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之鳶把桌子拍得震天響。
「陳玉堂,你是不是在寺廟裡念經念傻了?竟敢對我這麼說話?」
他不甘示弱,「這樣就說不過我了?蕭淮璟說的對,你也應該去哪個尼姑庵里靜心修養一陣。」
他的目光向下移至陳之鳶的肚子。「不過佛門清靜之地,怕是容不得你這等污穢閒人。」
陳之鳶徹底翻了臉,而陳玉堂一言不發,就這麼看著陳之鳶在自己房中撒野。
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在地上後,陳之鳶氣的拂袖離去。
直至陳之鳶徹底離開之後,他才露出了眼底的陰鷙。
送走了蕭淮璟,陳楚淮才回了春澤齋。
書房中,雲華還在努力練字,連他什麼時候進來都沒發現。
直至陳楚淮走到雲華面前,替她拉了拉馬上就要被墨汁蹭到的袖子,雲華才驚嚇的顫抖了一下。
誰曾想墨汁沒蹭到雲華身上,反倒是蹭到了陳楚淮的衣服上。
「奴婢該死。」
她手慌腳亂的的幫陳楚淮清理著衣服上的墨漬,可陳楚淮的衣服料子都是頂好的,隨便沾染些髒物,這件衣服就廢了。
她這麼一蹭,非但沒清理掉墨漬,反而蹭的哪哪都是,衣服上頓時就弄黑了一片。
雲華那五兩銀子還沒拿到手呢,現在又弄髒了主子這麼昂貴的衣服。
她簡直要哭死了。
「罷了,不過就是件衣服而已。」
陳楚淮今天心情好,更不捨得為難他。
雲華重新給他找了件衣服,伺候他換上後,又要抱著換下來的髒衣,準備叫人送過去洗。
「那件衣服就不要了,扔了吧。」
雲華看著手裡的衣服有些心疼。
「真不要了?」
陳楚淮突然想起雲華之前有件衣服也是弄髒了袖口,她自己縫了幾片樹葉,巧妙地遮住了那塊髒污。
他突然也想要這麼一件衣服。
「那你準備繡個什麼給我遮一遮?」
雲華愣了一下,他仔細的瞧了瞧那塊印子,「要不奴婢給二爺繡朵花?」
陳楚淮皺起眉。
女人的衣服上繡朵花還行,他這可是男人的衣服,哪有在男人衣服上繡花的?
雲華自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有些懊惱。
「奴婢只是瞧著這塊痕跡不太好遮,想著若是直接繡朵花就能蓋過去……」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說到後邊都不敢抬頭了。
陳楚淮性子清冷,又不是那些喜歡留戀花叢的紈絝子弟,這要是衣服上頂著兩朵花出去,豈不是叫人笑話。
「什麼時候能繡好?」
雲華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麼荒唐的想法,他竟然會同意?
陳楚淮眉峰軒起。「怎麼了?不好繡?」
「不是不是,好繡的。」
見陳楚淮唇角勾起,雲華眼皮子狂跳。
他這麼多衣服,缺了這件又不會怎麼樣,自己幹嘛非攬下這個活?
萬一繡出來的花他不喜歡怎麼辦?
況且,她的女紅本來就不好,自己繡著玩一下還行,但給陳楚華繡在衣服上的花樣可馬虎不得。
她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拿出來只會丟人現眼。
周應淮收起了心思,「行了,把你今天練的字拿來我瞧瞧。」
雲華應了一聲,先把衣服放回房中,這才去書房裡取了自己今天練的字來。
到了跟前,雲華挑出自己最滿意的那一張。
「二爺瞧瞧,奴婢寫的如何?」
她另外一隻手扶在身後,像一個等待夫子誇獎的學生神情,滿是期待和驕傲。
陳楚淮把那張紙拿過來,一掃上頭清秀漂亮的字體,神情越發滿意。
他以為雲華頂多就能練到七分相似,可現在這張紙上的字已經有八九分相似了。
「一般般。」
這三個字擊垮了雲華所有的信心。
她湊過來看了一眼,為自己這一篇漂亮的字據理力爭起來。
「二爺耍賴,奴婢寫的明明已經有八九分相似了,你竟然才說一般般?」
陳楚淮將那張紙隨意放下。「它就是一般般。」
雲華一下子泄了氣。
他這一般般是什麼意思?難道這些寫的連七分都不是?
見雲華滿是失落,陳楚淮才收起了逗她的心思。
他身上沒什麼碎銀子,便從手邊摸出個玉佩來。
「給你了。」
雲華搖頭。
她知道這是好玉,但她不要。
陳楚淮皺了下眉。「嫌少?」
想了想,他又拿了把玉扇出來,啪的一下放在雲華面前。
剛才那塊通體白脂的玉佩一看就價值不菲,而眼前這一把鑲嵌著翠玉的扇子更是精緻昂貴。
剛才拍在桌上那一下,雲華聽著都心疼。
「許文升的名號可曾聽過?這把玉扇這是他親手所制,世上僅此一把。」
雲華依舊是搖頭。「奴婢不要這些,奴婢就只要銀子。」
陳楚淮啞然失笑。
他執起玉扇,在雲華的腦門上輕輕敲了一下。
「你是個木頭腦袋吧?」
雲華捂著腦門,聲音委屈。
「二爺答應了要給錢的。奴婢手裡還有二爺白紙黑字寫的字據呢,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二爺可不能賴帳。」
陳楚淮真是被雲華給氣笑了。
這丫頭不是木頭腦袋,她是根本就沒腦子。
陳楚淮身上沒銀子,便讓讓洛川去找楊管事支銀子。
楊管事不明白,「二爺拿這些碎銀子做什麼?」
「打賞。」
洛川這麼一說,楊管事瞬間就明白了。
春澤齋里就只有雲華一個奴婢,要打賞也只是打賞雲華一個人。
可兩人朝夕相處,這十幾兩銀子哪夠打賞的。到時候還得麻煩洛川一趟趟跑,還不如一次性多準備些碎銀子。
雖然說是碎銀子,但是整張的銀票,整錠的銀子,還有那些零碎的銅錢,楊管事都準備了些。
要不是洛川等不及,楊管事還要叫人去錢莊裡再換些零的來。
等洛川走了以後,在楊管事跟前幹活的小廝終於是忍不住了。
「其實以雲華姑娘的受寵,二爺要賞也是百兩的錢,怎麼就幾文幾兩的,像逗小貓小狗似的。」
楊管事罵他兩句之後,「你懂什麼?主子想怎麼賞就怎麼上,全憑主子高興就成。」
洛川回來時,雲華正被陳楚淮抓到書房裡繼續練字。
她低著頭,但能看得出她生著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