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身淺藍色的紗衣,穿在她身上又是另外一番風情。
陳楚淮沒說什麼,但是神情卻是滿意的。
「下來吧,陪爺逛逛。」
又逛?
衣服買的是成衣,雖然能改尺寸,但陳楚淮看不上這些衣服,火急火燎還甩臉色,雲華哪兒敢耽誤,給了銀子就來了。
現在穿在身上才覺得裙尾有些長,她只能拎著裙子,小步的跟在陳楚淮身後。
京城有京城的繁華,小地方有小地方的清靜。
眼前滿地的青草平坡,不時還能看見一朵小野花。
這可不是京城裡能有的舒服怯意。
要不是草地還有些濕,雲華肯定要脫了鞋襪撒歡的跑兩圈。
「過來。」
陳楚淮站在不遠處,雲華拎著裙擺小跑上去,到了跟前才看見這條小河。
河水清澈見底,隱約能看見幾條小魚在水裡追逐。
「還有河?真是個好地方。」
「你喜歡這裡?」
雲華點頭,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奴婢再過兩年就能出府了,奴婢打算到時候找個村子,買個房子買塊地,背靠青山,面朝小河,晨出暮歸,安安穩穩的日子。」
陳楚淮眸心沉了沉,「兩年?」
雲華正在興頭上,全然沒注意到陳楚淮的不悅。
「奴婢的賣身契還有兩年就道到期了。奴婢一直攢著銀子,等離開的時候就有養老錢了。」
話音一轉,她輕快的語氣稍稍沉悶下來。
「可爹爹病重,我大概離府之後會回家裡照顧爹爹。上次看家裡屋子都要破了,還得出錢修葺一下。等我回家槿兒也要及笄了,到時候還得給她找個好婆家。」
說到後頭,雲華的語氣又輕鬆起來,甚至還隱隱有些期待。
陳楚淮火氣竄上來,一把將正在玩水的她拎起來。
「你口口聲聲說要伺候我一輩子,是哄我的?」
雲華神情古怪。
他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有誰會願意一輩子做伺候人的下人?
他是不是被伺候爽了才這樣?
「說話!」
陳楚淮眸色倏然冷下來,雲華心口一窒,正要開口辯解時,陳楚淮突然臉色微變。
他才將雲華攬入懷中,耳邊就傳來兩聲嗖嗖的冷音。
變故就在一瞬間。
「低頭!」
雲華剛想從他懷裡退出來,又被陳楚淮緊緊護在了懷中。
此時遠處已經傳來廝殺聲,雲華從縫隙往外看,見馬車旁多了十餘個黑衣蒙面人,車夫以一擋十,已然落了下風。
「走。」
陳楚淮拉著她往遠處走,從容不迫的步伐卻並未抵消雲華心中的惶恐。
就在這時,遠處的蒙面人沖了過來,那些人速度極快,滿是殺氣。
這麼多人,他們怎麼跑得掉。
雲華眸心緊縮一瞬,覺得這輩子完了。
突然,不知從何處出現另一群黑衣人,與那伙蒙面的打鬥在一起。
雲華心中一喜,這些都是陳楚淮的暗衛!
正想說他們得救了,陳楚淮拉著她的手卻一緊,腳步亦是停了下來。
她往前看,見前頭不遠處站著幾個黑衣蒙面的人。為首那個身形高大魁梧,約莫將近九尺之餘。
「二爺!」
她下意識的看向陳楚淮,卻見他望著遠處的人,竟勾起一抹冷笑。
他認識這個人?
這夥人是衝著他來的!
雲華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對策。
為了殺他對方確實是下了大手筆了,但蠢也是真的蠢。
陳楚淮確實認得來人。
與他有仇,又有著如此身形的人,除了姜驍那個副將白呈載還能有誰。
他鬆開雲華,迎面而走。
剛才腦袋一片空白的雲華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追上去後擋在他面前。
「你傻啊,他們就是沖你來的,你還要往前走?」
陳楚淮眸子裡有些意外。
他把目光重新望向前面不遠處的白呈載,冷笑,「讓開,他們不敢真的傷我。」
話音剛落,又是嗖的一聲冷音,直衝著雲華心口而來。
陳楚淮身形矯健,帶著雲華躲過去。看著扎進地里三分之深的箭羽,雲華僵在原地,感覺從頭到腳皆是寒意。
「好你個姜驍,我放你姜家一馬,你竟還想恩將仇報?」
他將雲華護至身後,目光往四周掃了一圈,最後望著另一個方向。
「今日你是無關者,一會兒你從那邊逃。」
雲華兩腿發軟,「要是奴婢逃不出去呢?」
陳楚淮將她推出去,語氣淡漠,「春澤齋不養廢物。」
身後傳來打鬥聲,雲華果真不管不顧的往前跑,可裙擺太長,沒幾步就絆摔在了地上。
她回頭,見陳楚淮從腰間抽出軟劍,迎下那九尺大漢的招數。
雲華呼吸一窒,一時心跳如擂鼓。
對方顯然也沒料到陳楚淮會武,招式明顯弱了些。
陳楚淮那些暗衛趕過來,護在主子跟前。
他們武藝高強,那些蒙面黑衣人早被解決了大半。有他們護著陳楚淮,他應該能逃出去。
雲華穩住心神,重新拎起裙子準備逃出去。
她沒什麼太大的本事,知道自己只要保住小命別給陳楚淮添麻煩就已經很好了。
可當她轉過頭去,看著已經直逼自己心口的長劍險些失聲尖叫,臉色瞬間慘敗如紙。
「雲華!」
一聲厲喝下,陳楚淮斬下眼前蒙面人的手,搶過弓箭,一箭射穿雲華眼前的黑衣人。
他衝過去,將雲華護在身前,緊緊的。
「二爺快走,屬下們斷後。」
陳楚淮扶起雲華,在她又被絆了一下後,他乾脆攔腰抱起,朝著剛才所指的方向逃去。
有暗衛斷後,姜驍的人沒這麼快追來。殊不知外頭又來了約莫幾十的蒙面人,都只為了取陳楚淮的性命。
到了遠處時陳楚淮才把雲華放下來,直到這會兒了她才驚覺陳楚淮的胳膊已經被血水打濕了。
「你受傷了?」
雲華要檢查他的傷勢,而不遠處那伙蒙面人已經追了上來。陳楚淮把她的手隔開,催著她趕緊走。
她奪過陳楚淮手中的軟劍,將裙擺割破,又將布料撕下來給他纏在胳膊上先做止血用。
兩人被逼到一處懸崖,下方是猛烈的瀑布。
陳楚淮臉色有些蒼白,他抿緊唇線,握著手中軟劍,目光冷然的看著前方。
他寧死,也絕不可能再往水裡跳。
雲華知道他想幹什麼,她緊抓著陳楚淮的手。
「二爺,你信奴婢嗎?」
陳楚淮還沒開口,雲華已經抱著他,從崖上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