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光滑的俏麗臉頰頓時浮出一片緋紅掌印。
溶月微微弓著背,捂著火辣辣的臉,眸色晦暗不明。
「奴婢知錯,奴婢這就重新給二爺熬一碗藥送來。」
她聲音綿軟,如同一團毫無攻擊力的棉花。
陳氏冷著臉,目光陰沉地盯著她,道:「廢物東西,讓你伺候二爺,確保二爺身體康健,可你連哄二爺喝藥的能耐都沒有,別熬藥了,出去跪著,天黑再起來。」
溶月微微抬眸,看了陳氏一眼,眼神意味深長。
倒是孟行易陰鷙的雙眼中掠過一抹興奮。
孟行止竟然願意將溶月放在他眼前伺候,恐怕孟行止還不知道,他身體那處已經恢復了。
只要他想,隨時能辦了溶月這個小賤人。
可孟行易仔細思量,心中生出幾分猶豫。
溶月雖然治好了他的隱疾,但之前也告訴他了,恐怕還有什麼後遺症。
若他對溶月下狠手,恐怕溶月報復,他的身體也好不了了。
想到這,孟行易當即決定暫時不管溶月,每天安分守己,等身體徹底康復了,他再好好折騰一番。
想罷,孟行易心裡有點不舒坦。
美人就在眼皮子底下還吃不到。
憋屈。
陳氏對他的心思有所察覺,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提醒道:「別忘了你這雙腿是怎麼廢的,再衝動行事,恐怕你的命都保不住。」
聞言,孟行易臉色愈發陰沉,看向陳氏的眼神也帶著怨恨。
「我當然不會忘,若不是你沒用,怎麼會讓我的雙腿徹底被廢?」
他死死盯著跪在庭院裡的溶月,咬牙切齒地說道:「害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用不著你提醒,還是想想怎麼把孟行止從長寧侯的位置上拉下來吧,否則你我母子二人,在侯府都快沒有一席之地了。」
一字一句如同千萬根針扎在陳氏的心上。
她當初差一點就被濃煙嗆死,若非心裡惦記著這個兒子,恐怕早就去閻王殿了。
可如今她的兒子認定她懦弱無能,沒有將他送上高位。
陳氏不免開始懷疑,她這麼撫養孟行易長大,對他幾乎有求必應,是對的嗎?
思及此處,陳氏已經無力跟孟行易爭辯,只能讓下人關好房門,不讓任何人進入。
庭院中,溶月跪在樹蔭底下,面色平靜地數著陰影中的落葉,巴掌大的臉頰,一半又紅又腫,也絲毫不影響她的心情。
她早料到陳氏會為難她,所以她刻意請孟畫凝為她尋一味十分難得的藥材。
昨兒個下午,她從孟畫凝貼身丫鬟口中得知,藥材找到了。
日頭高照,溶月後背已然冒出一層薄汗,雙膝疼得不行,好似無數根針密密麻麻地扎進她皮肉之中。
陳氏則坐在屋檐底下,高高在上地看著她。
「二爺身體不適,你還頻頻慫恿他外出,溶月,你是何居心?」
聽出她話里的刻意為難,溶月不慌不忙地抬起頭,正對上陳氏的目光,正經道:「奴婢身份卑微,不能左右二爺的心思,一切都是二爺說了算。」
「難道你就不能規勸二爺?」陳氏拔高音調,眼神冷得駭人:「本夫人讓你來伺候二爺,確保他身體康健,你做了什麼?慫恿他出去,一旦發生意外,你十條賤命都賠不起!」
溶月滿臉無辜地對上陳氏質問的目光,道:「夫人都規勸不住,奴婢身份卑賤,如何規勸?還是說,夫人認為您自己連個奴婢都比不上?」
輕飄飄的一句反問,氣得陳氏腦袋冒煙。
她蹭的站起身來,正欲對溶月下手,林氏快如風的身影沖了進來,穩穩握住陳氏的手腕。
陳氏正欲破口大罵,卻見來人正是林氏,眼神倏然多了幾分忌憚。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失蹤多日的弟妹啊,今日怎麼忽然回來了?」陳氏眸中化作一片淡然,不動聲色地抽出被林氏握緊的手。
林氏並未理她,轉身扶住溶月的手腕,直接把人扶了起來,絲毫沒給她留面子。
「林氏,我教訓一個奴婢還輪不到你管。」
陳氏目光森然地看向林氏,繼續說道:「聽聞你外出經商不太順利,恐怕虧了不少錢,好不容易回來了,不找個地方痛痛快快哭一場,還來我這逞威風呢。」
聽她陰陽怪氣的一番話,林氏「哎喲」一聲,拍了拍溶月的手背,以示安慰,隨後說道:「大嫂消息真靈通,我做生意的確賠了些錢,大嫂如此關心我的生意,不知願不願意借我點錢,填補虧空啊?」
說著,林氏笑眯眯地湊到陳氏跟前,把她臉上幾條皺紋都看得一清二楚。
陳氏頓時如臨大敵,下意識後退幾步,拉開雙方距離,沉聲道:「你不是自吹自擂,說是第一女商人嗎?怎麼落魄到跟我借錢了。」
她眼底露出幾分嘲諷。
可林氏眼皮子都沒眨一下,嗤笑道:「瞧我,都忘了易兒身體不好,將來恐怕前途無光,只能指望大嫂你那點私房錢過日子了,我怎麼能惦記大嫂那點錢呢。」
這話活生生地刺穿了陳氏那點可憐的驕傲。
她目光陰沉地看向林氏,卻無言反駁。
沉吟片刻後,她方才說道:「我兒聰明伶俐,如今毀了雙腿,頹廢一陣時日實屬正常,待他熬過來了,自然能做出一番事業。」
林氏嘖的一聲,沒有說話,但眼神卻透著嘲諷。
站在林氏身側的溶月一言不發,眼看陳氏氣急敗壞,被林氏戳心窩子,心中自然舒坦了幾分。
若非陳氏一再縱容,孟行易也不會如此荒唐紈絝,傷害了不知多少像姐姐那樣的可憐女子。
究其緣由,陳氏也是罪魁禍首。
溶月眸底翻湧著密密麻麻的恨意,片刻之後,方才按捺下去。
而陳氏已經被林氏冷嘲熱諷得說不出話來。
「三夫人。」
溶月忽然開口,澄澈如水的眼睛裡溢出點點期待,道:「奴婢請您找的藥材可找到了?」
提起正事,林氏特意抬高音調,「哦」了一聲,隨即招手,讓丫鬟送來一個精緻的玉盒,問道:「這藥材也太難找了,還貴得很,你要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