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華感覺兩隻腳根本不夠用,只能緊緊抓著陳楚淮。
可她越是緊張,手上就越是慌亂,身子就越是僵硬。
陳楚淮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笑意。
「你不是不怕水嗎?怎麼坐個船能怕成這樣。」
不像他,雖然怕水但是不怕船。
雲華緊張的都帶起了哭腔。
「在水裡和掉下水裡可是有區別的。」
覺得抓著不安全,她乾脆直接抱起陳楚淮的腰。
「岸上這麼多人,奴婢可不想丟臉。」
感受著懷裡女人把自己擁得越來越緊的力氣,陳楚淮唇角笑意越來越明顯。
「所以到了船艙里,你寧願找著不想丟臉的藉口也要往我懷裡鑽?」
雲華一愣,這才後知後覺兩人之間的動作。
她忙把手鬆開,陳楚淮卻眉峰軒起,右腳用力往下壓,原本已經平穩的船身再次搖晃起來。
雲華驚慌失措,伸手想抓住點什麼,可身體卻隨著船身直直往後仰去。
關鍵時刻陳楚淮一把將她拉了回來,緊緊擁在懷裡。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額頭,聲音低柔又好聽。
「既然害怕那就乖乖待著,別一會兒當真掉下去了。」
雲華是真的怕,在他懷裡一動不敢動。
「二爺,奴婢能上岸等你嗎?」
「不行。」
話音將落,有人突然上了床,才將將穩住的船身又搖晃起來。
雲華下意識的抱緊了陳楚淮,目光又一直看著站在船首的人。
她認得,這是陳楚淮的暗衛。
如今這人正撐著船,船身緩緩駛離岸邊,片刻時間已經搖搖晃晃的到了湖中央。
船身每晃一下,雲華的心就緊張一分。陳楚淮見她實在害怕,也就收了逗弄她的心思。
他把手裡的錦盒放下,又攬著她坐下來。
雲華靠在船壁,一動不敢動,僵的幾乎要變成船身的一部分。
陳楚淮哭笑不得,用了些勁兒才把她的手給拉下來。
「用不著緊張。有我在,你怕什麼。」
雲華就差哭給他看了。
「你的水性還不如我呢!」
話說出口才覺得不妥,本就有些驚慌的她更是害怕了。
陳楚淮卻沒有半點要惱怒的意思,反而把她的手緊緊握在掌心裡。
「所以你挨著我些就行了。」
雲華看著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心口一窒。
他的手真的很好看,甚至可以稱作漂亮。掌心裡的溫熱傳給了雲華,給她一種莫名的心安。
慢慢的,她也就不再害怕了,見見對游湖產生了興趣。
陰雨連綿了將近兩個月,今天難得是個好天氣,京中不少公子小姐都來泛舟了。
左邊在吟詩作對,右邊又是吹笛彈琴,遠處還一隻紅船,船首有位紅衣女子翩翩起舞,引得岸上圍觀的百姓一陣陣的歡呼叫好。
見她一直盯著那邊,陳楚淮便讓暗衛把船劃到那邊去。
船才剛剛動起來,雲華又緊張起來,另外一隻手的手指頭恨不得能扣進船身的木頭裡。
陳楚淮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又把她那隻手也一齊拉了過來,先是檢查了她纖細的指尖有沒有被傷到,之後才放心的把她一雙手都握住。
「怎麼怕成這樣。」
他們的小船樸素簡單,相比起那些公子小姐的花船實在閒得寒酸了些。
見這艘不起眼的小船超過了自己的遊船,當即就有人不樂意了,指揮著自家的車夫撞上來。
船尾咚的一聲巨響,差點掀翻了整個船身。
雲華嚇得臉色蒼白,只知道緊緊的抓著身邊的人。
陳楚淮緊緊護著他,側眸看向身後,還未見人,就已經聽見後頭那一艘花船上傳來的鬨笑聲。
「二爺?」
車夫站在船首,目光望向那伙囂張又無禮的人。他在等主子的吩咐,只要陳楚淮點頭,他立刻就能掀翻了那艘船。
懷裡的小女人太緊張,陳楚淮只得先安慰她。
然而下一刻,比剛才還要更大的衝擊,已經徹底把陳楚淮惹惱了。
他輕輕拍了拍雲華的後背,柔聲安撫。
「看著,爺給你找樂子。」
她不想要樂子。
上次找樂子就鬧了個失身的下場,今天的樂子,不用問也知道將會發生什麼。
「二爺!」
她緊緊拉著陳楚淮的衣角,臉上還掛著驚慌的神情,看的陳楚淮心上又是一疼。
「乖,等著我。」
他拉下那隻手,叮囑暗衛護好雲華後便徑直朝著船尾走去。
「也不知是哪裡來的破船,竟敢擋了我們的路。」
「怕是哪個鄉下地方來的,不懂京城尊卑的規矩。」
「照我說直接這這個破除掀翻了得了,要不要賭一把,看看裡頭的人能不能游出來。」
頓時,又是一陣男男女女的鬨笑。
雲華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這些人真要把船掀翻不成?
不過幾聲之後,鬨笑戛然而止。
所有人瞠目結舌的看著從那艘破除里走出來的清冷男子,待他抬起眼眸的那一瞬間,眾人心頭一顫。
他眉眼冷峭,周身裹挾著與生俱來的貴氣,他抿唇不語,氣勢卻足夠壓迫人心。
幾個機靈些的已經察覺到不妥,想勸著息事寧人,卻被前頭那幾家世家公子不留情面的呵斥。
而剛才船上那些跟著起鬨的小姐們各個都探出身子,一雙眼睛恨不得黏在陳楚淮身上。
京中權貴大家都認識,若是真有什麼不得了的人物,他們又怎會認不出來。
況且,坐這樣寒酸的小船的人,能有什麼好看的身份。
不過就是虛張聲勢,嚇唬人而已。
今日領著他們出來玩的可是奕親王府的世子爺,母親是楚家的小女兒,跟太后可是一家人,誰敢惹。
不過可惜這張好看的臉,怕是要遭殃了。
蕭應析趾高氣昂,全然沒把陳楚淮放在眼裡。可當陳楚淮從那艘破船踏上他們的船首時,蕭應析臉上的傲然還是碎了。
「剛才是誰說的尊卑?」
陳楚淮的目光如同他的聲音一樣冰冷,鋒銳的眸子一一掃過眾人後,直接落定在緊挨著蕭應析的一個公子哥身上。
那位小少爺也不過才志學之年,正是狂妄囂張不知好歹的時候,可如今面對陳楚淮,他卻只有低頭躲藏的份兒。
陳楚淮冷笑一聲,抬腿卻是踢在蕭應析的膝上。
「既然這樣懂得尊卑,那為何見到你舅舅我,不知道要下跪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