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金髮少女（完）

  凱馮站在門外並沒有進去，沒等多久，裡面的賓客陸續走了出來………他們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有的人一邊走著，還一邊盯著手中的金龍，口中不可置信地喃喃「諸神保佑」。

  侍從來到凱馮的身旁，恭聲道：「大人，可以進去了。」

  凱馮伯爵緩緩抬眼，望向仿佛隨時都會有傾盆大雨落下的陰雲，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若當年………伊利斯二世同意將他侄女嫁給雷加王子，或許那場慘烈的戰爭根本不會爆發。因為瑟曦會給雷加生出他想要的兒子，有著銀色鬃毛和紫色眼睛的小獅子………萊安娜·史塔克的確有一種野性的美，然而………無論一個火炬如何燃燒是怎麼樣也比不上一個生機勃勃的西境之光，來自北方的那個女孩………雷加恐怕連第二眼都不會看。

  如此一來，詹姆和瑟曦兩人也不會發生荒唐至極的事。

  他微微搖頭，或許泰溫在不知情的狀況下離世，也算是諸神的一份仁慈。

  收回思緒，凱馮伯爵暗嘆口氣，隨後便抬腳走進了酒館，他心中十分清楚，這只不過是一個遲暮老人在追憶往昔時不切實際的臆想罷了。

  雷加王子迎娶了多恩的伊利亞公主，而萊安娜·史塔剋死了，瑟曦則嫁給了勞伯·拜拉席恩，這便是真正的歷史。

  酒館內，凱馮伯爵坐下沒多久，噔噔噔……那個為自己打掃房間的金髮少女又是一路小跑般沿著木製階梯下來。

  過了一會兒，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的再度響起，金髮少女動作麻利地為凱馮伯爵端來了烤肉和麥芽酒等食物。

  金髮少女為了方便做事，將袖子高高挽了起來，露出一對纖細的胳膊，稍深的小麥色肌膚散發著活力的光澤。

  看著在面前忙碌的少女，凱馮伯爵開口道：「孩子，我該怎麼稱呼你？」

  金髮少女把最後一個盤子擺好，靦腆地整了整稍顯凌亂的灰色的麻木衣裙：「貴族老爺，我叫利亞。」

  說著，她似乎是為了緩解自己的緊張而清清嗓子，眨了眨那雙仿佛會說話的清澈藍眼：「大家都叫我小利亞，您也可以這樣叫我。」

  聞言，凱馮伯爵不禁和藹地笑了笑，聲音溫和地道：「我記住了，小利亞。好孩子，謝謝你周到的服務。」

  佇立在一旁的侍從看了眼心情終於變好些的領主，從懷中掏出裝著七枚金龍的小錢袋，拋給了利亞：「這是蘭尼斯特大人的賞賜。」

  感受著小手中的重量，利亞不由睜大了眼睛，她似乎是有些害怕。

  凱馮伯爵露出老父親的微笑，擺了擺手，道：「去忙吧。」

  利亞懷著興奮又忐忑的心情離開，凱馮的侍從則拿起叉子，率先嘗起桌上的每道食物：「大人，暫時沒有發現問題。」

  暴雨，突然傾盆而下。

  凱馮的目光移了過去，豆大的雨點正猛烈地敲打著窗戶。突如其來的大雨，猶如紅堡的局勢，他總感覺那邊的「意外」，還遠遠沒有結束，未來仍充滿著變數。

  格林公爵是為了愛而心甘情願地為她貢獻？

  他兄長的黃金女兒長成了一個自負愚蠢而貪婪的女人。

  就算是真的是為了愛，那個愛來自哪裡？不依靠智慧，只單純倚靠美貌嗎？

  如此………那種男人又能被迷惑多久？她侄女已三十三歲了，歲月會毫不留情地奪走諸神曾經賜予她的鐘愛，肚皮上會起褶子，**也會變得乾癟下垂，到時候………從一開始，她便不是真正的握劍之人。

  而且，這樣的女人早晚會毀了托曼，喬佛里就是先例。

  凱馮此刻無比懷念泰溫………雖然兄長已無法庇護蘭尼斯特，但他早已為家族謀劃好了屹立不倒的未來，他只需從赫倫堡開始，好好治理河間地的那片土地，加上西境，隨時都可以掌握七國中心的權力。

