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暗牢中,氣息奄奄的男人被鎖鏈緊緊鎖在冰冷的牆面上,地上是尖銳的石頭,兇狠地刺破他腳底的皮膚,鮮血緩緩滲了出來。
「吃飯了。」
一道刻意壓抑的低沉聲音乍然響起。
男人面無表情地抬起頭,見又是散發著餿臭味的冷飯,他當即別過臉去,聞都不想聞。
然,送飯之人當即抓住他的嘴巴,將餿臭的飯菜塞進去。
令人作嘔的味道瞬間在嘴裡蔓延開來,男人正欲破口大罵,卻嗅到一股奇怪又熟悉的味道。
強烈的不安在心底蔓延,他迫切地想要吐出嘴裡的東西,卻被來人卸了下巴,被迫吃完所有的剩飯剩菜。
來人面帶微笑地看著男人,聲音極為清晰:「三皇子殿下讓你放心,你的身後之事,他定會安排妥當。」
陰冷的聲音在空氣中逐漸飄散。
男人也感到腹部傳來劇烈的疼痛,幾乎要將他的五臟六腑撕裂。
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口鼻之中溢出。
然而,強行餵他吃東西的人卻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內殿中,凌蒼剛剛睡醒,小太監便面色慘白地跑了進來,撲通跪在凌蒼床榻前,低聲道:「太子殿下,那個人,死……死了。」
「什麼?!」
凌蒼驟然站起身來,狹長的眼眸中掠過一抹陰狠之色,「不是讓人隨時看守嗎?怎麼死的?」
那個人可是他拿捏凌術的重要把柄,一旦死了,凌術便能肆無忌憚地對付他。
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小太監面色煞白,解釋道:「中毒而死,應該是有人暗中在他的飯菜里下了毒。」
「他自己就是用毒高手,豈會察覺不到飯菜里有毒。」凌蒼眼神陰鷙得可怕,隨意看向小太監,便嚇得小太監兩腿發軟,渾身發顫。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
「廢物。」
凌蒼氣急敗壞,下床狠狠踹了小太監一腳。
小太監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鮮血,手腳並用地爬起來,跟上凌蒼的腳步。
此事與他無關,還得哄太子殿下高興,他才不會被殃及池魚。
小太監心中閃過這個念頭,踉踉蹌蹌地跟上凌蒼的腳步。
另一邊,凌術得知被凌蒼抓住的人已經死了,壓在他心上的巨石也在此刻驟然消失。
之前他被孟行止下毒要挾,他拿孟行止沒辦法,就讓人給凌蒼下毒,以泄心頭之恨。
誰知凌蒼竟然把下毒的人抓住,囚禁起來,嚴刑拷打,想要從那個人嘴裡撬出對他不利的消息。
雖說目前那個人什麼都沒說,但誰能保證,那人能一直堅持不說?
凌術想過派人營救,亦或暗殺,都被凌蒼的人擋住了。
是誰這麼厲害,竟然能在凌蒼的地盤上,悄無聲息地把人殺了。
凌術思來想去,認為其他幾個皇子和孟行止的可能性最大。
他和太子勢均力敵,其他皇子樂於坐山觀虎鬥,而孟行止也喜聞樂見。
但他以為,孟行止的可能性最大。
畢竟不是誰都有膽量在瘋子凌蒼眼皮子底下動手的。
想到把柄已經被清除了,凌術心情大好,此前對付***時,他還畏首畏尾,如今,他什麼都不怕了。
「來人。」
凌術抬高音調,立刻就有人進門,將他的吩咐謹記在心,當即去準備。
朝堂中的紛爭,溶月並不清楚。
到了去醫館坐診的日子,溶月一早就出了長寧侯府,來到醫館細心準備。
各種藥材以及可能需要的銀針等,一一擺放整齊,也到了醫館開門的時辰。
然,尋常病人還沒進門,一道熟悉的身影就闖了進來。
溶月定睛一看,正是那個不懷好意的陳故洵。
她眸色冷淡了幾分,不咸不淡地看向陳故洵,喚了聲「陳三公子。」
陳故洵那雙眼睛都快黏在溶月身上了,眼巴巴地盯著她,嘴角勾起勢在必得的笑容。
鹹豬手迫不及待地伸向溶月,道:「你明明是長寧侯府的丫鬟,怎麼還成了大夫了?快給本公子看看,你有幾分能耐。」
溶月見他伸出手來,不動聲色地避開,面上笑意冷了幾分,道:「陳三公子若是身體不適,就在家中好生休息,再請個大夫回家給您看看,而不是來這裡,攔著我們做生意。」
她一改在長寧侯府時的恭順,態度冷清地面對陳故洵。
陳故洵偏就喜歡溶月這種不好馴服的姑娘,尤其是生得漂亮的姑娘。
此刻就算溶月將他的臉踩在地上,他也要誇她一句有氣性。
可溶月沒那麼多心思陪他玩鬧,正色看向他,道:「陳三公子,我們的醫館專為貧苦百姓和一些女子看病,您既不是貧苦百姓,也不是女子,您就別在這鬧事了。」
「本公子專程為你而來,就想看看你的醫術如何,你竟然說本公子鬧事。」陳故洵擺譜,當即大喇喇地坐在溶月對面,頗有不願意離開的架勢。
心知今日不給他把把脈,他不會善罷甘休,溶月索性讓他伸出手,給他瞧瞧。
誰知素白小手剛剛搭上陳故洵的手腕,便察覺到一絲微弱的不對勁。
她眸底的不耐煩瞬間煙消雲散,一本正經地為陳故洵診脈。
「陳三公子今日可有噁心、想吐的症狀?」
她狐疑地看向陳故洵,輕聲問道。
陳故洵眼睛一亮,嘿呀笑道:「你還真有點能耐,本公子今兒個早上吃多了,身體不舒服。」
「並非吃多了。」溶月面色凝重道:「是不是還感覺頭暈腦脹,四肢酸軟?」
這話一出,陳故洵眼底的興味越發濃厚,直勾勾地看著溶月,「你是不是想告訴本公子,我生病了,很嚴重的相思病啊?」
話音落下,陳故洵便不安分地想要去摸溶月俏麗白嫩的臉頰。
溶月當即避開他的動作,用只能他二人聽到的聲音說道:「你中毒了。」
陳故洵臉上笑容淡了幾分,卻立刻反駁道:「不可能,我整天安分守己,也沒得罪誰,怎麼可能會中毒。」
溶月聽了他這話,眼底掠過一抹淡淡的嘲弄:「陳三公子未免太自信了。」
就他蠢而不自知的性子,得罪多少人他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