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人直到這一刻才知道陳楚淮半點商量都不給,這才真正急了眼。
「陳楚淮你敢,那可是我姜家的東西!」
「你敢動我姜家的東西,我明天就讓我兒子告到朝堂上。」
「我姜家欠了你的錢,又不是欠了你的命,你至於這樣步步緊逼?你這是根本沒把王法放在眼裡,沒把聖上放在眼裡。」
姜元奎指著外頭據理力爭起來,好幾句話之後才被兒子姜晟提醒。
「爹,他們好像已經走了。」
那幾個小輩趴在門口聽了聽,果真是一個人都沒有了。
姜元奎氣得踹了兩腳,把剛才憋著不敢罵的髒字全都罵出來,把姜晟的夫人和三個兒女驚得目瞪口呆。
祖父罵人怎麼這麼難聽這麼髒?
這要讓外人聽去了以後誰還敢跟姜家站在一塊兒?
陳楚淮就等在姜家大門口,看著侯府侍衛從裡頭般出來的那些東西,他實在嫌棄。
「怎麼全是這些破爛東西?是不是姜家早就把值錢東西都藏在那個金庫里了?」
雲華走過去瞧了瞧,「比起二爺那些寶貝確實差了許多,但這些應該也能賣點銀錢的。」
以前姜家府宅在京城南街,後來姜家斂了些財,貼補娘家後姜家才在京城權貴圈子裡站穩了腳跟,連府宅也搬到了京城最熱鬧的地段上。
如今人來人往,早有人在旁邊看起了熱鬧。
雲華指著旁邊那件青羅瓷金玉器,「二爺,要是奴婢把這個賣出去了,二爺能分我幾文錢?」
陳楚淮笑了。
「幾文錢?你要是能賣出去,爺全給你。」
雲華一哂,「這可是二爺說的。」
她衝著不遠處站著的那位大哥招招手,那漢子一臉黝黑,看起來敦厚老實。
見這麼漂亮的女人沖自己招手沖自己笑,漢子竟傻呆呆的愣那了。
見此,陳楚淮神情已有不爽。
偏偏雲華沒察覺,依舊衝著那邊招手,「那個大哥,就是你,過來。」
長得好看就算了,她聲音還這樣柔軟好聽!
漢子還未反應過來,身邊就擠出一個白臉的男子,他眼中貪慾太甚,看得雲華渾身不舒服。
「姑娘叫我?」
雲華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她指著那個青羅瓷金玉器道:「一看公子就是體面人,不知家中可還缺少什麼物件?我瞧著這個跟公子身份就極為相配,不如買回去放在廳堂里,家中來客誰都得夸上一句公子品味好呢。」
陳楚淮神情又陰鬱了些。
他怎麼不知道這女人這麼會說話?
平時討好他這個主子就算了,現在對外人說話也這般好聽?
還敢當著他的面?
這白臉男人被哄得尤為高興,「姑娘說的是,這東西我要了。」
雲華笑得越發好看,「公子大方。」
說罷,她伸出手來,「五百兩銀子。」
白臉男人聲音驟然拔高,「什麼?五百兩?」
雲華指了指身後的姜家大門,「這可是姜家的好東西,要不是他們欠了我家二爺的錢,也不至於賤賣這些寶貝。」
她讓人把那個青羅瓷金玉器拿到這人跟前,「你想啊,姜家的東西能有差的嗎?公子好好看看,這東西拿去外頭沒個千兩銀子可是下不來的。」
白臉男人臉色驟變,「你們是什麼人?姜家為什麼會欠你們銀子?」
雲華直說:「我家二爺是廣平侯府的,喏,那是我們府上的馬車。姜家確實欠了我們二爺不少銀子,賠不出銀子,所以才用這些抵債。」
說著,她揚聲道:「今日只要搬出姜家大門的物件所有人都可以買,我家主子只想儘快籌了欠款,所有東西都是低價了,諸位穩賺不賠。」
不少百姓早動了心思,這些東西拿出去當鋪里賣了也能賺不少呢。
只是沒人開這個頭,大家都不敢動,故而都直勾勾的看著這個白臉的男人。
雲華趁勢道:「我看公子是體面人,不會連這五百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吧?」
「誰說我拿不出來?」
說罷,他從懷裡掏出幾張銀票,一一數開後,正好就是五張。
雲華接住另外一端,他卻不捨得放手。
雲華給旁邊拿著玉器的侍衛使了個顏色,侍衛直接將玉器遞到男人手中,雲華自然就收下了銀票。
「多些公子了。」
她喜滋滋的拿著銀票回來,獻寶似的呈到陳楚淮面前。
「二爺,如何?」
「還成。」
陳楚淮一把收了她的銀票,轉而遞給了洛川。
雲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還沒摸熱的銀票被洛川塞進懷裡,她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洛川。
洛川側過身去,目光直視遠處,根本不敢看她那個可憐樣子。
「二爺,你剛才明明說……」
陳楚淮明知故問,「我剛才說什麼了?」
說買賣多少銀子都歸她?
他確實說了,但是不准雲華對別人這樣笑,對別人這樣溫言軟語。
現在只是收了她的銀子,要換做以前,他還要打人。
雲華還在心裡暗罵陳楚淮說話不算話,洛川突然俯身到陳楚淮耳邊,「二爺,姜驍的人來了。」
陳楚淮在此人出現那一刻眸色倏然變得森冷,轉而又恢復平和。
她抬眼望去,正看見一個身高九尺,滿面虬髯的男人走過來。
雲華眉心一跳,總覺得自己曾經見過此人。
光是他的身高就足以讓人印象深刻,但云華一時間又想不起到底是在哪裡見過他。
得見此人,姜家那些貼著牆角站開大氣不敢喘一個的下人們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雖然姜驍沒出面,但來的可是他手下最勇猛有力的副將白呈載,這不就是要威懾陳楚淮,讓他收斂的意思嗎?
雲華目光一直看著白呈載,隨著他越來越近的腳步,雲華越發清楚的感知到來自此人身上的壓迫。
這正是在綏陽外遇到那伙殺手時的感覺……
雲華眸子緊縮一瞬,下意識的靠近了陳楚淮。
她想起來了,眼前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是那天站在河邊的殺手首領。
她想提醒陳楚淮,可脖頸卻像是被人掐住一般,別說開口說話,就是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察覺她的不適,陳楚淮直接站起身來,擋在了她的面前。
頃刻間,來人身上令人不適的氣勢瞬間被陳楚淮身上的清冷之意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