  他已決定在合適的時機把瑟曦驅逐出紅堡，拔掉她所有的「牙齒」，讓她老老實實地待在凱岩城。

  泰溫一定會理解他的，換成兄長也絕不會允許由著任性的女兒損害家族的榮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蘭尼斯特。

  收回思緒，頓了頓，凱馮伯爵緩緩開口：「這場雨不會持續太久，吃完東西，我們稍微休息一下，雨一停就出發。」

  用完午餐，凱馮伯爵便來到二樓的房間，他的侍從則帶著兩個紅袍子守在門外。

  屋子裡有個小壁爐，裡面只剩下黑色的灰燼和將熄的餘燼，顯得格外冷清。他脫下靴子，坐在了它前面的破舊木椅上。

  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因為沒有一絲睡意，凱馮伯爵讓門外的侍從拿來了河間地的地圖和一壺葡萄酒。

  凱馮一隻手端著酒杯，輕輕晃動著，紫紅色的液體在杯中旋轉。

  他低頭打量著地圖上赫倫堡附近的農地位置，腦海中思索著農夫、農具、糧食等一系列問題。

  忽然想到昨天看到的學城報告，凱馮伯爵皺了皺眉頭，他們說北方的天氣有變，他們預測是冬季降臨的預兆。

  冬季………他只能慶幸學城放出的是攜帶信件的黑色信鴉，倘若學城放出了白色的信鴉，那就是已確定了————季節的轉換。

  凱馮擰起眉頭，學城的報告向來謹慎，或許留給河間地農地的時間………最多只有一季，他決不能浪費時間。

  他起身來到窗前，雨下得依然猛烈，如注的雨水不斷敲打著窗戶，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同時，陽光也開始變得耀眼，穿透層層烏雲，灑下幾縷光芒。

  他想他們很快就可以出發了，或許………他應該參考下格林公爵的提議，前往赫倫堡的沿途，順便拜訪那些未被攻破過家堡的領主們商議下購買糧食的事宜。

  雖然雨聲敲打窗戶的聲音不斷，屋內卻是寂靜而沉悶，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壓力所籠罩。

  凱馮伯爵出神地望著窗外，一股疲倦油然襲來，或許他真是老了，換做以前………

  凱馮的剛感慨了會兒，門外依稀傳來充滿著活力的聲音，似乎是利亞的聲音。

  緊接著，那邊的廝殺聲突然爆發，喊叫聲和兵器相交聲瞬間打破了原本的平靜。

  發生了什麼事？！

  很快，門外又突然安靜了下來，隨後………砰地一聲巨響，房間門被猛地撞開。

  皮膚黝黑而身材強壯的女人率先出現，後面是留著一條墨色長辮、身上帶滿各種武器的女人，然後是………利亞？！

  她們身上血跡斑斑，雖然心下震驚，但凱馮臉色仍保持著鎮定，他的手迅速摸向腰間的佩劍。

  「你們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金髮女孩微微一笑，笑容中卻毫無溫度：「請容許我重新介紹，你可以稱呼我們為———沙蛇。」

  沙蛇………奧柏倫親王的私生女？他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是誰出賣了他的行蹤？！

  「別看了，你的護衛們早就被我們送去見陌客了，那些紅袍子還挺難應付的。」

  沙蛇們緩緩抽出了細長的短劍，劍身閃爍著寒光。

  「凱馮·蘭尼斯特，沙蛇的復仇才剛剛開始。」

  又有滿身鮮血的女戰士們湧入房間，她們把凱馮圍在了當中。

  「為了我的父親！」

  撲哧，細長金屬戳進肉體的聲音響起。

  「為了伊莉亞公主！」

  撲哧！

  「為了伊耿王子（雷加王子的小兒子）！」

  身上鮮血汩汩流淌，凱馮爵士試圖反擊，但是力量正從他體內流走，身體不受控制地搖晃著。

  「為了雷妮絲公主！」

  「殘忍的蘭尼斯特，雷妮絲公主被你們刺了整整五十劍，今天我們只是收取一點利息。」

  「尊貴的蘭尼斯特老爺，請你慢點咽氣，讓我們多刺幾下哦。」

  撲哧！

  撲哧！

  撲哧！

  …………

  被架著，凱馮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血從他的嘴角流下，嘴唇細微地動了動：「多………娜………，藍………賽………」

