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漫長的一夜（完）

  格林·克萊勃先拉來一把椅子坐在艾德·史塔克的對面，接著一雙大腳放到了桌上。

  他將雙手環抱胸前，道：「艾德公爵，瑟曦王后命我離開這裡，領著藍袍子們在紅堡外待命。」

  艾德公爵自然認為格林指的是他手中的200個藍袍子。

  「格林，你放心去奔流城吧，不會有事的。」

  剛剛離去的傑諾斯·史林特已經幫艾德公爵解決了最大的問題。金袍子總司令帶著勞勃的「遺命」而來，傑諾斯伯爵和他的6000個金袍子會全力協助艾德公爵，他可以說是已經掌控了紅堡的局勢……瑟曦·蘭尼斯特就算是要反抗，僅憑她的300個紅袍子也翻不起浪。

  格林揉了揉頭髮，道：「奈德公爵，我現在看到得是您身處危險，但是您卻要我離開，你起碼要告訴我原因，不然請恕我拒絕您的……任何命令，我要留在紅堡保護您的安全。」

  艾德公爵感受到了格林的堅定，他也頭疼地揉了揉頭髮、

  書房內一陣寂靜。

  格林毫不退讓，艾德公爵既感動又無奈地選擇透露真相。

  「格林，勞勃死後沒有親生兒子可以繼承鐵王座，那三個孩子是詹姆·蘭尼斯特和瑟曦·蘭尼斯特**產下的私生子。」

  格林的腰身頓時挺直，雙眼緩緩睜大，他緊盯著艾德公爵嚴肅的面龐，似乎是在確認是不是玩笑之言。

  過了好一會兒，見艾德公爵的神情依舊，格林不可置信地動了動嘴唇，卻無法說出什麼。

  艾德公爵嘆氣道：「所以，史坦尼斯才是鐵王座的合法繼承人，這就是我要你暫時離開君臨的原因，我會處理好所有事情，不會因為瑟曦的事情牽連到伱，等你回來的時候，你可以安心為新國王效力。」

