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在他意料之中

  「辛苦何太醫特地跑一趟。雲華,還不快給何太醫倒杯水來。」

  陳楚淮剛說完,姜氏已經渾身雞皮疙瘩泛起。

  雲華就著老侯爺屋裡的水給何太醫倒了一杯,正小心的端過去。

  她給陳之鳶暗中使顏色,陳之鳶假裝沒看見,陳玉堂好好站在那裡突然撞了雲華一下。

  茶盞里的清水灑出來,半杯潑在雲華身上,半杯潑在何太醫手上。

  陳玉堂借題發作,「你這賤婢,眼睛長頭頂上去了?」

  雲華往後退了兩步,低著頭,聲音怯懦。

  「是少爺撞的太突然,奴婢躲避不及。奴婢沒站穩,是奴婢該死。」

  陳玉堂沒料到這她會講的這麼直白,當即黑了臉。

  「死丫頭你說什麼?」

  陳楚淮冷眸睨過去,陳玉堂沒來由的慌了一下,乖乖閉了嘴。

  「好好站著都能撞過來,怕不是身體有了什麼毛病?正好,何太醫就在這,不如請他給你治治?」

  話音剛落,何太醫正好看過來。陳玉堂沒出息的挪了挪腳步,躲在了姜氏身後。

  窩囊男人靠不上,一雙兒女也靠不上。十多年來姜氏順風順水,現在氣得心口直疼。

  何太醫拂開手潑在手背上的水,突他動作頓了頓,又狀做無意的抬起手背聞了聞,之後再若無其事的放下,準備告辭離開。

  「雲華,去送送何太醫。」

  雲華心領神會,親自把何太醫送到侯府門口。

  門口早已備好了馬車,何太醫上車前幾番猶豫,還是把雲華喊到跟前來交代著。

  「給老侯爺煎藥用山泉水會更好些。」

  雲華點頭記下,等馬車走遠後才轉身進了侯府。

  路過前院,雲華一眼就看見了行色匆匆的張媽媽,頓時眼眶一熱,忙把她喊住。

  見是雲華,張媽媽聲音也哽咽起來。

  「聽說二小姐罰你了?受罪了吧?」

  雲華的委屈瞬間崩塌,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張媽媽趕緊拿了帕子給她擦掉,「好好的可不能掉眼淚,要是被人瞧見了,免不得又要人落口舌。」

  說著,張媽媽習慣性的把幾顆花生塞到她手裡。

  「拿著,自己吃。」

  雲華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掉。

  她反手拉著張媽媽,「我看你匆匆忙忙的,這是要去哪裡?」

  「生了!秀芳生了!」

  張媽媽替她擦了眼淚,嘴角壓不住的笑。

  「原本還得個把月呢,沒曾想秀芳摔了一跤。剛人家來送消息,說孩子早早生出來了。好在秀芳她娘就是穩婆,母子平安。」

  張媽媽笑盈盈的。

  「我剛跟總管事請了假,現在趕過去瞧瞧。」

  雲華一聽也跟著高興,轉眼心頭又是一緊。

  「張媽媽,不著緊的話你多休息兩日吧。若是銀子不夠了,等我下個月領了月錢找人給你送過去。」

  張媽媽擺擺手,「侯府事情多著呢,我頂多去兩天就回來了。」

  雲華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敢多說,只能看著張媽媽這麼急匆匆的走了。

  回到老侯爺那邊,大房那幾個人早就回去了。

  雲華在外頭等了好一會兒陳楚淮才從裡頭出來。

  他神色無異,但眸子裡的光似乎黯淡了些。

  「二爺,何太醫……」

  「回去說。」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陳楚淮打斷了。

  雲華不敢多言,規規矩矩的跟在他身後,一路回了春澤齋。

  「何太醫可有交代什麼?」

  陳楚淮玩著腰間那枚玉佩,看似不經意的詢問著。

  雲華實話實說。

  「何太醫說,老侯爺煎藥用山泉水更好一些。」

  話音剛落,陳楚淮突然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拂掉在地上。

  「他們還真敢動手!」

  雲華臉色一變,「二爺?」

  陳楚淮喊來洛川低聲吩咐了幾句後又離開了。

  雲華心中惴惴不安。

  動手?

  誰要動手?

  是大房的人,還是二爺的人……

  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頓時後頸一片寒涼。

  是大房!

  是大房對老侯爺動手了!

  那些藥渣,還有老侯爺屋裡的涼白開,再到陳玉堂撞翻的那杯水,還有後來何太醫的交代……

  看似毫無相關的事情其實早在陳楚淮的預料之中。

  雲華這才明白,他想要鬧大的事情原來是這個。

  陳楚淮動作很快,只半天時間就把老侯爺那邊的人全都換成了自己的。之前還瞞著大房偷偷把老侯爺的藥給換了,沒想到卻是水的問題。

  現在一查才知道,原來老侯爺手下的半數人都已經成了大房的人。

  等姜氏那邊得到消息,廣平侯被人蓄意下毒的事情已經傳到了祁帝耳中。

  兩個時辰後,姜家送來了不少珍寶物件,都是之前被姜氏貪下,本該送到安州去的東西。

  家醜不可外揚,這種事情低調處理就是了。偏陳楚淮不願意,非要鬧得人盡皆知。

  下人才剛稟告完,姜氏手邊的茶盞就砸了過來。

  「什麼?他不讓人進門?」

  下人哭喪著臉,「夫人,那些東西都在門口,實在是,實在是難看……」

  姜氏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身子搖搖晃晃險些跌到。

  陳蘊桓實在丟不下這個臉,「我出去看看。」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人窩囊就算了,腦子還不好使,別到時候反被坑一把。

  姜氏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他分明就是衝著我來的,你出去有什麼用?」

  聞言,陳蘊桓又坐了回來。

  姜氏氣得兩眼抹黑,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上輩子遭了什麼孽,今生嫁了這麼一個廢物。

  姜氏趕到侯府門口時,陳楚淮正坐在椅子上,聽著雲華念著帳目,過了眼後才讓人把東西抬進侯府。

  見她過來,陳楚淮眉峰軒起。

  「大嫂不是稱病嗎?怎麼我瞧著面紅耳赤,怪精神的。」

  雲華把頭又往下低了低。

  她雖然識不得多少字,但也知道面紅耳赤這四個字的意思。

  跟了陳楚淮這個主子後她才知道,原來文化人罵人這麼好玩。

  姜氏咬碎牙也只能往肚子裡咽,袖下的兩隻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進掌心裡。

  「二弟這是做什麼?東西貴重,還是讓人先抬回府里來。你想要對帳,咱們也可以慢慢來。」

  陳楚淮抿著唇角,似笑非笑。

  「就是因為東西貴重所以才不敢馬虎。要是抬進去磕了碰了,我怕姜家不認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