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皇后有腦子，但郡陽沒有

  直到這句話，雲華才落下眼淚。

  陳楚淮動作輕柔地替她擦著，可那些眼淚根本止不住。

  「我已經叫人去找陸成淵過來，他是大理寺卿，這些事情交給他最合適不過。」

  看著遠處露出草叢中的那一雙腳，陳楚淮聲音微冷。

  「你放心，誰敢動你的家人便是跟我廣平侯府過不去。」

  「這筆帳由我來幫你算。」

  陸成淵來的很快，到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讓人先搭了個簡易的棚子，四周用白布遮住，之後才檢查莊景山身上的傷勢。

  莊景山四肢完好，除了一些受罰的痕跡外，瞧不出什麼其他的異樣。

  可當脫去衣衫檢查後背時，陸成淵神情一變。

  「怎麼了？」

  陳楚淮與蕭淮璟都留在棚內，看見陸成淵臉色變化的那一瞬間，兩人目光齊齊看過去，頓時臉色也沉了下來。

  只見莊景山的後背有兩道鋸齒類的傷痕，而放眼整個大祁，能弄出這般傷口的就只有一種叫做刺輪的酷刑。

  那是一種類似於車輪的刑具，只是輪子上掛著倒刺，從身上碾過輕鬆就能帶走皮肉。

  這種酷刑十分殘忍，以前都是用在敵軍統帥或是細作身上，以獲取自己所需要的情報。

  因為這種酷刑太過殘忍，慢慢便被先帝廢除。

  邊關前線雖然不再用這種東西，但卻悄悄流傳於宮中各處，是那些身份高貴的娘娘們最喜歡用來折磨人的方式。

  不過這種折磨人的方式就只能暗地裡來，沒人敢放在檯面上。

  沒想到，竟有人用這等殘忍的手段對付一個尋常百姓。

  「是太子？」

  蕭淮璟才剛出口，陳楚淮便搖了頭。

  「是郡陽。」

  能查到雲華家裡有什麼人，而且還會輕易對他們動手的，除了郡陽之外，陳楚淮想不到第二個人。

  他才說完，蕭淮璟和陸成淵臉色皆是一變。

  陸成淵眉心緊皺。「郡陽公主怎會有如此大的膽子，莫不是皇后？」

  「皇后沒這麼傻，但是郡陽就不一定了。」

  確實，皇后有腦子，但是郡陽沒有。

  事關郡陽公主，陸成淵不好插手。

  而陳楚淮才被祁帝叫到宮中應下這門婚事，若是他在這個時候對郡陽動手，定會惹得祁帝大怒。

  「我去。」

  蕭淮璟徑直走出去，那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恨不得把郡陽府都給掀了。

  陸成淵把他攔下來。「九殿下不可莽撞。此事若是沒有證據，怕是不好直接出手。」

  蕭淮璟卻不在乎這些。

  「我出手還需要這些？」

  他正要提郡陽，就見雲華從馬車上下來。

  陳楚淮適時從棚內走出來，看了一眼蕭淮璟，「這事兒不用讓雲華知道。」

  他的聲音並不大，只限於他們幾個人聽見。

  蕭淮璟抬起頭，正好看見雲華朝著這邊走過來。

  他神情微妙。「有女人真麻煩。」

  陳楚淮看向陸成淵。「莊槿兒若是有消息，儘快告知我。另外，讓你們大理寺的人去京兆府報官。」

  陸成淵頷首，將這裡的事情交給其他人後，自己就先走了。

  雲華看著那些白色的圍布，只覺得腳步異常沉重。

  「等他們簡單的收拾一下，你想去看便去看吧。」

  雲華依舊是下意識的搖頭。

  她知道人死後面相會變，她不敢看見變了模樣的爹爹。

  陳楚淮牽著她的手，掌心的溫暖，還有逐漸收緊的力氣，都給了雲華最大的勇氣。

  「雲華，去看他最後一眼吧。」

  她沉默在那裡，一句話都不說，可陳楚淮還是明顯感覺到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她這副模樣，陳楚淮實在心疼。

  若是不想看，那就算了吧。

  可沒想到雲華卻抬起頭，通紅著眼眶看向他，語氣帶著幾分祈求。

  「二爺，您能陪我進去嗎？」

  她之前一直沒說話，現在一開口聲音竟是哽咽。

  「好。」

  陸成淵的人用極快的速度將莊景山收拾妥當，陳楚淮領著雲華進去的時候，他們甚至已經給莊景生換好了一身得體的衣服。

  小時候雲華就總聽他說，以後做了官老爺一定要給他們穿最好看的衣服。

  這樣好的衣服，莊景山這一輩子都沒機會穿。如今他死了，終於是圓了這個心愿。

  雲華很慚愧，作為女兒，她竟沒有給自己的父親買過一身像樣的衣服。

  若是早知道這些，她每個月也不再給自己留二百文錢，肯定會把自己所有的工錢全都帶回家裡。

  若是早知道這些，她一定會早做準備，絕不可能讓爹爹和妹妹受這樣的罪。

  她半垂著眼眸，恰好遮住了眼底翻湧的波濤。

  陳楚淮一直擔心雲華會受不住如此打擊。可雖然走的踉蹌，但整個人還算平靜。

  但也正是因為這份平靜，越發讓陳楚淮心中不安起來。

  看過了莊景山後，陳楚淮直接將雲華帶回了馬車上。

  自始至終，雲華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陳楚淮越發擔心起來。

  從剛聽見噩耗起，雲華還急的魂不守舍，坐立難安，掉眼淚珠子。

  可如今，她卻一點情緒都沒有了。

  這一點都不正常。

  看見蕭淮璟站在草叢中，目光遙望遠處，陳楚淮眸心一緊。

  「你等我片刻，我跟陸成淵的人交代幾句。」

  說是這麼說，可陳楚淮下了馬車後，卻直奔蕭淮璟而去。

  「有線索？」

  蕭淮璟指著地上並不明顯的腳印。「有點腦子，但是不夠聰明。」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陳楚淮並未看出任何不妥。但蕭淮璟在邊關多年，對於各種偵察，簡直就是手到擒來。

  蕭淮璟按照自己追蹤來的訊息，告訴陳楚淮，「他們應該是想要拋屍到別處，但像是遇到了什麼意外，所以才將人拋到這裡。」

  說罷，他往前走幾步，用腳在一邊的草叢裡踢了踢，最後，喊陳楚淮過來看。

  草叢裡藏著一把匕首，匕首上還沾著大片的血跡和斷髮。

  莊景山的頭髮雖然凌亂，但是沒什麼缺失，更沒有被人割斷的痕跡。

  所以……

  「是莊槿兒。」

  陳楚淮眸中一片森冷之色。

  郡陽這是要趕盡殺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