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陳楚淮,郡陽臉上的神情瞬間收斂不少,語氣也重新變得歡快起來。
「楚淮哥哥。」
這一聲甜膩膩的,聽得雲華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陳楚淮並未回應,只是冷漠疏離的看著她。
郡陽心上抽痛了一瞬,死死咬著下唇才勉強壓住怒火和委屈。
他們二人許久未見,他就不能像自己一樣有些期待和喜悅?
看見從他身後露出的那一片衣角,郡陽公主更是怒火中燒,抬腳就朝前邁進了兩步,。
聽見腳步聲,雲華小心的又往陳楚淮身後站了站。她自以為沒被發現的小動作卻被郡陽公主看得一清二楚,讓郡陽才壓下的火氣瞬間爆發出來。
「賤婢你躲什麼?見到本公主你敢不行禮,還這樣鬼鬼祟祟。」
郡陽抬手指過去,「你是不是偷東西了?」
未等雲華解釋,郡陽又聲聲冷笑起來。
「偷東西也就罷了,你現在還敢偷人!」
雲華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的看著把自己擋在身後的陳楚淮。
陳楚淮眉心緊蹙,「你再說一遍。」
這一聲清冷非但沒有安撫到郡陽,反倒是更叫郡陽惱怒。
「本公主說錯了嗎?一個賤婢,不知道自己什麼身份,整日就想爬上主子的床?如此浪蕩的女人,就該把她賣進青樓,讓她……」
「住口!」
雲華手腳冰涼之際,陳楚淮冷聲喝止了郡陽的話。
「堂堂公主,竟然會講出這種話來,是哪個狗奴才教你的,還是哪位主子教你的?」
郡陽公主跟太子乃是一母同胞,能教公主的不就只有皇后一人?
皇后向來裝得賢良淑德,除開太子,這也是她能穩做後宮之主的原因。
如今太子被罰東宮,皇后再叮囑她事事都要小心。要是傳出有關皇后不通管教的話,肯定會有人捅到祁帝那裡去。
郡陽公主忍得渾身顫抖,她臉色鐵青難看,「楚淮哥哥,你非得這樣護著這個賤婢?」
「一口一個賤婢,也是那位主子教你的?」
陳楚淮不咸不淡的一句話,直接給郡陽公主氣出眼淚來。
「殿下……」
郡陽身邊的宮婢側耳小聲提醒著她,郡陽才把火氣又往下壓了壓。
她不再揪著雲華不放,只是看著陳楚淮說:「本公主今日過來是看望廣平侯的。前一陣子本公主一直在宮裡,所以一直未曾探望。如今本公主已經請示過父皇,得了父皇的準兒,還帶了太醫一併過來,楚淮哥哥你不會再攔著了吧?」
陳楚淮在剛才就看見了那位太醫,心裡早就有了猜測。
他眸心沉了沉,徑直轉身要回府。
「跟著我。」
雲華心下一沉,硬著頭皮跟緊了陳楚淮的腳步。
郡陽公主在後頭氣的發瘋,可每次她的發瘋都能被陳楚淮三言兩句壓下,沒準兒發作還會牽連皇后和太子。
想到這一行的目的,郡陽咬咬牙,只能暫且把這口氣給忍了下去。
進府時,早就沒了陳楚淮跟雲華的影子。
郡陽心裡一急,拎起裙擺就朝前跑,腦子裡想的全是後宮裡那些不堪入目的苟且之事。
她倒是要看看,這兩個人究竟躲著她做什麼!
往前跑了一小段,郡陽才看見走在前頭的陳楚淮跟雲華。
聽見腳步聲,雲華側身行禮。
郡陽冷笑,「現在倒是有個做奴才的樣子了。」
她看了眼陳楚淮,不甘道:「敢走在本公主前面的奴才,你還是第一個。」
雲華根本不敢抬頭,更加不敢說話,甚至連喘氣都不敢大聲。
她低著頭,不知道陳楚淮是個什麼表情,但她清楚,只要在陳楚淮身邊,他一定會護著自己。
「公主到底是來看望我父親的,還是來這裡幫我教訓人的?」
想起上次陳楚淮在宮中與她說的那些話,郡陽臉色再次鐵青難看起來。
她憋了一肚子火卻沒地方發,只能撒氣般的跺腳往前走。
雲華鬆了一口氣,小聲詢問陳楚淮:「二爺,奴婢能不能……」
「不能。」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問陳楚淮能不能先回春澤齋,可陳楚淮依舊不准。
「楚淮哥哥,是她纏著你不讓你走嗎?」
郡陽公主聲音帶著隱忍,手裡的帕子都要被攪碎了。
陳楚淮看著前方,「公主乃是金枝玉葉,陳某隻是個草民而已,怎敢走在公主前面。」
「你!」
郡陽公主氣得講不出來。
他這是拿剛才的話塞她的嘴啊!
到了老侯爺哪裡,郡陽剛要進去,卻被侯府守衛給攔了下來。
她轉身,正要詢問時,陳楚淮才開了口。
「之前陳蘊桓曾叫人給我父親下毒,所以他這裡的守衛要謹慎一些。」
郡陽眉頭一緊。
她倒是聽說過這件事情,也多少知道些內情。
不過這是侯府的家事,她還未嫁進門,不好管這些。
陳楚淮點了頭,守衛才將郡陽公主等人放了進去。
不過進門時郡陽公主目光又停留在雲華身上片刻,最後再衝著身邊的宮婢點了點頭。
進了老侯爺的寢臥,郡陽公主第一眼看見的不是病榻上的老侯爺,而是掛在牆上的那幅畫像,和下面的玉制擺件。
聽說這可是當年楚詩沅與廣平侯的定情信物,是天下難尋的珍寶呢。
郡陽心裡雖好奇,但也分得清場合,收回目光後先去看了老侯爺,可到了病榻前看見瘦弱枯槁的病人,聞見嗆鼻的藥味後,又捂著口鼻趕緊後退了兩步。
「方太醫,趕緊給老侯爺看診。」
她自己退到一邊去,繡眉擰緊,嫌惡的要命。
陳楚淮面上冷沉一片。
雲華近身伺候,甚至給老傢伙換衣都不曾有過半分不滿,她打著看望的藉口到了跟前卻敢嫌棄老傢伙。
「公主也聞見那股子味道了?」
郡陽有些尷尬的把手放下來,強裝笑意。
「老侯爺久病多時,有些藥味也沒什麼。」
陳楚淮微皺著眉,「是藥味嗎?我怎麼聞見的是騷味。」
郡陽不解,又稍稍往前聞了聞,「我沒聞見,我只聞見藥味。」
陳楚淮幽深的眸子盯著她,突然恍然大悟起來。
「那一定是我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