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溫柔與純真（完）
「很好，我之前還滿心以為在我父親的真誠下，蘭尼斯特與提利爾的友誼無比堅實，如今看來………提利爾似乎並不珍惜這段在七國皆知的兩家情義。」
格林的視線內瑟曦是坐在那裡胡攪蠻纏，然而………她的這番言語卻讓維持著威嚴神情的梅斯公爵臉上閃過瞬間的慌亂之色。
奧蓮娜夫人呼呼笑聲再度響起：「是啊，我也曾堅定地以為提利爾與蘭尼斯特之間的友誼是無法動搖的，直到瞧見了尊貴無比的太后陛下，我這個老太婆也才知曉是我們自作多情了。」
梅斯公爵的聲音隨後緩緩響起，他仿佛是在感慨：「母獅既然覺得王國無需玫瑰的繼續貢獻，那麼………我支持奧蓮娜夫人的選擇，我也著實很想念南方那遍野盛開的玫瑰花。」
說罷，他撫了撫下巴上的三角須，早晚讓傲慢的獅子好好感受下他的戰爭藝術（抄書評）。
瑟曦目光冷冷地掃過膽敢威脅母獅的提利爾母子，這時候………格林的聲音響起：「我曾教導過托曼陛下的劍技，他不僅身手敏捷，而且有著被匯泉鍾愛的智慧，更重要的是………他對弱者懷有憐憫之心。」
一直當雕像的詹姆忽然出聲，他的聲音略帶調侃：「格林公爵，前面還好………但是據我所知，偶爾有人會覺得國王不該對弱者懷有同情，因為這是懦弱的表現。」
「憐憫並不等於是同情。」
瞥了眼正怒瞪著詹姆的瑟曦，格林的視線掠過在場眾人，微微嘆氣，道：「我指的弱者是除強者以外的那些人，而………除了在座的各位大人，七國又能有多少無需憐憫的強者呢？」
他又道：「過分的憐憫會產生不必要的同情，恰好的憐憫之心卻是公正的堅實基礎，而國王的公正對於大部分人是最為寶貴的，因為七國的大部分人都是期盼著世間公正的弱者所組成。」
各種各樣的目光齊齊地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格林略微無奈地攤了下手，道：「很抱歉，似乎是跑題了，可能是因為昨天我在經過國王門的時候瞧見了太多的難民。」
他的視線移動：「尊敬的奧蓮娜夫人，尊敬的梅斯公爵，君臨城每天都在讚美並感恩玫瑰家的麵包。」
停頓了下，他繼續道：「請恕我冒昧，大家都十分清楚，今日的御前會議若是不能順利達成某些至關重要的共識，君臨………特別是聚集在城外的難民很快會失去玫瑰家的麵包，我甚至都不敢想像那殘酷的後果，那個時候………風吹過，帶來的不是涼爽，而是死亡的氣息。」
格林的目光再次掃過眾人，攤開雙手，道：「若是真發生如此殘酷的事情，坐在這裡的哪一位能夠心安？」
奧蓮娜夫人聲音打破了會議桌上短暫的沉默：「高庭公爵，剛剛………在尊敬的格林公爵發言前，我們在談論什麼？」
聞言，梅斯公爵臉色沉重地摸著鬍鬚，他記不起來。
馬圖斯伯爵輕咳一聲，接口道：「奧蓮娜夫人，之前在談玫瑰與獅子間的深厚友誼。」
奧蓮娜夫人很認真地怔了一小會兒，才緩緩開口：「噢，對，是的，我這個老太婆年紀越來越大了，記性也是越來越差了。」
瞥了眼蠢兒子，她又道：「算了，既然已經談到了玫瑰家的麵包，就無需重新再談之前的話題了。瑟曦太后，格林公爵，諸位大人，我要鄭重地告訴你們，玫瑰家的麵包並不是無窮無盡的。」
格林朝瑟曦輕點下頜，便把視線移了過去：「是的，奧蓮娜夫人，我想您的憂慮是正確的，所以………剛經歷戰火的谷地雖然沒有多餘的麵包可供支援，但也願意為王國出一份貢獻。」
他的棕眸微動：「蓋爾斯伯爵，可否煩請您告知於我，倘若食物能夠持續穩定地供給，君臨大概還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恢復往昔的正常秩序？」
財政大臣連續低低地咳嗽了好幾聲，道：「公爵大人，至少………半年吧。請您原諒我的失職，城外每天都有新的難民源源不斷地抵達，我實在無法為您提供準確的時間，這僅僅只是我的大致推斷。」
