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黑色的消息3
紅堡，學士塔。
派席爾學士滿臉堆笑，恭聲道：「格林大人，老學士聽候您的差遣。」
格林笑了笑，道：「派席爾大學士，這幾天忙壞了吧。」
聽完格林的話語，派席爾卻顯得憂心忡忡：「重傷者不少，我也只能盡力而為……唉，諸神保佑。」
格林的眉毛一挑，道：「您的意思是還有可能出現死者嗎？」
派席爾嘆口氣，道：「主要是傷勢太嚴重了，誰也不敢保證他們一定都會醒來……能醒來的話還好……要是醒不來……就可能永遠醒不來了，我們只能祈禱諸神仁慈。」
說完之後，派席爾還惋惜地搖了搖頭。
格林的棕色眼眸一動，盯了會兒派席爾，開口道：「大學士仁慈，看來永遠醒不來的傷者裡面還包括了提利昂·蘭尼斯特。」
格林的話音落下，派席爾的身體不免僵了一下。
派席爾的臉上出現了猶豫的神色，試探地開口道：「格林大人，您的意思是……」
真是個老狐狸……格林走動幾步，靠近了派席爾，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派席爾踉蹌幾步後，被格林摁著坐在了椅子上。
「派席爾學士，您不夠坦誠。」
說著，格林指了指鵝毛筆和羊皮紙，接著道：「這才幾天，怎麼又做了壞事？來……」
格林拿起一張空白的羊皮紙放置在了派席爾的跟前，道：「都寫上吧，如果有隱瞞和不誠實……你知道後果，派席爾大學士。」
「格林大人，我……」
派席爾看了眼俯視著自己的格林說不下去了，那隻爬滿老年斑的手顫顫地拿起了鵝毛筆。
寫了幾行字，派席爾忽然流涕，泣聲道：「格林大人，我不能出賣瑟曦王后啊！」
格林拔出了派席爾熟悉的那把匕首，他立馬安靜了下來。
「派席爾學士，你難道想把罪名推到瑟曦王后身上嗎？」
派席爾驚慌地解釋道：「可，可我說的是真話啊！為了小惡魔的傷勢儘快好轉，多讓他睡覺，最好是一直睡下去，她就是這麼暗示我的，真的！」
格林拉來一把椅子放在桌子的對面，坐了下來。
「派席爾學士，暗示不等於是直接下達的命令，尊貴的瑟曦王后身上可不能出現任何污點。」
派席爾面上如同一個驚慌不已的普通老人，但心下……格林伯爵不是史塔克公爵的人嗎？！
派席爾非常疑惑，格林伯爵其實一直都是瑟曦王后的人？還是兩邊下注？
或者，他後面站著另一個隱藏更深的大人物？
那又是誰？難道是坦格利安？
…………
派席爾小心翼翼地開口道：「那我該怎麼寫？」
「就寫事實，你不是想偷偷害死提利昂·蘭尼斯特嗎？」
「我是受了……，我是個醫師，如果沒有被別人逼迫，我自己沒有理由做出害人的事情啊……啊……」
寒光一閃而過，派席爾學士留至胸前的白鬍子被格林的匕首割掉了一半。
「不要考驗我的耐心……」
說著，格林皺了下眉頭，他聞到了尿騷味。
「派席爾學士，現在知道該怎麼寫了嗎？」
派席爾學士心下很絕望，他能感覺得到眼前的年輕人對自己起了殺心。
我可是御前大臣啊，這個年輕伯爵難道就不擔心……他想起了那晚逼迫下卸下的罪證，還有史塔克首相……派席爾又絕望地發現他還真不怕殺了自己。
我只要能活著，總有一天……派席爾哽咽道：「格林大人，我以後就是您的忠心僕人，請寬恕我的愚昧，我這就寫！」
派席爾一邊寫著，一邊不時擦擦眼淚，那個模樣顯得非常地可憐。
格林摸了摸劍把，派席爾學士抖了一下身子，可憐的姿態立馬消失。
…………
「格林大人，我寫好了。」
「重寫，別忘了你和提利昂無冤無仇」
…………
「格林大人，我寫好了。」
「重寫，你竟敢污衊詹姆爵士？」
…………
「……，重寫。」
「……，重寫。」
「……，重寫。」
…………
「嗚嗚嗚，格林大人，求求您指點一下可憐的僕人。」
格林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子，道：「派席爾學士，您應該很清楚泰溫公爵不喜愛他的侏儒次子吧？」
…………
格林終於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神色，派席爾學士也終於呼了口氣，他感覺這次再寫不好自己就要交代在這裡了，還好總算是保住了性命。
格林收著派席爾書寫的羊皮紙張，道：「派席爾，有勞了，這樣很好，你也算是多了一條路。」
派席爾努力地擠出了笑容，恭敬地表示了感謝。
格林晃了晃手中卷好的羊皮紙，道：「放心吧，這是我們兩人的秘密，首相大人對這種東西不感興趣。」
派席爾微楞，他慌忙地起身跪在了格林的前面，哀聲道：「格林大人，我不想披上黑衣，我不想去絕境長城啊，求求您，救救我！」
格林領主沒有嫌棄派席爾身上濃濃的尿味，他起身親自扶起了派席爾。
「你畢竟還要繼續忠於蘭尼斯特，讓你違背瑟曦王后的意願也是難為你了。」
頓了頓，格林又道：「我們是自己人，我不會把你送去寒冷刺骨的絕境長城，你就安心坐在御前會議的席位吧。」
派席爾渾濁的雙眼閃過了一道亮光，他老淚縱橫：「謝謝您，格林大人，派席爾永遠聽候您的差遣。」