  艾德公爵一向言語簡短，他為了說服格林，也算是打破了往常的習慣。

  格林呼了口氣，喃喃道：「怪不得……」

  頓了頓，他的雙腳離開了桌子上面，坐直了上身：「真相真是……既殘酷又讓人難以接受。」

  艾德公爵提起這件事不免再次為勞勃感到難過，老友匆匆離世，還未來得及知曉殘酷的真相，也算是一種仁慈吧。

  格林起身，來回踱步了一會兒，他站定在了桌前。

  「奈德公爵，請恕我冒昧，還請允許我向您直言。」

  艾德公爵看向一臉正色的格林微微點頭。

  「奈德公爵，如果史坦尼斯公爵繼承了鐵王座，整個王國將會血流成河……」

  艾德公爵皺眉，他打斷道：「格林，史坦尼斯是勞勃最年長的弟弟，他是合法的鐵王座繼承人，我不想你犯錯誤。」

  格林沒有退縮：「請容許我說完，奈德公爵。我們都知道史坦尼斯公爵的個性強硬，而且絕不妥協。

  他一旦坐上鐵王座，除非瑟曦和她的私生子通通死光，否則史坦尼斯的鐵王座絕對坐不安穩。

  勞勃國王願意赦免曾在伊里斯二世效力的人，只要他們向他宣誓效忠……但史坦尼斯絕對不會那麼做。

  按照史坦尼斯公爵的性格，他不會忘記風息堡之圍，提利爾家族和雷德溫家族則是不敢忘記。

  凱岩城的泰溫公爵肯定會起兵，而他們絕非勢單力薄，到時候七國會人心惶惶。

  只要有人高舉坦格利安的旗幟，河灣地、西境、鐵群島都會通通聯合起來，甚至是拜拉席恩家族的風暴地也會加入他們。」

  見艾德公爵擰著眉頭不作聲，格林暗自嘆了口氣。

  頓了頓，格林又道：「奈德公爵，狹海對面的瘋王次子韋賽里斯早已成年，我絕不是危言聳聽，您和勞勃的身份會被他們稱之為簒奪者。

  他們會向當年您和勞勃國王遠征鐵群島那樣，攻入北境，殺進臨冬城，那些人為了討好新國王韋賽里斯……坦格利安的慘劇將會在史塔克身上重演。」

  格林的一番勸言，艾德公爵只在聽到坦格利安慘劇的時候出現了猶豫，一瞬而已。

  艾德公爵凝視著格林，他的語氣很堅定：「史坦尼斯是鐵王座的合法繼承人，我不做其他選擇。」

  艾德公爵並不否認格林的推測，但是奔狼絕不會為了自己的私心而玷污榮譽。

  格林嘆氣道：「珊莎，艾莉亞，瓊恩，您打算如何安排？」

  聽到格林不再繼續勸說，艾德公爵的心情也有些輕鬆，這個孩子的舌頭差點讓他的榮耀之心動搖。

  艾德公爵對孩子總是多一份包容，而且他能感受得到格林並沒有別的私心，格林的目的在於保護他的安全。

  艾德公爵沒有隱瞞：「我已經安排人去僱傭一艘海船了，我會讓孩子們先行離開君臨。」

  格林伸出了三根手指，道：「奈德公爵，關於孩子們我有三個問題。」

  艾德公爵看向格林，微點下頜。

  「第一個問題，你確定要讓瓊恩·雪諾回到臨冬城嗎？」

  「……」

  艾德公爵想起了凱特琳對瓊恩的態度，他的確是疏忽了這個問題。

  格林攤了下手：「看來您暫時忘記了瓊恩的為難之處。」

  艾德公爵沉吟道：「……，我無法否認我的粗心。」

  格林莞爾：「奈德公爵，如果您不反對，可以讓瓊恩當我的侍從，他的品格和劍技都很優秀，只要他能繼續努力，有很大機會被冊封為蟹爪半島的騎士。」

  艾德公爵了解格林的實力，他不得不承認這對瓊恩是很好的出路，也是此刻最好的選擇。

  艾德公爵沒有猶豫：「明天早上我會和瓊恩談談這件事，謝謝你，孩子。」

  格林先是謙遜地笑了笑，接著道：「第二個問題，您覺得珊莎和艾莉亞能夠安全離開嗎？」

  格林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很沉穩，艾德公爵相信格林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

  「格林，你是擔心有人會傷害我的孩子嗎？」

  「奈德公爵，這點毋庸置疑。當您選擇史坦尼斯公爵為鐵王座繼承人的時候，您已是處處皆敵。紅堡是沒有秘密的，沒有確立新國王之前，或者是未分出勝負之前，有心之人都會死盯著您的孩子，必要的時候甚至會成為牽制您的人質。」

