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華沒料到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孫大夫你小聲些，別驚了老侯爺。」
孫晟卻是一臉氣憤，那雙眼睛憤怒的都要噴出火來了。
「我小聲？我還沒來得及跟他大聲呢！」
雲華心裡咯噔一下，趕緊先把孫晟拉到遠處些。
他突然發瘋，難不成是因為蕭淮璟？
「孫大夫，你認識九殿下？」
孫晟磨牙切齒，「何止認識，他祖上三代我都認識！」
話音將落，雲華已經捂住了他的嘴。
雲華下意識的往寢臥那邊看，生怕屋裡的人聽見剛才這一聲大逆不道。
「孫大夫你不要命了？他可是皇子！」
一聲「皇子」提醒了孫晟，他眼裡的火氣一點點被壓了回去，面上的怒容也逐漸緩和下來。
雲華心驚膽戰，忍不住問他：「孫大夫，你跟九殿下……」
孫晟沒理會，直接走到一邊去。
人家不願意說，雲華也不好再問。
大概一盞茶的功夫後蕭淮璟突然從裡頭大步走了出來，黑著一張臉快速離開。
雲華不知道他們在裡頭說了些什麼，但是看蕭淮璟的樣子，大概也說不了什麼好事兒。
孫晟目光一直盯著他，卻在看見蕭淮璟腳步停下時，又若無其事的將目光收了回來。
蕭淮璟卻直接走了過來，眸子上下審度在孫晟的身上。
少年將軍鋒銳的目光以及在邊關征戰多年的殺伐之氣讓孫晟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
雲華說的對。蕭淮璟是皇子，不是他這個身份能抗衡的。
「你看我幹什麼？」
孫晟雖不情願，但還是給他行了禮。
「小人未曾見過殿下這般身份尊貴的人，冒犯了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蕭淮璟正揣著火氣，遇上個不長眼挑釁的人，他怎會輕易放過。
他腳步往前一跨，正要出手之際，雲華趕忙跑了過來，打的那個在孫晟跟前。
「殿下可是要出府？奴婢帶殿下出去。」
誰知，剛才要才對孫晟動了殺心的蕭淮璟，這會兒突然朝著雲華邁進一步。
「還不走？」
陳楚淮站在寢臥門口，目光冷冷的看著這邊。
蕭淮璟腳步一頓，冷哼一聲大步離去。
雲華鬆了一口氣，她身後的孫晟也鬆了一口氣。
「你先退下，我與二爺有話要說。」
孫晟面色嚴肅，聲音好像繃緊的琴弦。
雲華只覺得孫晟今天奇奇怪怪。
她直接給陳楚淮行了個禮，「奴婢先回春澤齋。」
不等陳楚淮說話，她就這麼走了。
陳楚淮敏銳的察覺到了雲華的不對勁，正要追上去細問時，又被孫晟擋住了去路。
「他怎麼來了？」
陳楚淮清冷回答：「皇上召回來的。」
孫晟咬牙，「我說，他怎麼找來這裡了？」
「我領來的。怎麼，不給？」
孫晟神色微妙，「他可是淑妃到的兒子！」
「我不知道他是淑妃的兒子嗎？」
陳楚淮目光微沉，「淑妃落罪已經十餘年，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孫晟頓時惱怒，「我是為了自己嗎？我是為了你！你知不知道……」
可講到後頭，孫晟的聲音又戛然而止。
陳楚淮眉峰軒起，「知道什麼？」
孫晟擺擺手，轉頭走了。
雲華正要回春澤齋，轉念一想，又想去看看九翠。
她剛才去端那兩碗蒸花釀的時候就沒瞧見九翠，以為九翠忙不開身。可現在一想，難不成是陳楚淮沒把九翠調回膳房？
到了膳房，雲華依舊不見九翠，問了人才知道九翠被陳之鳶叫過去了。
雲華心裡咯噔一下，又要趕去棠馨苑。
有人勸著：「你瘋了？你去棠馨苑不正是給二小姐罰你的機會嗎？」
大家都是在前院做事兒的，以前雲華來找張媽媽的時候多少也接觸過，知道雲華是個好相處的。
再者，現在府上是二爺當家，雲華又是二爺的大丫鬟，大家更想巴結她，以後日子也能過得好些。
「就是，你可去不得棠馨苑。二小姐今早還因為吃到蒸花釀大發脾氣，聽說把秋容的臉都打壞了。」
「秋容那張臉早就壞了，再打，豈不是要毀容了？」
雲華沒時間聽這些閒嘴，只喊了最近的那個人吩咐了兩句，轉而就趕著去了棠馨苑。
閨房中，陳之鳶端坐在那裡，微抬著下巴，神情高傲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九翠。
九翠身邊全是碗盞的碎片，均勻的鋪撒在她的身邊。
陳之鳶打著哈欠，又問了秋容一遍。
「多久了？」
「回二小姐，她才跪了半個時辰而已。」
秋容體貼又懂事兒，「二小姐先去小憩會兒？這裡奴婢看著就是。」
陳之鳶的眼刀立馬掃了過來，秋容立馬低下頭，根本不敢與她對視。
「你要是再囉嗦，你也跟她一塊兒跪著去。」
看著那些碗盞碎片，秋容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之後就乖乖閉了嘴，再也不管說話了。
只是餘光不甘心的看著跪在那裡的九翠，見她低眉順目，半點怨言都沒有，好像早就習慣陳之鳶的這些手段了。
可緊著秋容便想起九翠以前就是陳之鳶的貼身丫鬟，熟悉陳之鳶的手段也不足為奇。
想著以前九翠能風風光光，現在卻只能跪在這裡受罪，秋容心裡又爽快起來。
「九翠啊，我再問你一遍，那蒸花釀你當真不會做？」
「奴婢在膳房只是個打雜的，近不得林廚子身邊，不知道是個什麼做法。」
她依舊還是這副說辭，一個字都沒變過。
陳之鳶臉沉下來。
「你去膳房這麼久，難道一點兒本事都沒學到？」
九翠低著頭，「奴婢無能。」
啪！
又是一個茶盞砸碎在九翠腳邊。
秋容站得這麼遠都下意識的往後躲，九翠卻一動不動，依舊老老實實跪在那裡。
「好好好，現在跟了陳楚淮身邊那個丫鬟，你翅膀也硬了是不是？」
陳之鳶三兩步衝下來，一腳就將九翠踹得往後一跌。頓時，九翠身上立馬被破出了許多血口子。
「二小姐，春澤齋那個叫雲華的丫鬟過來了。」
聽著門外這聲回稟，陳之鳶立馬勾起唇角。
果然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