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母獅與小玫瑰

  走動幾步，梅斯公爵長長地嘆口氣：「還縱容自己的兒子在女支院殺了一個多恩親王，泰溫公爵真是老了。」

  他不善於掩藏真正的情緒，雖然是在感慨，但是略帶幸災樂禍。

  格林站在梅斯公爵身旁，也望著首相塔的方向，笑了笑，道：「您相信一個半人能殺了七國皆傳的紅毒蛇嗎？」

  梅斯公爵摸了摸鬍鬚，道：「再不可能也已是事實了。」

  棕眸微動，格林看向嘴角壓不下的梅斯公爵，道：「祝賀您拿到了提利爾-蘭尼斯特同盟的主導權，這也是事實。」

  梅斯公爵爽朗一笑，臉上儘是得意，口中卻道：「我想以蘭尼斯特的實力很快就能平息河間地戰亂的。」

  格林聳聳肩，道：「我早上聽聞帶著調兵命令的信鴉已飛向了西境，據說泰溫公爵的妻弟、達馮·蘭尼斯特一直在金牙城附近訓練數萬新兵（實際兩萬出頭，第302章）。」

  梅斯公爵詫異地道：「你是如何知曉這種機密……」

  說著，摸著鬍鬚的動作一頓，他問：「難道是蘭尼斯特自己放出的消息？」

  格林攤攤手：「您目光如炬，我輕易就聽到了這個情報，我也想不到其他的答案，梅斯公爵。」

  頓了頓，梅斯公爵冷靜地評價：「泰溫公爵還是有點手段的。」

  「倒是能安定一些人心。」他似乎很遺憾。

  格林的嘴角輕彎：「河間地畢竟是蘭尼斯特家的舞台，我們暫時只能做觀客。」

  聞言，梅斯公爵先是微楞，接著臉上有笑容展開：「以泰溫公爵的能力，的確是不需要其他人的同情。」

  他看向遠處，那裡……他的女兒正為她的未婚夫歡呼，高庭的小玫瑰仿佛在紅堡中閃閃光。

  梅斯公爵欣慰地撫著鬍鬚：「再有兩年多，喬佛里國王就可以親政了。」

  他又在心下補充：那個時候，或許已誕生了他的外孫，既……有著提利爾血統的鐵王座繼承人。

  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格林瞧見喬佛里突然踢了獵狗一腳，那邊的歡聲笑語頓時消失。

