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楚淮接過來,從第一個字起直到最後一個字,他足足看了兩遍。
直到最後,他看著賣身契上所寫的時間,「這個時間能往後改嗎?」
楊管事一腦門子黑線。
「二爺,這怕是改不了。」
陳楚淮折起了手裡的東西,「那這東西就丟在我這裡吧。」
楊管事哪兒敢說什麼,萬一二爺不高興,又把他的賣身契多加上十年呢?
雲華在院子裡老老實實幹自己的事情,好一會兒了楊管事才從書房裡出來。
臨走前,楊管事看她那一眼多少讓雲華有種自求多福的錯覺。
她想破腦袋都沒想明白,她剛才不是已經把主子哄開心了嗎?
怎麼他又生氣了?
沒多久,楊管事又回來了。
他手裡拿著一摞厚厚的帳本,上頭還放著歌金色的小算盤。
錯身經過雲華時候,他看了眼雲華手裡的掃帚,「雲華姑娘,你隨我來。」
雲華放下掃帚,隨著他進了書房。
「二爺,這是府上所有的帳本了。」
陳楚淮抽出一本隨意看了看,「現在侯府名下還有多少間鋪子?每個鋪子的盈利在多少?」
這些都不是雲華職責範圍之內,她自然就沒用心聽。倒是想起了剛才來找自己的莊槿兒,漸漸地想起家來。
楊管事一一回答,陳楚淮一邊看著帳本一邊應著。不巧,一抬眼正好就看見出神的雲華。
「你把他剛才說的話重複一遍。」
雲華快速回過神來,將楊管事剛才的話結結巴巴的複述了一遍。
楊管事跟個人精似的,藉口說自己還有,轉身就這麼走了。
雲華有些懊惱,她小心的看著陳楚淮的臉色,卻恰巧撞上了他那雙黑眸。
那雙眸子平靜無波,沒有一點兒風浪,看不出一點兒情緒。
她摸不准陳楚淮現在到底是個什麼脾氣,更不敢在這個時候先開口。
「你怕我?」
陳楚淮才剛開口,雲華的頭已經搖的不像話了。
「奴婢怎會怕二爺?二爺算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了。」
陳楚淮輕哼一道,「嘴巴是越來越會說,膽子倒是越來越小。過來。」
雲華忍不住嘀咕兩句:我膽子才不小。
「嗯?」
陳楚淮語調微揚,雲華立馬閉了嘴,趕緊走到他身邊伺候著。
只見陳楚淮把手邊那本帳本翻開,「會看嗎?」
雲華看了一眼,點頭,「會看。」
他指著某一處,「那你說說,這一處有沒有問題?」
雲華搖頭,「奴婢看不出來。」
陳楚淮眉峰軒起,「不是會看嗎?又看不出來了?」
雲華有些臉紅。她以為陳楚淮問的是會不會看字,誰知道他要自己看裡頭的內容。
「奴婢看不懂這些。」
陳楚淮抿起唇角,「坐下,我教你。」
雲華下意識搖頭,「奴婢學這個做什麼?府上不是有帳房先生嗎?」
「你是覺得你家主子我被人坑的還不夠嗎?我總得找個自己信得過人了來管帳。」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雲華,叫雲華眉心狠狠一跳。
那個人不會就是她吧?
可是府上那些帳房先生不都已經是他的人了嗎?
「二爺要把這個差事交給奴婢?」
她搖頭,「奴婢可算不來這個,以後會給二爺添麻煩的。」
「算不來就學。」
陳楚淮聲音驟然沉下來。
「讓你做點事情就推三阻四的,怎麼,不樂意?」
雲華搖頭,後頭又點頭,「奴婢願意。」
陳楚淮唇角再次抿起弧度,語氣也比剛才緩和許多。
「願意就好。坐下。」
主子這麼吩咐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但是跟主子坐在一起是萬萬不能的。
雲華轉身端了個凳子,才剛下,便被陳楚淮一腳踢開。
「二爺?」
雲華往後退了一步,要不剛才凳子肯定要砸自己腳面上了。
陳楚淮沒說話,眸子淡然,但明顯不悅。
她要是還有點眼見力就該明白,這凳子,她扶一次,他踹一次。
雲華又不是傻子,哪兒還敢去扶什麼凳子。
「那,那奴婢站著。」
她裙下的小腳把凳子踢遠些,自己則是規規矩矩在站在他身邊。
陳楚淮睨了眼身邊的位置,明明還坐得下一個人,她是眼瞎了不成?
「坐下。」
他聲音不輕不重,但是足夠有魄力。
雲華只得硬著頭皮坐下,但身子總是下意識的往旁邊挪。
下一刻,陳楚淮一把將她拽回到身邊來,兩個身體緊緊靠在一起,能很清楚的感覺到對方的溫熱的體溫。
陳楚淮修長好看,又骨節分明的手拿過那個金色的算盤,小算盤在他掌心裡顯得這樣小巧可愛。
「拿著。」
雲華接過來,陳楚淮看著她芊細好看的手指撥弄在算珠上,她的肌膚細嫩白皙,指腹又稍帶分紅,像是碰到了打翻的胭脂,襯在金色的鍵盤上更加惹人憐惜了。
「二爺?奴婢弄的不對嗎?」
陳楚淮心神一動,將她那隻手握在掌心之中,教她用什麼手勢,又怎麼撥算,從哪裡開始,自哪裡結束,這些都有講究的。
一番折騰下來,雲華手心裡全是汗。
她不敢馬虎,主子肯教這是做下人的福氣,更別說等以後出府去了她沒準兒還能找個女帳房的差事做做。
陳楚淮抓著她手的力氣驟然收緊,雲華疼得倒吸了一口。
他的聲音就在耳邊,兩個人的距離近的有些曖昧了。
「又發什麼呆?」
雲華趕緊收收心,「這個太難了,奴婢學不會。」
「你急什麼,慢慢學。」
他不厭其煩,極其有耐心的又從頭教了一回。
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了,她身上那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勾得陳楚淮差點把持不住自己。
這不是任何一種薰香的味道,而是她身上自帶的,屬於她一個人的味道。
陳楚淮見過很多女人,胭脂香粉他也知曉不少,但沒有一個女人能好聞過雲華。
他忍不住的湊到她的頸邊,貪戀的看著她白皙的脖頸。
情到深處,他就要吻上她粉嫩的耳垂時,雲華的身體突然又往旁邊躲了躲。
「這裡奴婢已經會了,是後頭那些沒學會。」
陳楚淮被喚回幾分理智,身體稍稍退回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