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人自有壞人磨,這句話在蕭淮璟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只要姜驍再敢多說一句,蕭淮璟便會以皇子的身份上告至祁帝面前。
哪怕姜驍軍功再多,他也不過一介臣子,敢如此對皇子口不遮掩,那就是沒把天家放在眼裡。
如今江家這般處境,姜驍若是再敢亂來,那姜家真的就完了。
姜曉忍下怒氣,抱拳請罪道:「臣一時失言,冒犯了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平常人順著台階就往下走了,偏偏蕭淮璟不是什麼好打發的人。
「以前在邊關就算了,如今到了京城,在我父皇腳下,姜將軍還敢這般囂張,著實是我想不到的。」
這話就是說,姜驍有謀逆造反的心思?
姜驍後背升起一陣冷汗,懊悔自己當初沒在戰場上親手殺了這個小畜牲。
陳之鳶早就嚇得不敢說話了,而陳玉堂實在沒料到蕭淮璟會有如此大的膽量,敢跟姜驍叫囂?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只要是跟陳楚淮沾上關係的,沒一個好東西。
在坐上輕抿茶水的陳楚淮唇角越發壓不住。
他就知道把蕭淮璟喊過來,這齣戲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
原本姜驍是打算親自把人送到廣平和府,順便再跟陳楚淮算算帳,沒想到現在被蕭淮璟將了一軍,他反而落了下勢。
這小子在戰場上完全就是個瘋子,沒想到回了京城也一樣瘋癲。
眼下不是硬碰硬的時候,姜驍多待無益,甚至都沒心情跟陳玉堂再多交代兩句,就這麼拂袖離開。
姜驍一走,陳之鳶立馬就慌了。
本以為有姜驍在場,陳楚淮跟蕭淮璟還能客氣些,沒想到蕭淮璟直接把姜驍氣走,那下一個要被拿來出氣的豈不就是自己了。
她不敢再扭捏作態,趕緊把這些年學來的規矩跟蕭淮璟行了個禮。
「剛才恕阿鳶眼拙,冒犯了殿下,還請殿下莫要怪罪。」
說著,露出自己前兩日發脾氣時不慎弄傷,還沒痊癒的額角。
「阿鳶身體不適,就先回去休息了。」
她才說完,蕭淮璟便是一聲驚呼。
「呀,你這傷是怎麼弄的?這麼大個傷口不疼嗎?」
聽他出聲詢問,陳之鳶心裡還有幾分得意。
「這麼水靈靈的姑娘,腦袋上頂著這麼丑的一道傷疤,本來就嫁不出去,現在更嫁不出去了。」
在陳之鳶僵住的神情中,蕭淮璟又轉身與陳楚淮說。
「你侄女都這樣了你也不上點兒心,難道還準備把她養在侯府一輩子?」
「你家這個侄子去廟裡頭倒是養得白白淨淨的,看起來舒服多了。不如也把你家這個侄女送到哪個庵堂里,剃了頭髮做姑子,她這一輩子也有著落了。」
陳之鳶臉色一變,再也裝不出模樣,哭著就跑了。
陳玉堂與他們二人行了禮,說話倒是溫聲有禮。
「殿下,二叔,舟車勞頓,我也先回去休息了。」
蕭淮璟還沒說話,陳楚淮倒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嗯。」
等陳玉堂離開,蕭淮璟才重新做回到陳楚淮的對面。
「你怎麼這麼輕易就讓他離開了?這麼好的機會,你不把他們三個羞辱到石頭縫裡?」
陳楚淮抬眸看了他一眼。
「有你在哪,哪還有我出手的份兒?」
蕭淮璟愣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
「好你個陳楚淮,你今天叫我來喝酒,後頭又說叫我看戲。原來你才是看戲的,合著我跟他們都是演戲的?」
蕭淮璟氣的一口,把茶水喝光偶,重重放下茶盞。
可力氣雖大,但他面上卻沒有半分怒容,反而有些高興。
他早就看姜瀟不爽了,可在邊關到底是姜驍最大,他跟姜驍之間的暗鬥不可能放在明面上來。
但在京城就不一樣了。
就算他再不受寵,他也是個皇子,而在京城,姜驍的權勢再大,也只是個外臣而已。
「下次還有這種好事,你一定要叫我。」
陳楚淮唇邊笑意漸深。「知道你在邊關受了不少氣,總得在你回去之前好好把氣都撒出來。」
蕭淮璟也跟著笑。
「還是你懂我。」
說罷,蕭淮璟又催著他趕緊上酒來,可轉了頭又不滿起來。
「哪有請客是在前廳請的,你必須給我找個好地方,你要找不到我就帶你去其他地方。」
陳楚淮本想帶他去和樂樓,可一想雲華不喜歡那個地方,便又打消了念頭。
廣平侯府里有個漂亮的後花園,那個地方也有一處涼亭,風景獨好。
蕭淮璟喝著酒,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說著邊關的事情。
其實這些事情在往來的書信中也有提過,但蕭淮璟還是想親口與他說說。
起初陳楚淮還能與他說兩句,可說到後面他是半句回應都沒了。
蕭淮璟抬頭看去,就見他愣愣的望著眼前的湖面發呆。
「這就是以前姜氏把你推下去的地方嗎?」
陳楚淮頷首,「就是這。」
蕭淮璟經有些意外。
他知道陳楚淮在那一段時間後格外怕水,而且照他的脾氣,不得把這個地方填平了?
可如今這片湖面好好的,還真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這片湖面你要留下嗎?」
陳楚淮點頭。「是有這個打算。」
頓了頓,他問,「你覺得在上面種滿荷花會好看嗎?」
蕭淮璟瞠目結舌。
相比起自己,陳楚淮肯定是更加風雅的人。可他曾經差點死在這個地方,如今卻想著要把這地方種滿荷花?
他不是想種荷花,他是中邪了吧?
蕭淮璟想了想,突然問他。「是那丫鬟喜歡荷花?」
提及雲華,陳楚淮的唇角不自覺的勾起弧度。
他這樣的笑叫蕭淮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就是陷入愛河的人的真實面目嗎?
蕭淮璟突然對那個叫雲華的丫鬟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而此時,陳知鳶正在陳玉堂的房中,連聲催問他在路上姜驍有沒有什麼格外交代的?
陳玉堂堂神色淡然,連語氣也是冷冷淡淡的。
「沒什麼特別交代的。你都已經問了三遍了,不嫌煩嗎?」
陳之鳶像被踩了尾巴,一拍桌子站起來。
「陳玉堂你這是什麼態度?要不是我,舅公也不會現在就把你接回來?」
陳玉堂連聲冷笑。「哦?那你再讓他把我送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