格林微微點頭，繼續問道：「倘若，蟹爪半島與谷地吸收一部分難民，我想這個時間應該還可以提前一些吧？」
蓋爾斯伯爵猶豫了下，回道：「當然，尊敬的公爵大人。」
格林搖了搖頭：「做了這些舉措，的確是緩解君臨城的壓力，但同時也會讓更多的難民加速湧向君臨。」
他抬手制止了欲要發言的財政大臣，接著道：「城外的大部分難民來自戰亂不斷的河間地，只有徹底結束了河間地的動盪才算是從根源上解決了君臨的問題。所以，克萊勃願意拿出二十萬枚金龍，向河間地和王領的貴族們購買多餘的糧食，並且我會親自前往那裡，協助赫倫堡的凱馮伯爵進行耕作播種以恢復農田，剿滅到處燒殺劫掠的強盜，盡最大的努力儘快恢復河間地人的安穩生活。」
在格林「享受」眾人震驚、詫異和疑惑的目光時，瑟曦的聲音傳了過來：「感謝格林公爵對王國的無私貢獻之心，稍後………我會讓托曼國王親自向你表達王室的誠摯謝意。」
格林微微頷首：「我聽聞新任西鏡守護、達馮·蘭尼斯特爵士正帶著大軍朝奔流城進發，在此………我有個小小的請求，我希望以御前會議之名，命令達馮爵士儘快攻破奔流城，這或許會有些讓人為難，但為了王國的安定，不得不督促英勇無畏的戰士們。」
瑟曦思索了片刻，點點頭，道：「徒利的叛亂早該結束了。派席爾，這件事由你安排，向達馮·蘭尼斯特傳達我的命令，限他在………三個月內，把黑魚的人頭擺到御前會議桌上。」
「遵命，太后陛下。」
隨後瑟曦的目光望向一臉疑惑地盯著格林的梅斯公爵。
「梅斯公爵，據我所知………難民的其中一小部分是來自人心惶惶的風暴地，您身為南境守護，是否會有所行動呢？」
她端著酒杯輕晃了晃，勾起唇角，繼續道：「不久前，克萊勃軍隊占領了龍石島，讓史坦尼斯徹底淪為了喪家之犬………格林公爵已完成了與我父親的承諾。」
她淺嘗一口夏日紅，接著道：「您是否會繼續履行，也同樣與我父親做過的承諾，率領提利爾軍隊，向風息堡進兵呢？」
梅斯公爵目光銳利地凝視了會兒蘭尼斯特家母獅，隨後………胖臉一轉，神色威嚴地看向奧蓮娜夫人。
「感謝高庭公爵願意聆聽老太婆的建言。」
奧蓮娜夫人顫顫地直起上身：「瑟曦太后，提利爾家族無比重視承諾，還請您放心。但是………驕傲的獅子呢？我想問你們也會履行自己的承諾嗎？」
瑟曦攥緊著桌下的手，詹姆看了眼一直保持著沉默的母獅，暗暗嘆口氣，便從椅子上起身，撫了撫胸，正色道：「尊敬的夫人，蘭尼斯特絕不會違背所約定的承諾，也請您放心。」
「感謝御林鐵衛隊長的承諾………你還真是英俊，怪不得我在南方的時候，每天都能在那些無聊女人們的口中聽到你的名字………」
奧蓮娜夫人的目光盯著對面的主位，頓了頓，又道：「那麼，瑟曦·蘭尼斯特陛下，你也跟你弟弟是同樣的想法嗎？」
瑟曦冷冷地瞥了眼自作主張的詹姆，飽滿起伏了好幾次，才開口道：「我兒子還太小了。」
奧蓮娜夫人的上身前傾：「哦？若是我沒有聽錯的話，伱是要解除提利爾與蘭尼斯特的婚約？」
瑟曦太后皺眉道：「夫人，沒聽清我的話語嗎？我的意思是托曼還沒到可以結婚的年齡。」
奧蓮娜夫人顫顫巍巍地從椅子上起身，她爬滿皺紋的雙手撐在了桌上，凝望著對面的母獅：「那請告訴我，你此時的推託，與直接解除婚約相比，又有什麼區別？」
瑟曦皺緊了眉頭，語氣中帶出一絲火氣：「等托曼成年，自會與提利爾履行婚約。」
奧蓮娜夫人渾濁的雙眼微眯了下：「倘若，到了那個時候，攝政太后反悔了怎麼辦？我那可憐的孫女又怎麼辦？」
瑟曦怒火中燒：「雷德溫夫人，不要用可笑的結論來懷疑我的承諾，蘭尼斯特有債必償！」
盯了會兒她，奧蓮娜夫人的語氣裡帶著嘲諷之色：「我已經足夠感受到了您對提利爾與蘭尼斯特兩家婚約的不滿，難道要我這個老太婆寄望於泰溫女兒做出的承諾嗎？」
瑟曦忽地拍桌而起，怒聲道：「奧蓮娜·雷德溫！你竟敢質疑我的承諾？我是七國的攝政太后！」
周圍的空氣仿佛瞬間凝滯。
面對母獅怒吼，奧蓮娜夫人神色仍是平靜，她冷淡地回應：「是的，瑟曦·蘭尼斯特，你沒看錯，也沒有聽錯，老太婆就是覺得你不會信守自己的承諾。」
