她無可奈何。
更何況她跟孟行易有血海深仇,待她報仇雪恨,她就不能再安安穩穩地留在長寧侯府了。
可每次想到孟行止為了姜雲,毫無留念地選擇姜雲,她就像吞了一萬根針,很是難受。
在她抬眸之際,姜雲妖嬈地抱住孟行止的手臂,柔若無骨的身子輕輕靠在孟行止的肩上,回眸一笑,儘是挑釁。
溶月不自覺地咬了咬嘴裡的軟肉,坦然直接地對上姜雲挑釁的眼神。
在房門關上的剎那,她輕揚嘴角,笑得明媚燦爛。
如此模樣,看得姜雲都怔愣住了。
此刻房門已關,溶月長鬆一口氣,閒散慵懶地躺在床榻上。
孟行止毫不猶豫地身影在她腦海中悄然浮現,好似密密麻麻的絲線,將她的理智和冷靜纏繞起來,越來緊。
可很快,她就把這種怪異的心思壓了下去。
就讓姜雲肆無忌憚地享受孟行止的寵愛吧,皇上得知此事,定會對孟行止更加信任。
待她大仇得報,孟行止身邊也有了姜雲這樣貼心的可人兒,她也能功成身退了。
思及此處,她方才閉上眼睛,想要休息。
可雙目緊閉,孟行止和姜雲耳鬢廝磨,恩愛纏綿的畫面便在她腦海中交織成畫,叫她心煩意亂。
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她才被困意沖昏了理智,逐漸睡去。
而昨夜之事,不知被哪個不長眼的大嘴巴傳揚出去。
闔府上下都知道,曾被孟行止放在心尖尖上的溶月,失寵了。
姜雲昨晚公然在溶月的房門口,把孟行止叫走了。
於溶月而言,簡直就是天大的羞辱。
然,早已平復心情的她臉上沒有半點猶豫和難過,照常一大早去給孟行易診脈。
她告訴孟行易,他的身體正在逐步好轉後,便跟著孟畫凝一同出府。
而孟行易立刻催促著小廝去請陳氏,詢問調查的結果。
另一邊,溶月獨坐在醫館的正廳里,素白纖細的手指骨節分明,兩手食指有一片薄繭,正是她整日開藥,練習施針留下的。
眾多病人之中,溶月穿著一身湛青色衣裳,獨坐在書案之前,沉默地為一個病人診脈。
嬌艷俏白的臉頰如同六月盛開的荷花,微風拂過,叫人心曠神怡。
門外左走的巷子裡,一輛簡樸低調的馬車停在巷子深處,凌蒼正獨坐在馬車之上,黑白分明的雙眸宛若鷹隼般銳利。
而骨節分明的手正把玩著一個茶盞,空氣中還縈繞著淡淡的藥味。
「主子。」一個穿著質樸短衣的男子雙手抱拳,語氣凝重道:「已經調查清楚了,她雖然跟孟侍郎家的大小姐開了那個醫館,但她跟孟畫凝的來往僅限於醫館上的生意。」
凌蒼雙目緊閉,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矮桌上輕輕敲擊著。
下一刻,他陡然睜開眼睛,眼神幽暗銳利。
「既能一眼看穿陳故洵那個蠢貨中毒,就證明她有點本事,走吧,隨孤,好好去看看。」
今日是他母后的祭日,父皇特許他出宮,前去祭奠母后。
他這才有機會走出東宮,得見天日。
早些日子就聽說孟行止身邊那個貌美如花的小丫鬟失了寵,如今孟行止眼裡心裡皆是父皇賜給他的美人姜雲。
無論孟行止是忌憚父皇,還是真喜歡上那個姜雲,於那個小丫鬟而言,都是致命的打擊。
可那個小丫鬟沒有自怨自艾,也沒有在孟行止跟前爭寵,反而一心一意地做起了女大夫。
當真是有意思極了。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那個小丫鬟如今是何光景。
凌蒼身著白衣,皓白勝雪,好看的皮囊之上,還蒙上了一層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
「聽聞溶月大夫醫術高超,心地善良,可否為京城那些乞丐,診病開藥啊?」
凌蒼挺直脊背,在一眾女人和窮苦百姓中,如鶴立雞群,聲音突兀地響起。
溶月剛剛送走一位姑娘,卻聽到這般聲音,心底驟然生出幾分不祥的預感。
據她所知,容納京城乞丐生活的尾巷被一把大火燒得精光,不少乞丐都身受重傷,周圍的平民百姓亦傷亡不小。
皇上勃然大怒,下令讓人徹查,結果不了了之。
今日卻有人突然上門,問她願不願意為京城乞丐診治。
莫非此人跟燒毀尾巷的幕後真兇有關?
她乍然抬頭,眼神銳利地看向說話的人。
對方生得清秀白淨,身材高大,挺拔如松。
看著面生,但他渾身透著的那股子氣息,卻讓人難以忽視。
溶月腦子轉得飛快,回憶尾巷被燒毀的種種細節,懷疑背後主使是當今太子凌蒼。
然,一切只是她的推測。
凌蒼似笑非笑地穿過人群,來到溶月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張臉。
清麗卻不寡淡如水,一雙眼睛澄澈乾淨,眉不畫而黛,唇亦不點而朱,膚若凝脂,眉眼如畫。
也難怪孟行止那般心如止水的人都能對她欲罷不能。
若能放在他身邊伺候兩日,說不定也能品味其中滋味。
凌蒼斂了眸底的不懷好意,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稍稍整理衣衫,眉宇間帶著幾分笑意,道:「溶月大夫,你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