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之鳶叫人送信只說自己打罰了雲華,言語誇大,倒是把郡陽公主哄開心了,只是苦了自己吃了這麼大一場教訓,現在聽見春澤齋三個字就忍不住的顫抖。
她吵著鬧著要把事情告到將軍府,沒想到姜氏又給了她一耳光。
陳之鳶剛才受了驚嚇,還挨了打,現在又落得一巴掌,心頭委屈瞬變成惱怒,張口就衝著姜氏喊起來。
「母親你為何打我?你從小到大都不捨得打我,今天是要準備把女兒打死嗎?」
「你這個腦子是被豬吃了?你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嗎?」
沒瞧著這場好戲的陳玉堂滿是惋惜,一邊又睨著她這個蠢樣子連連搖頭。
「二姐你當真是犯蠢了,母親打你是為了你好,你竟還不領情?」
陳之鳶要發怒之際,陳玉堂又幽幽說起來。
「剛才要不是母親那幾巴掌,你這雙腿可就不能要了。母親這麼做就是為了堵住陳楚淮的嘴,如今剛消停下來你又折騰,是嫌春澤齋那個瘋發的不夠狠嗎?」
陳之鳶渾身一顫,死死咬著牙不說話了。
陳玉堂越說越起勁兒。
「要我說,你不如自己去找機會接近太子殿下,也省得你因為巴結郡陽公主,惹來這麼多的麻煩。」
陳之鳶眼裡慍色漸濃。
「我要是有機會接近太子殿下,哪兒還需要去巴結郡陽那個廢物。」
姜氏瞪了她一眼。
「行了,你仔細管好你這張嘴,一會兒惹怒龍顏一會兒又得罪公主的,你這條小命不要,我們姜家可還想活的。」
姜氏壓下火氣,思索片刻後才開口。
「玉堂說的對,光靠著郡陽公主可不行,我們還是得自己想辦法。若你能早些得到太子青睞,得了他的庇佑,那安州那些東西也不必急著還。」
姜氏一直焦慮頭疼這個事情,如今越想越覺得沒有比這更好的法子了。
突的她笑起來。
「對啊,有太子撐腰,哪兒還用得著還那些東西。」
春澤齋。
雲華伺候陳楚淮洗漱,只等著他歇下後自己能回去休息。
陳楚淮滿面冰霜,一會兒說水太燙了,一會兒又說水太涼了,一會兒嫌她走路動靜大,一會兒又說她像鬼似的沒聲音。
雲華低眉順目沒有半點不從,主子怎麼說她就怎麼改。
只是難伺候,還不算難伺候的要死,只要還有一口氣,雲華就得乖乖做。
陳楚淮的拳頭好像打在棉花上,氣沒撒出來,差點兒沒把自己憋死。
「不用你伺候了。」
他踢開裝滿水的木盆,水漬灑出,又惹得他不悅了。
雲華拿了抹布要把水漬擦掉,可膝蓋痛的厲害,跪不得,蹲不了。
她站在那裡,手足無措的著急著。
陳楚淮也不催,就這麼看著她,剛才憋著的氣終於是覺得舒服些了。
直到她撐著身子忍痛跪下,陳楚淮才降下去的火氣一下子又上來了。
他一把將雲華拽起來,「我春澤齋怎麼有你這麼沒用的東西!」
雲華眼角泛紅,緊抿著唇不說話。
陳楚淮心一下子軟下來,鬆開後拿了個東西給她。
雲華伸手接過,這才看清楚是那盒藥膏。
「拿去。」
雲華謝恩,又聽得他輕哼。
「春澤齋只有你一個幹活兒的,你這膝蓋要是真廢了,那些活兒是要我這個做主子的干?」
他睨著雲華,意有所指。「我春澤不養廢物,你要是伺候不了,我可以換別人。」
雲華哪兒敢接話,只能在心中腹誹。
這麼大個春澤齋就不能再來兩個下人?非得可著她一個人剝削。
正要把燈熄了,陳楚淮突然說:「留著吧。」
他的聲音略帶睏倦,比白日的清冷更加好聽。
雲華輕手輕腳的退出去,這才回了自己屋裡休息。
明明累的不行,可躺下後她卻半點睡意都沒了,耳邊全是陳楚淮剛才那番話。
春澤齋不養廢物……
她翻身而起,目光望向一牆之隔的寢臥。
陳楚淮是廣平侯的老來子,身後有太后做靠山,回京後僅憑几句話就讓大房接連吃虧,甚至都沒把姜家放在眼裡,說明他頗有手段和魄力。
她做下人的能得主子這樣出頭,已經是別人夢裡都求不來的好事了。
只要她好好伺候,老實本分一定能順利熬到出府。
秉著這個態度,雲華第二天幹活兒都格外有勁兒,等陳楚淮起身時,院子裡的落葉早已清掃乾淨,門窗各處也都擦洗的一塵不染。
見他起身,雲華打了水進去伺候他洗漱。
陳楚淮見她走路如常,又捕捉痕跡的移開目光。
今日備下的是一身晴山的月華錦,陳楚淮見了卻說要另外一身白青色袖帶暗紋的衣裳。
雲華找了半天都沒見著這身衣服,最後也只穿了這一身晴山。
相比起第一次的笨手笨腳,今天的雲華在伺候更衣時長進不少,就連上回挨罵的束髮也規規矩矩的弄好了。
陳楚淮今天難得的沒挑剔,只是讓她去選一塊玉佩來繫上。
拉開錦盒,裡頭躺著七八塊玉佩,款式各不相同,價錢自不必多說。
雲華選了一塊品質極佳的黃玉,給他系在腰間。
他站在那裡,丰神俊朗中又帶著說不出的雍容雅致。
膳房送來了早膳,陳楚淮只是淺嘗了兩口便有人回稟,說老侯爺病重,讓他馬上過去。
陳楚淮面上看不出什麼,但腳步明顯比往日更快一些。
到了老侯爺那裡,陳玉堂跟陳之鳶已經在門外等著,想必陳蘊桓與姜氏早已經進去了。
瞧見他,陳玉堂直接把臉轉到了別處,昨天挨罰的陳之鳶咬著下唇,等陳楚淮來到跟前了才小聲喊了句:二叔。
陳楚淮罔若未聞,徑直走過去。
陳之鳶臉色難看,又說不得什麼。餘光瞥見跟過來的雲華,陳之鳶眼中滿是怒火。
等陳楚淮進了屋裡,陳之鳶揚手便要打。
雲華行了個禮,正巧躲過這一巴掌。
「奴婢見過二小姐,見過少爺。」
陳之鳶的巴掌落了空,臉色越發難看,再想抬手時,雲華已經先請了罪。
「奴婢衝撞了二小姐,奴婢該死。昨夜回春澤齋二爺已經懲罰過奴婢了,二小姐若是還不解氣,奴婢任憑主子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