  接著，他又看見瑪格麗不知道說什麼，喬佛里立刻哈哈大笑，歡聲笑語也很快就恢復。

  此時，格林有種大人看小孩子玩鬧的感覺。

  望著那邊，格林背著手，提醒道：「兩年……三年……梅斯公爵，這或許對一部分人來說並不是讓人期待的事情。」

  梅斯公爵神色凝重地點點頭，口中喃喃道：「蘭尼斯特……」

  頓了頓，他忽道：「格林，我聽說克萊勃商行在大量收購毛皮？」

  格林無奈地道：「暫時停止了，毛皮的價格因為我們的動作而上漲的很快。」

  聞言，梅斯公爵緩緩地摸著鬍鬚，他一副早已猜到的模樣。

  他伸手拍拍格林的臂膀，道：「讓商行的人聯繫提利爾在君臨的管事，至於價格……你需求多少？」

  他覺得……倘若只是幾船的話，倒是沒必要與格林談什麼金龍了。

  格林攤開雙手，道：「越多越好。」

  梅斯公爵點點頭，沒有問格林需要這麼多毛皮的原因，他直接道：「那就按照最低時候的價格交易，我會派人安排。」

  「感謝您的相助。」

  撫了撫胸，格林又道：「梅斯公爵，我還希望……增加蟹爪半島從河灣地進口糧食的數量。」

  梅斯公爵的目光一動，道：「你要打仗，格林？」

  格林微微嘆氣：「河間地的戰亂離蟹爪半島太近了，確切地說……我是在以防萬一。」

  梅斯公爵不自覺地稍稍壓低聲音：「你也不大看好蘭尼斯特的軍隊。」

  格林也跟著壓低了聲音：「蘭尼斯特的騎兵幾乎全軍覆沒，至少在一段時間內，獅子連奔狼的影子都抓不到。」

  聽完，梅斯公爵沉吟了下，他的目光再次一動：「沒有問題，這件事情……我還是繼續交給瑪格麗吧，這樣會更加順利。」

  格林的眼眸微顫，回道：「再次感謝您的相助，梅斯公爵。」

  梅斯公爵哈哈一笑，道：「走吧，我們去吃點東西。」

  …………

  表演了一番出色的弩箭射術後，喬佛里流了不少汗，他決定前往國王居所換身衣服，瑪格麗則與她的侍女團一起返回處女居休息。

  喬佛里剛脫下長袍，房間外有侍者吟唱：「攝政太后——駕到——」

  屋內的兩個侍者連忙分站左右，彎腰打開了房間門。

  見到瑟曦的身影出現，站在全身鏡前的喬佛里隨意地喚了一聲：「媽媽。」

  瑟曦太后在喬佛里的身後頓住腳步，打量了下自己的兒子，喬佛里的個頭早已超過了她，也變得越來越強壯，她滿意地點點頭。

  從侍者手中接過新長袍，喬佛里微微歪頭，他通過鏡子看向身後的瑟曦，道：「有事嗎，媽媽？」

  「你看起來很強大，我的兒子。」

  說完，瑟曦便抬手示意其他人離開，這讓喬佛里皺了皺眉頭，但他又馬上反應過來……看起來強大？

  披上金邊的紅色天鵝絨長袍，喬佛里昂首盯著鏡中的自己，他的聲音裡帶著不滿：「我的每一箭都能射穿稻草人的脖子，沒人能在箭術上贏過我，蘭尼斯特太后。」

  「抱歉……」

  瑟曦走過來幫喬佛里整了整衣服，道：「媽媽的意思是你本身就很強大，我從未見過比你更加強壯的雄獅。」

  聞言，喬佛里的唇角上噘，看著鏡子昂了昂首。

  瑟曦寵溺地笑了笑，她的手指划過喬佛里肩膀上的刺繡，忽道：「這個花……看起來像提利爾的玫瑰……」

  她的碧眸看向她的兒子：「漂亮的鮮花很配我們的國王。」

  「你想說什麼？」

  說完，看了眼掛著微笑的媽媽，喬佛里直接脫下袍子，瞧了瞧衣服上的花紋，又道：「花，該死的花。」

  「我告訴過他們，我的衣服不許有花，他們該死。」

  長袍被喬佛里扔在了腳下，便走到衣架旁，伸手拿起了一件沒有任何刺繡的黑色長袍。

  瑟曦垂眸，地毯上的那件衣服上多出了喬佛里的腳印。

  她勾起嘴角，道：「它還可以拿去做新娘的禮服。」

  喬佛里側頭瞥了眼瑟曦，默不作聲地重新穿著長袍，臉上出現不悅的神情。

  瑟曦的目光微動，喬佛里的神色變化沒有逃過她的眼睛……奧斯尼的稟報沒有出錯，她的兒子已經開始被詭計多端的提利爾女人所迷惑了。

  走到椅子旁，瑟曦太后輕輕落座，道：「喬佛里，伱覺得她怎麼樣，你們相處的愉快嗎？」

  她的纖細手指抓了抓光滑的扶手，這幾天玫瑰的笑聲太多了，這是她在紅堡里聽見過的最刺耳聲音。

  喬佛里回到鏡前，看了一會兒，神色有些不耐地道：「她是誰？」

  手指敲了敲扶手，瑟曦的聲音響起：「那個穿著暴露的提利爾家小姐（指的是瑪格麗身穿的高庭露臂裙）。」

  說出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她的聲音里故意帶出了長音。

  喬佛里的眉頭皺起，他一邊整理著身上的衣服，一邊道：「她是個理想的妻子，她的家族能助我儘快擊垮那些叛國者……」

  他的臉扭曲了一下：「絞死他們，燒了他們的城堡，鹽巴灑滿他們的耕地，一百年都沒人敢再造反。」

  察覺到喬佛里言語裡帶出的怒火，瑟曦笑容僵了一下，溫柔地道：「你的外公很快會剿滅那隻卑鄙的小奔狼。」

  喬佛里整理著衣領，冷哼了一聲。

  沉默了一陣後，瑟曦忽道：「她是個理想的妻子的人選，但你覺得她人怎麼樣？」

  喬佛里不耐地瞥了眼媽媽，沒有出聲。

  頓了頓，瑟曦讚美道：「她美麗，她聰明，她仁慈，她慷慨。」

  喬佛里微微點頭，道：「沒錯。」

  兒子的這個反應讓母獅再次抓了抓扶手，她繼續道：「她還未抵達君臨便心系幾十萬君臨人的安康，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

