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交到陳楚淮的手上,雲華悄悄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陳楚淮看著她的小動作,預想到這朵花不會很漂亮,可當親眼看見了慘不忍睹的繡工時,他到的眼皮子還是狂跳了幾下。
「就這?」
雲華一把將衣服搶了過來。「奴婢還沒繡完呢,繡完了就好看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十分心虛,以至於說到後頭連聲音都聽不見了。
陳楚淮被氣笑了。
「現在就是這麼個鬼樣子,繡完了還能好看到哪裡去?」
看著雲華像只小兔子似的又紅了眼睛,陳楚淮一點兒心軟都沒有,半點不留情面。
「你給自己繡了這麼漂亮的葉子,到了我這裡就給我繡了這麼一攤爛東西?」
本來這片污漬就不好遮,陳楚淮還非讓繡朵花,現在繡出來他又不滿意,還說自己繡的是爛東西。
雲華都要被氣哭了。
「不行,你得給我拆了重新繡,我看著你繡。」
他還要看著自己繡?
這個男人一天到晚是沒點自己的事情做了嗎?
「嗯?」
陳楚淮語氣清揚,嚇得雲華趕緊回去拿了針線籃子出來,當著他的面將已經繡到一半的花重新拆了。
她盯著那塊污漬看了又看,想了又想,實在想不出該繡朵什麼花才能跟這一身衣服相配。
「二爺想繡個什麼,不如二爺說,奴婢來秀?」
陳楚淮眉峰軒起。「我說什麼你都能秀?」
雲華大言不慚,甚至還不知道她誇下海口的後果。
「奴婢什麼都可以!」
陳楚淮抿起唇角,似笑非笑。「那把你的臉繡上去。」
雲華人傻了。
見過繡花繡鳥繡山水的,就是沒見過秀人臉的。
而且還是她這個丫鬟的臉。
雲華臉燒起來。「奴婢不會繡這個。」
「我不管,反正你剛才說你什麼都可以。」
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
雲華有些頭疼。「要不二爺換一個?奴婢會繡小鴨子,要不奴婢給二爺繡只小鴨子?」
才說完,雲華又慚愧的低下頭。
給陳楚淮在袖子上繡朵花已經夠離譜的了,現在還要繡鴨子?
他抬頭看向陳楚淮,見陳楚淮那副想笑又笑不出來的神情,自己反而沒憋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她一笑,陳楚淮也跟著輕笑出聲。
笑過這會兒後,陳楚淮才覺得這兩日來身上的疲憊瞬間一掃而空。
「過來。」
雲華放下手裡的東西,走到陳楚淮身邊。
才剛站定腳步,陳楚淮就把他拉進了懷裡。
恍惚間,雲華好像看見了馬車裡發生的一切,他下意識的要把陳楚淮推開,可陳楚淮卻已經先把臉貼在了他的頸窩上。
「別動,讓我抱一抱。」
他的聲音里透著一種雲華說不來的疲憊。
雲華有些心疼,就這麼站在他面前,由他抱著自己。
直到聽見肚子裡咕嚕一聲,陳楚淮才放開了他。
雲華後退兩步,有些臉紅的捂著肚子。
剛才她也沒覺得餓,沒想到現在肚子竟然不爭氣的叫了一聲。
陳楚淮叫人傳了晚膳,兩隻碗四隻筷。
雲華倒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下來。
陳楚淮看著兩人對坐的距離有些不滿。「哪家下人敢與主子對作,坐到我身邊來。」
雲華一抬頭,正好對上坐在對面的陳楚淮。
以前也不是沒這麼坐過,陳楚淮從來不說,怎麼今天這麼多規矩?
她端著自己的碗筷又往旁邊挪了個位置,陳楚淮依舊不滿,直至最後他坐到陳楚淮身邊來,陳楚淮才滿意。
今日的膳食有些清淡,但是味道很爽口,雲華吃到半飽時才驚訝的發現今日桌上的飯菜全是她愛吃的。
她抬眼看向陳楚淮,「二爺,今日的膳食……」
「怎麼,不合胃口嗎?」
她搖頭,但唇角又不自覺的往上揚。
見她開心,陳楚淮也跟著開心,瞧見他喜歡面前那一道香酥鴨,陳楚淮又給她夾了一塊。
才吃過晚飯下人便來回稟,說蕭淮璟過來了。
陳楚淮正準備讓下人帶蕭淮璟來春澤齋,可看見旁邊的雲華後,又改變了主意。
「我今日要晚些回來,你不用等我。」
剛說完,陳楚淮的語氣又頓了頓。
「若是今晚不回來,那就明天一早回來。」
雲華緊著往前跟了兩步。「二爺,您又要去喝酒嗎?」
陳楚淮抿了下唇角。「你想跟我去嗎?」
雲華搖頭。
她不敢出門,萬一又碰到郡陽公主怎麼辦?
陳楚淮抬著他的下巴,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唇角。
「那就好好待在家裡,等我回來。」
直到陳楚淮離開春澤齋,雲華的唇角還留有它的溫度。
他抬起手用手指輕輕摩挲在唇角位置,重複著陳楚淮剛才的動作,一時間竟有些失神了。
蕭淮璟在前廳等了片刻才等到陳楚淮,見他姍姍來遲,蕭淮璟忍不住打趣。
「是你捨不得那小丫鬟,還是那小丫鬟捨不得你?竟磨蹭到現在才來?」
陳楚淮沒說話,只是抿起唇角笑了笑。
「咱們去哪兒?」
陳楚淮看了他一眼。「是你來喊我的,你竟然連去處都沒想到?」
蕭淮璟朗笑兩聲,曲起手指放在唇邊,示意他可以喝兩杯。
「可以。」
「和樂樓?」
陳楚淮笑了。「可以。」
才到和樂樓,蕭淮璟大手一揮,說要樓里最好看的姑娘過來陪他喝酒,可等花姐找了幾個漂亮姑娘帶進房中後,蕭淮璟卻又僵坐在那裡,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陳楚淮側眸睨著他。「怎麼連話都不說了?」
「說什麼話,我不是一直在說話嗎?」
蕭淮璟一個人喝著酒,佯裝不在意,可是握著酒杯的手看得出來他用了極大的力氣。
他有些緊張。
他在邊關這麼多年,讓他上陣殺敵很容易,但是讓他在溫柔鄉里,面對著這麼多的姑娘,他還真是渾身不自在。
樓里的姑娘都是人精,看著他有些不適應便主動遞了酒杯過來。
「公子,奴家餵您喝酒。」
這聲音軟軟糯糯,十分好聽,但蕭淮璟卻聽得渾身雞皮疙瘩。
「去去去,連話都不會好好說,還想近爺的身?」
他一把將那女人推開,人家本來就是想靠在他身上,身子幾乎沒占著位置,如今被他一推直接就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