  …………

  …………

  …………

  御林鐵衛的圓形會議室。

  「誰在守護國王？」

  「曼登·穆爾爵士和馬林·特蘭爵士！」

  「他們能否保護陛下的周全？」

  「誓死捍衛！」

  詹姆爵士掃了眼在場之人，出聲道：「請入座，御林鐵衛們。」

  待眾人落座，他再度掃了眼眾御林鐵衛：「我今天把你們召集過來嗎，是為了宣布兩件事。第一件事，我會安排伱們每一個，輪番帶兵前往河間地剿滅那些四處作惡的強盜團。」

  奧斯蒙·凱特布萊克爵士左右看了看，咧嘴而笑：「詹姆大人，這似乎是我的老手藝，我請求您，讓我第一個出發。」

  年輕的巴隆·史文爵士（格林參加比武大會時的箭術冠軍，第146章）身材壯碩，也跟著咧嘴，卻沒有說話。

  「很好。」

  詹姆爵士點點頭，道：「諸位御林鐵衛兄弟，我希望你們銘記，我們的職責不僅僅是守護著國王，在必要的時刻，我們還要為國王領命出征。」

  除了如石雕般一動不動的桑鐸·克里岡，其他人齊齊回應：「遵命，隊長！」

  「第二件事，每個月，我會精心挑選一些人挑戰在座的御林鐵衛，我提前告知，你們無權拒絕我安排的挑戰者。」

  一陣沉默後，奧斯蒙爵士嘿嘿發笑：「贏了可是有獎勵？」

  巴隆爵士撓了撓頭髮，道：「爵士，挑戰很容易受傷，這………會不會影響到我們守護國王的職責？」

  詹姆先看向了奧斯蒙：「若哪一天你能擊敗我，由你擔任御林鐵衛的隊長。」

  隨後，他看向了巴隆，又道：「你可是擔心自己受傷？」

  在詹姆銳利的目光下，巴隆有點緊張，他連忙搖了搖頭：「我隨時接受挑戰，並漂亮地打敗所有挑戰者，以維護御林鐵衛的神聖榮譽！」

  詹姆這次收回巴隆身上的視線，緩緩地環顧了下眾人，揚聲道：「永遠記住，諸位，御林鐵衛所代表的是七國最強大的騎士！」

  奧斯蒙爵士聳聳肩：「詹姆大人，我會銘記，榮譽是御林鐵衛的最高獎勵。」

  巴隆爵士看看一副懶散模樣的奧斯蒙，轉向詹姆，道：「爵士，我可以跟我的御林鐵衛兄弟發起挑戰嗎？」

  「我隨時恭候，巴隆·史文爵士。」

  「我不是向您挑戰。」巴隆起了身，目光轉向另一人，接著道：「我要挑戰你，用利劍，奧斯蒙·凱特布萊克爵士！」

  奧斯蒙抬頭看向巴隆，咧了咧嘴，攤開雙手：「我也隨時恭候。」

  這時，獵狗刺耳的聲音忽然響起：「我沒時間看小丑的表演。詹姆大人，我要脫掉白袍。」

  聞言，所有人齊齊看向獵狗，詹姆皺眉道：「你要退出御林鐵衛？」

  「是的，你沒有聽錯，我守護的國王死了，我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裡。」

  奧斯蒙爵士看向獵狗，微笑著道：「若是按照你的說法，這裡的所有人都得立刻脫下白袍。」

  獵狗高大的身軀稍微踉蹌地從椅子起身，他凝視奧斯蒙，他拍拍還未痊癒的那隻腿（第362章），沙啞的聲音響起：「凱特布萊克，它隨時可以踹爛你的屁股。」

  奧斯蒙臉色變得僵硬：「我會等你養好傷的，也是隨時恭候？」

  冷哼了一聲，獵狗的視線再次移向詹姆：「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們無關，如果為難，你也可以直接驅逐我，就像喬佛里國王驅逐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那樣（第168章）。」

  詹姆爵士頭疼地揉了揉頭，道：「桑鐸·克里岡，我想告訴你，你是個好騎………御林鐵衛，你不必為喬佛里國王的身死而自責。」

  桑鐸直接邁開了腳步，朝大門走去：「我不會等太久，蘭尼斯特大人。」

  桑鐸一瘸一拐地來到門前，剛要打開門，大門卻是自己突然被推開。

  「桑鐸閣下，你是特意過來迎接我的嗎？」

  聽到聲音，詹姆爵士疑惑地望向那邊，這似乎是格林的聲音？他怎麼過來了？

  眾御林鐵衛紛紛起身，齊齊地望向門口的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