  艾德公爵：「……」

  艾德公爵本以為已經安排妥當，但是聽了格林的言語之後，才發現他還是太粗心了，並未考慮得周全。

  格林鄭重地道：「奈德公爵，請把珊莎和艾莉亞交給我，我的藍袍子足夠護衛她們，我會把她們安全地交給凱特琳夫人，我起誓。」

  「格林，我相信你……」

  頓了頓，艾德公爵感慨道：「有勞了。」

  「請您放心……最後一個問題。」

  格林直言道：「您有把握讓一切都順利嗎？」

  艾德公爵與格林對視了一會兒，他的唇角微勾，道：「孩子，你放心吧，我會解決好這裡的事情。」

  「以防萬一。」

  說著，格林拿起一張空白的羊皮紙，放在了艾德公爵的面前。

  「您應該有個後路，請您以全境守護及御前首相之名，任命我為鋼鐵門衛隊長。」

  艾德公爵搖搖頭：「格林，你們應該儘早離開君臨。」

  「奈德公爵，我們都上過戰場，除了諸神，沒人敢保證絕對的勝利，您需要留一條後路。」

  格林拿起鵝毛筆沾了沾墨水，遞向了艾德公爵。

  「我的家臣騎士會帶著兵士留守在鋼鐵門，萬一有變，請您與他們匯合，直接離開君臨。」

  艾德公爵：「……」

  格林又道：「如果您不答應我的請求，我們都會留下來與您共進退，艾莉亞覺得她的劍技大有進步……」

  聽到格林的「威脅」，艾德公爵忍不住笑了笑，他從格林手中接過了筆。

  凜冬將至，獨行狼死，群聚狼生。

  …………

  格林收起任命書，道：「奈德公爵，明天一早我來接您的孩子們。」

  艾德公爵微微頷首：「格林，有勞了。」

  他似乎才想起來：「你是怎麼知道我被任命為了全境守護的？」

  格林聳聳肩：「瓦里斯的暗示，我還是那句話，紅堡沒有秘密，請您多加小心。」

  「天殺的！」，艾德公爵低罵了一句。

  格林頷首告退，他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被艾德公爵叫住。

  格林轉過了身看向了艾德公爵。

  艾德公爵走了過來，拍了拍格林的臂膀，溫和地道：「好孩子，北境永不遺忘。」

  頓了頓，格林清秀的面孔浮現了一抹微笑，他的手掌貼在了胸口。

  「克萊勃永不遺忘。」

  …………

  …………

  紅堡下的礁石海岸。

  格林抬眸望了眼夜空，估計再過一兩個小時，天就要亮了，今晚還真是忙碌。

  聽到動靜，格林收回了目光，轉過了身。

  等來人近前，格林露出了一抹微笑，道：「夜安，培提爾大人。」

  黑牢內待了一段時間的培提爾顯得有些狼狽。

  培提爾的聲音很沙啞：「夜安，格林伯爵，沒想到真得是你。」

  格林從蒙頓·維水手上接過了一個酒袋，便揮手讓其他人退下。

  「培提爾大人，我是信守承諾，您一會兒就能離開了。」

  培提爾接過酒袋，拔掉木塞，灌了一口。

  「呼。」

  培提爾忍不住發出了舒爽的聲音，自嘲道：「好熟悉的味道，這是我第一次嘗到夏日紅時的口感，我以為再也品嘗不到了。」

  格林的眼眸顫動：「東西越多，越會覺得平淡無味。」

  「失去了，就覺得珍貴了。」，培提爾又灌了一口夏日紅。

  培提爾的臉頰瘦了不少，但那雙灰綠色的眼眸依然在發亮，他朝著來時的方向望了過去。

  「格林伯爵，沒有想到你還掌握了通往黑牢的密道。」

  格林也看了過去，仿佛是在感慨：「可惜了，明天開始就不能再用了。」

  培提爾看向了格林，道：「格林伯爵，我真是有些好奇，你和瓦里斯是什麼時候成為了朋友？」

  格林攤了下手：「瓦里斯大人可能是看中了我的什麼東西，但我還不知道。」

  培提爾聳了下肩：「還真是個不出人意料的答案。」

  格林先是笑了笑，又指了指海岸的一個方向：「那邊有一條小船，他們是信譽很好的傭兵，他們會負責把您護送至鷹巢堡。」

  頓了頓，他又道：「他們將會聽您指揮。」

  沉默了一會兒，培提爾的眼眸微動，道：「格林伯爵，可以跟我說一下最近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格林點點頭，緩緩地道：「因為艾德首相的信鴉，谷地開始變得稍微熱鬧了。據說符石城的韋伍德伯爵夫人、貝爾摩伯爵、雷德佛伯爵、杭特伯爵和九星城的騎士賽蒙·坦帕頓共同組成了公義者同盟，稱將使用一切必要的手段讓可恥的背叛者萊莎·徒利受到應有的審判。對了，青銅約恩還在君臨，等回了谷地，他也應該會加入公義者同盟。」

  培提爾勾起了唇角，道：「哈啊，還真是熱鬧……」

  頓了頓，他看向了格林，接著道：「格林伯爵，你說的熱鬧就是公義者同盟嗎？」

  「還包括萊莎·徒利，她以鷹巢城公爵監護者之名宣稱公義者同盟為谷地的反叛者，並向所有公義者同盟之外的谷地貴族下達命令組成真公義者同盟討伐反叛者。」

  培提爾嗤笑一聲：「真公義者同盟？」

  格林聳了下肩：「是的，就是這個名字，就像萊莎·徒利讓人稱呼小公爵為真東境守護那樣，差不多的意思。」

  培提爾忽道：「格林伯爵，史塔克首相收回我的爵位和封地了嗎？」

  格林指了指小船所在的方向，兩人邁開了腳步。

  「培提爾伯爵，首相大人等著在君臨審判萊莎·徒利本人，您的罪名還未公布，因此您的爵位和封地依舊。」

  培提爾的語氣帶著些許嘲諷：「還未公布？我想差不多七國皆知了吧。」

  格林笑著道：「萊莎夫人封鎖了鷹巢城，其他人再有意見，現在也沒有太好的辦法，除非……」

  培提爾接口道：「動用武力……公義者同盟早晚會重兵集結鷹巢城下。」

  格林瞥了眼臉色輕鬆的培提爾，道：「萊莎夫人比任何時候都需要您的幫助，我想她會全心全意地支持您，培提爾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