  聞言，喬佛里的聲音里出現明顯的不耐煩：「我不覺得。」

  瑟曦的笑容變得不太自然，她緩緩地道：「喬佛里，媽媽想告訴你，不同尋常的事情，有可能威脅到……」

  喬佛里煩躁地打斷：「你不覺得我們的談話……」

  他轉身看向媽媽：「太無聊了嗎？」

  瑟曦盯了會兒兒子，她從椅子上起身，一邊靠近，一邊道：「提利爾女人用麵包收買那些賤民肯定隱藏著原因。」

  她在喬佛裡面前頓住腳步，昂首看著自己的兒子，繼續道：「她穿的像個女支女一樣是有原因的，她嫁給藍禮那樣的叛徒是有原因的，這些都是……」

  喬佛里冷冷地看著自己的媽媽，道：「瑪格麗·提利爾嫁給藍禮·拜拉席恩是因為服從，聰明的女人就應該……」

  他的聲音里含帶著警告：「服從。」

  瑟曦的飽滿緩緩地起伏了下，道：「她為了權勢可以爬上任何人的床榻，我不會看錯。喬佛里，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應該問問你的內心……」

  喬佛里冷冷地甩開瑟曦伸向自己的手：「我很清楚我的國王之心。」

  挪動腳步，他一邊離開，一邊恨恨地道：「攝政太后，倘若無聊……就去催促你的父親儘快絞死那頭該死的奔狼。」

  瑟曦停在半空的那隻手，攥緊了會兒，才收了回來。

  瑟曦並沒有瞧見喬佛里對蘭尼斯特軍隊在河間地敗給史塔克的不滿，她只瞧見了已被瑪格麗迷惑的兒子。

  她必須做點什麼，為了她的喬佛里。

  過了一會兒，奧斯尼·凱特布萊克推門而入，見瑟曦太后無聲地站在窗戶前，他恭聲喚道：「太后陛下。」

  瑟曦太后側臉看了一眼，招了招手。

  奧斯尼爵士的腳步聲靠近，瑟曦望著窗外，道：「奧斯尼，我希望你能得到瑪格麗侍女們的歡心，用你的英俊，用你的好舌頭。」

  奧斯尼爵士不禁咧嘴一笑，道：「我聽聞她們都是高庭的玫瑰花。」

  瑟曦的美目如同綠寶石，她看向奧斯尼爵士，道：「我聽聞她們還會與瑪格麗同睡，她們肯定知曉瑪格麗的不少隱秘。」

  她勾了勾唇：「比如，她的情人。」

  奧斯尼爵士的臉上閃過不可置信：「太后陛下，瑪格麗小姐還未抵達君臨前，就盛傳……傳……他們堅稱……」

  瑟曦伸手撫摸了下奧斯尼的臉頰，道：「有時候……你還真是天真的可愛，爵士。」

  瑟曦瞥了眼奧斯尼滾動的喉結，勾著唇角，道：「去吧，我等著犒賞你，我的好騎士。」

  奧斯尼爵士離開後，瑟曦重新望向陽光明媚的窗外，她的臉上閃過一絲冷笑。

  或許，瑪格麗有沒有情人並不重要。

  瑟曦知曉貴族小姐基本不會留有處女*，因為她們在練習騎馬時，大部分都已磨破了，何況是據說從學會走路起就開始騎馬的高庭小玫瑰。

  只要有了「驗證」的藉口即可，到時候瑪格麗就算是再狡猾也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之身。

  她必須讓喬佛里見識到瑪格麗的虛偽，而喬佛里絕不會容忍被欺騙。

  …………

  王座廳內，喬佛里的聲音在迴蕩：「狗，讓瑪格麗·提利爾來這裡見我。」

  「都給我滾出去，誰也不許進來！」

  「狗，你也給我滾出去！」

  …………

  嘎吱吱吱吱，王座廳厚厚的木門被金袍子們合力推開，瑪格麗腳步輕盈地走了進去。

  踏踏踏踏，走在空曠的走廊，瑪格麗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忽然，「哐當」一聲，她的身體不禁一顫，那是大門關閉的聲音。

  瑪格麗身穿著綠色的高庭長裙，一雙小手疊放在小腹前，她在挺著小腰走動時，棕色的長捲髮在白皙的肩膀上輕輕蕩漾。

  過了一會兒，她首先望見了形狀猙獰的鐵王座，然後是……直接坐在下面台階上的喬佛里國王。

  距離越來越近，她發現了喬佛里手中裝飾華麗的十字弩。

  瑪格麗的小臉上露出淺淺的微笑，她的腳步卻是不易察覺地微頓了下，因為……她瞧見喬佛里手中的弩正瞄著自己。

  優雅的步伐不變，瑪格麗在喬佛里的不遠處站定，她輕輕一禮，道：「國王陛下，很榮幸得到您的召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