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早在春澤齋等著,雲華把陳楚淮交到他手裡就退下去了。
人剛走,剛才還醉醺醺的陳楚淮立馬站直了身體,臉上的醉意只剩下三分而已。
「要走怎麼不走乾脆點?」
洛川低著頭,「屬下以後一定走的乾乾脆脆的。」
阿寶消息得的快,找了個機會攔在雲華面前。「二爺沒為難你吧?」
雲華想了想,實話實說,「也不算是為難。」
阿寶長舒一口氣,「那就好。聽說二爺性子不好,要不怎會一來就把永貴打死了。」
雲華不愛聽這些,扭頭就走。阿寶才反應自己說錯了話,又追著去道歉。
臨走時阿寶突然問了一句:「雲華,你不會對二爺起什麼心思吧?」
她的手指不客氣的戳在阿寶腦門,「你是不是閒的。我現在只想出府買房買地,沒別的心思。」
阿寶這才高興起來,「那到時候你錢不夠,我跟你一起買。」
不等雲華說話,阿寶就臉紅的跑了。
整整兩天雲華都過得平平順順的,直到第三天她發了工錢,在小門處等了半天,聽見外頭有動靜,以為是托人家帶錢回家的同鄉,連看都沒看就把手裡的錢袋子遞過去。
「阿香嫂,還得麻煩你幫我把錢帶回家去。」
外頭的人拿了錢袋,放在手裡掂了掂。
「就這麼點兒?」
是個男人!
雲華猛地把門打開,看清楚眼前的人,她眉心直跳。
怎麼又是他!
當著她的面,陳楚淮拉開錢袋看了一眼,約莫才兩百文錢。
「你一個月工錢是多少?」
雲華老實回答,「回二爺,奴婢月錢五百文。」
「我記得主子跟前的丫鬟每月工錢還能得一兩銀子呢,你每天累死累活才五百文的月錢還捨得給出一半?」
「再少也得貼補家裡。」
她爹不正是因為這樣才把她賣到侯府來的嗎?
陳楚淮靠在牆上,手臂環抱,慵懶隨意,「你家還有什麼人?」
雲華想讓他快點把錢袋還回來,抹了一把沒有的眼淚,哽咽道:「家裡除了爹娘外,還有個弟弟。奴婢娘親身子弱,只能靠喝藥吊著,爹爹三個月前摔斷了腿,如今也只能在床上躺著。弟弟年幼,才有四歲,若不靠我貼補,怕是活不成了。」
陳楚淮眼眸微沉,從身上摸出十兩銀子,塞進那隻錢袋。
本就快要被那二百文錢塞滿的小錢袋這會兒真是鼓鼓囊囊,連抽繩都系不上了。
「給,這是爺賞你的。」
把錢袋拋給她,陳楚淮就這麼走了。
雲華接過來,一顆心噗通亂跳,連謝賞都忘了。
十兩銀子!
她這麼多年也才攢下七兩而已,現在主子隨手一賞就給了十兩!
雲華嘴角笑得的都快要壓不下來了。
陳楚淮回了春澤齋,翻了兩頁話本後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把洛川叫進來,「去查查雲華家裡的情況,請個大夫去看看她爹娘。還有她那個弟弟,若是孩子機靈,就找個學堂給他上。」
頓了頓,他又說:「多給些銀子。」
雲華每日勤勤懇懇做著十餘年來的灑掃工作,從沒出現過半點岔子,可今日卻總是被人為難。
明明無風無雨,才掃乾淨的院子頃刻間又全是落葉。
剛剛才擦乾淨的扶手轉個身去又全是灰塵。
府里明令不能留有水漬的地方被人潑得全是水,她只能用拖布一點點的擦乾。
……
她忙得腳不沾地,覺得這一天把平時三天的活兒都幹了。
好不容易忙歇回屋休息,才把燈點上,瞥見端坐在桌旁的人,雲華嚇得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二爺!」
陳楚淮抿唇不語,只冷冷的看著她。
雲華心口一窒,忙跪下請罪。
「二爺恕罪。」
陳楚淮眉峰軒起,「哦?你有什麼罪?」
她睡了二爺,她罪過大了去了!
「二爺說奴婢錯了,那奴婢就是錯了。」
呵。
一聲輕嗤,正是來自陳楚淮。
雲華心下猛地一沉。咬咬牙,正想把爬床的蠢事招了,卻聽陳楚淮說:「你爹明明好好的,你卻咒他摔斷腿?」
「你娘早在你進府那年就難產而死,你卻說她還得用藥來吊著命?」
「如今你只有一個十二歲早能自理的的妹妹,哪兒來的四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