瑟曦的眼中跳躍著熊熊火焰，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而粗重，她死死盯著老太婆，緊咬著牙，緩緩擠出自己的聲音：「詹姆………格林………」
同時，眾人眼中母獅怒猛然暴怒，她在告訴他們，她隨時會撕咬她眼裡的敵人。
瑟曦要做什麼？梅斯公爵震驚地來到母親身旁，高大而肥厚的身軀不禁擺出保護的姿勢。
馬圖斯伯爵則落後一步到來，他迅速地低聲道：「我去把綠袍子叫進來。」
奧蓮娜夫人沒有出聲回應，卻伸出一隻手抓住了欲要離開的馬圖斯伯爵。
聽到瑟曦的喚聲，詹姆擰眉道：「瑟曦！」
格林的聲音隨後傳來，他的聲音微微提高：「瑟曦太后，請容許我發言。」
踏踏踏，他起身來到母獅的身旁，將自己的雙手分別放在她的雙肩上，重複道：「請先容許我發言。」
母獅憤怒地要甩開格林的手，那雙手卻是紋絲不動。
這時，詹姆也來到了旁邊：「瑟曦，衝動解決不了問題。」
見自己掙脫不了格林的雙手，瑟曦並未繼續無用的動作，她高高昂起下巴，深深看了眼死老太婆，稍稍調整了下自己的呼吸，冷聲道：「你們兩人可以退下了。」
收回手，格林踱步來到御前會議長桌的中間位置，他露出一抹溫和的笑：「諸位，請坐。」
等眾人落座後，他緩緩開口：「若是沒有發生悲痛的意外，明天理應是國王與王后的婚禮。被邀請參加婚禮的賓客們早已齊聚君臨，算是為了他們，更是為了凝聚七國的人心，此時………蘭尼斯特與提利爾的婚約變得無比重要。但是………」
停頓了下，格林接著道：「托曼陛下畢竟才九歲，若是他在這個年齡與瑪格麗小姐舉行婚禮………或許這場七國舉目的盛大婚禮會失去一份美妙，不是嗎？」
「哼，我就是這個意思。」
奧蓮娜夫人沒理會瑟曦的聲音，而是望向格林，道：「看來你那靈巧的舌頭，有法子解決這小小的問題？」
格林微聳了下肩，環顧了下在場之人，道：「男孩很快會成為男人，讓這場七十七萬金龍的婚禮，成為托曼陛下與瑪格麗小姐的訂婚禮吧，七十七萬金龍的訂婚禮，也足夠空前了。」
梅斯公爵摸了摸鬍鬚，瞅了眼靠在椅背的母親，見她微微點頭，便開口道：「太后陛下，你同意格林公爵的提議嗎？」
七年的時間足夠了…………瑟曦擠出僵硬又敷衍的微笑：「這不是個很好的主意嗎？」
格林分別與瑟曦太后和梅斯公爵點點頭，繼續道：「看來我們已經達成了第一個共識。待盛大空前的訂婚禮結束，我與梅斯公爵也將按照承諾，分別前往河間地和風暴地，到了那個時候………紅堡和七國由瑟曦太后、托曼國王和瑪格麗小姐照料，女性的溫柔加上孩童的純真………我想這是我們給予七國最好的安慰。」
…………
…………
四天後，富麗堂皇的國王訂婚禮在貝勒大聖堂舉行。
托曼與瑪格麗並肩坐在高台的主位，接受著一位位賓客們的祝福。
見瑟曦太后的身影出現，格林瞧見瑪格麗牽著小國王的手起身離桌。
他們兩人在瑟曦面前停下來，瑪格麗主動吻了母獅的臉頰，並伸手擁抱。
她甜蜜而羞澀地抿嘴一笑：「太后陛下，我會把您當做我的第二位母親，我祈禱我們之間能夠相親相愛，因您可愛的兒子而緊密結合在一起。」
瑟曦的飽滿狠狠地起伏了下，才勉強勾起唇角，道：「我的兩個兒子都很可愛。」
瑪格麗羞紅的小臉浮現一絲哀傷：「喬佛里也在我的禱詞當中，我曾經愛他愛得發狂，可惜命運作弄，讓我失去了陪伴他的榮光。」
「很好，我會祝福你們。」
說完，瑟曦便直接轉過身，朝自己的位置走去，她擔心自己繼續留下，會忍不住在眾賓客的面，就在高台之上，給托曼那虛偽至極的未婚妻送上結結實實一嘴巴。
格林把一切看在眼裡，他猜測了下瑟曦和瑪格麗的對話內容，無聲地笑了笑。
這時，凱馮伯爵端著酒杯走了過來：「格林公爵，昨天我收到了回信，關於阿莎·葛雷喬伊的行蹤有了進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