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陳之鳶猛地站起來,不敢置信的又問了一遍。
「二爺確實把郡陽府上上下下都砸了,聽說郡陽府的人已經告到宮裡了。」
陳之鳶突然笑出聲來。
「告到宮裡好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
她重新坐下來,把手邊那張弄髒的紙扔到一邊去,又悠閒的抿了口茶水。
「也怪郡陽蠢笨,沒殺死那賤人,還叫陳楚淮發現了。」
陳之鳶靠在椅背上,笑得花枝亂顫。
不像她,坐收漁翁之利。
秋容有些擔心,「二爺會不會來找二小姐的麻煩?」
陳之鳶不屑道:「郡陽可是皇上最疼愛到公主,是皇后所出。他砸了人家的府邸,那就是把天家的臉面踩在腳下。」
她越說越得意,「他才回京城就得罪了多少人?出了這種事情,別說其他人要告他的狀,就是皇上也不會放過他。」
「沒準兒他哪天就被關到天牢去了,怎麼還有時間來找我的麻煩。」
說完這些,陳之鳶笑得越發得意。
果真,沒過多久陳楚淮就回來了。回府之後他徑直趕去了春澤齋,半天都沒來棠馨苑找她的麻煩。
這一點兒都不像是他的行事風格。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也沒露出什麼馬腳,陳楚淮肯定是差不多自己頭上的。
這麼一想,她又放鬆下來。
可等了片刻,朝廷久久沒來抓人,陳之鳶越等越心急,連催著秋容去春澤齋那邊打聽了好幾回。
聽說那丫鬟還沒救回來,陳楚淮發了好一通脾氣,陳之鳶高高懸起的心瞬間又舒服了許多。
春澤齋中,何太醫和孫晟二人爭論不休,要不是礙著陳楚淮的面,他們兩人怕是都要打起來了。
「她什麼時候能醒?」
兩個人的爭執戛然而止,紛紛回頭看著陳楚淮。
陳楚淮不再像剛才那樣拿劍指著別人,他就一直坐在那裡,靜靜的看著雲華。
他越是這樣,兩人心裡就越是擔憂。
兩人心知肚明,他這是憋著火氣,等著隨時爆發。
何太醫剛才沒吵得過孫晟,冷哼一聲後轉頭看向了別處。
孫晟沉默片刻,說:「命都不一定能救得活,什麼時候醒就沒更準兒了。」
「她如何才能醒?」
陳楚淮罔若未聞,只固執的追問這個問題。
孫晟一時答不上來,只能鐵著臉杵在那裡。
剛才別過臉的何太醫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下官知道皇后那裡有一味西邦進貢的奇藥,應該能暫且保住雲華姑娘的性命。只要能保住性命,其他的事情就好說了。」
陳楚淮的目光終於捨得從雲華身上移開。
「叫什麼?」
何太醫想了想,「叫妄無恙。」
話音將落,陳楚淮已經站了起來。
他指著氣息微弱的雲華,「抱住她的命,等我回來。」
丟下這句話,陳楚淮就這麼走了。
孫晟一拍大腿,「他砸了人家郡陽公主的老窩,現在還要進宮去跟郡陽公主她娘討藥吃,這不是直接去找死嗎?」
何太醫也知道陳楚淮大概率是討不到好處的,但眼下只有這個辦法了。
陳楚淮才走一會兒,郡陽公主就趕過來了。
陳之鳶打扮得花枝招展,親自出門相迎。
「公主來的晚了些,二叔剛剛出府,聽說是往宮裡去了,公主沒遇上他嗎?」
啪!
一記耳光重重打在陳之鳶臉上,把陳之鳶都打懵了。
「賤人,前面一套背後一套,兩頭好處都叫你占了!連本公主都敢戲耍,你活膩了嗎?」
陳之鳶心裡咯噔一下,捂著那半年挨打的臉,「公主何出此言,我怎敢戲耍公主?」
郡陽將一張滿是褶皺的紙拿出來,亮在陳之鳶面前。
「這個東西不是你交給陳楚淮的嗎?」
看清楚眼前的東西,陳之鳶大驚失色。
「這怎麼會在你手裡。」
「怎麼會在我手裡?問的好。」
郡陽冷笑,隨即又重重打了陳之鳶一耳光。
「這是楚淮哥哥親自送得父皇那裡去的,他說,這是你陳之鳶親手給她送來的罪證!」
陳之鳶跌坐在地上,兩邊臉頰被打得通紅。
「不可能,這封手心我已經撕……」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後背全是冷汗。
她忘了!
當時她太過得意忘形,忘記把手信撕掉了。後頭也沒再見過這東西,還以為早就毀屍滅跡了。
「你害得本公主被父皇責罵,害得我郡陽府被砸,這筆帳,我可得給你好好算清楚。」
陳之鳶心涼了半截。
她重新跪好,連聲哀求,惹得本就惱怒的郡陽公主更加煩躁。
「滾開!」
郡陽一腳把陳之鳶踢得滾在地上,捂著小腹一個勁兒喊疼。
她冷笑,「裝瘋賣傻。」
丟下這四個字,郡陽公主直闖棠馨苑,親自動手將陳之鳶的閨房砸得稀巴爛,自己把能砸的都砸了之後,又叫人將陳之鳶屋裡的桌椅床榻全都砍了。
這滿屋子的狼藉都難消郡陽心口之恨,一想到那個賤婢沒死成,陳楚淮郡陽府泄憤的事情,郡陽整個人都失去了理智。
她帶人闖到春澤齋,毫不意外的又被攔在了外頭。
「放肆!我可是郡陽公主,你們膽敢攔我!」
春澤齋外的兩名守衛面無表情,不管郡陽怎麼叫喊都不動於衷。
郡陽惱羞成怒,打了手勢便要硬闖進去。
她倒是要看看,那個賤婢到底有什麼能讓陳楚淮念念不忘的本事。
死不了?
死不了她就再補兩刀!
「公主!」
此時,本該在廣平侯府外候命的宮婢追上來,小聲在她耳邊說了什麼。
郡陽公主臉色一變,「他陳楚淮,欺人太甚!」
陳楚淮一直跪在太后寢殿外,太后幾次到殿門口偷看,最後又狠心了的坐回去。
李嬤嬤實在心疼,「要不,奴婢去求求皇后?」
太后冷怒,「你求有什麼用?他砸了郡陽的府邸,皇后還得給他送藥吃?他以為人家皇后這個位置是白坐的?」
李嬤嬤往外頭瞧瞧,又看看太后的臉色,急出一手心的冷汗。
太后看在眼裡,心裡也跟著亂的很,衝著外頭就喊起來。
「不就是一個下人,死了就死了。天下女人多的是,少她一個你就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