格林微點下頜，道：「還有一件事。」
垂著臉的派席爾，目光一動，恭敬地道：「請你吩咐。」
格林的嘴角輕彎了一下。
他的手放在了派席爾的肩上，道：「派席爾學士，我本以為我們已經是自己人了，但你之前的表現很令我失望。」
格林察覺到派席爾的身體僵了一瞬。
「看來你也意識到沒對我坦誠是錯誤的，竟然犯了錯……」
派席爾的目光透著恐懼，他急忙開口道：「格林大人，我……我……在您的教導下……我下次絕不再敢如此，我保證，我向諸神起誓。」
格林的手拍了拍派席爾：「很好，我相信你一次。」
還未等派席爾鬆口氣，他繼續道：「這一次，你可以自己選。」
派席爾心下咯噔了一下，顫顫地道：「大……大人，選……選什麼？」
格林望向窗外，頓了頓，他收回視線，道：「明天日出之前吧。」
格林打量了一下老態龍鐘的派席爾，又道：「一根手指也好，一隻耳朵也罷，你可以自行選擇一個身體部位，明天日出之前送到我那裡。」
派席爾驚恐地道：「格林大人，我已經……」
格林打斷道：「我還可以幫你選擇。」
派席爾如同軟泥一般癱坐在地面的石板上。
格林俯視著臉色灰敗的派席爾，冷聲道：「要當好自己人的前提是足夠坦誠，不然怎麼相互信任，沒有信任，又如何放心地讓你繼續坐在御前會議的席位。」
派席爾猛地抬起頭，咬著牙道：「我本來就是御前大臣！」
格林沒有介意派席爾的反駁，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派席爾。
派席爾很快意識到了自己剛剛做了什麼，又是一番痛徹心扉的悔悟和哀求。
格林很有耐心地看著派席爾入木三分的表演，直到派席爾流不出淚來，才開口道：「派席爾學士，我會尊重你的選擇。」
派席爾有些不死心地開口道：「格林大人，我知道很多秘密，我可以全部告訴您，只要您寬恕我這一次……」
噌地一聲，格林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劍身上的寒光讓派席爾尖叫了一聲。
「我幫你選，我選擇……」
格林的視線移向了派席爾的脖子：「坐好，不要動，很快就好。」
派席爾再一次尿了。
「大人，大人，犯了錯誤，必須要接受懲罰，我明天……不，我現在就……」
派席爾表情痛苦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哀求道：「我現在就割下一根手指，下次絕不敢再犯，求您饒我一命！」
沉默了一會兒，格林有些失望地道：「下次，你可沒有選擇的權利了。」
派席爾像是喜極而泣：「絕對沒有下一次，我向諸神起誓！」
格林拍了拍仍舊膽戰心驚的派席爾：「因為傷者太多，您為了救治他們還傷到了自己……派席爾學士，真是有勞了。」
「不要讓我失望。」
格林收劍入鞘，便不再理會派席爾，直接邁步離開。
…………
…………
提利昂赫然發現自己沒有了嘴，平整的皮膚覆蓋牙齒，一點縫隙也沒有。他嚇壞了，沒有嘴巴怎麼活？於是他開始奔跑，奔向不遠處的城市。
他很驚恐，我是死了嗎？不，我沒有死，雖然嘴巴消失，但依舊是個活人……不，不，我是一頭雄獅，雄獅！
提利昂甦醒時，天已黑暗，他雙眼迷茫，周圍的輪廓模糊浮現。提利昂暈乎乎地感覺到自己在發燒，非常虛脫，連抬手的動作都能引起全身的疼痛，他不敢動了。
身下是柔順的羽床，頭後是鵝毛枕，頭頂是天鵝絨頂篷……我這是在哪裡？為什麼會在這裡？提利昂努力回憶。
劍，我中劍了，我的臉……提利昂失去了意識。
…………
提利昂來到一個美妙的地方，一個坐落在落日之海濱的舒適小屋。牆壁有些歪斜，布滿裂紋，地板則是壓實的泥土，但卻很溫暖。
提利昂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是在笑，也總是忘記往壁爐你加柴，讓火熄滅。
每次壁爐里的火熄滅，面容模糊的女孩就拿這個取笑他。
她的聲音清脆：「我的提利昂，我還以為你無所不能。」
他尷尬地辯解：「那是僕人的差事。」
女孩輕笑：「我們沒有僕人。」
他咧嘴笑：「你有我呢，我就是你的僕人」
女孩哼了一聲：「你是懶僕人！在凱岩城，你們怎麼處置懶僕人呀，提利昂大人？」
他嘿嘿笑：「誰懶惰就親吻誰。」
女孩被逗得咯咯直笑：「才不會呢！他們會挨揍，我敢打賭！」
他靠近了女孩：「不，我們親吻他，就像這樣。」
他一邊說著，一邊示範：「先吻手指頭，一根根挨著吻，然後吻手腕，對，再到手肘內側，接著吻他們好玩的耳朵，我們的僕人都有好玩的耳朵。」
他愉悅極了，故意板著臉：「別笑！然後，我們吻他們的臉蛋，吻他們的鼻子，上面有個小痣，這兒……嗯……就像這個，然後再吻他們可愛的額頭，頭髮，嘴唇，他們的……唔，唔……嘴……嗯……」
這裡的時間過得真快，他和女孩懶洋洋地靠在床上，陽光照在她的秀髮，她還為他唱歌，他愛上了一位美如夏日的姑娘。
夜裡入睡前，女孩在他耳邊低語：「我愛你，提利昂。我愛你的嘴唇，我愛你的聲音，我愛你對我說的話，我愛你給我的溫柔，我愛你的臉。」
他是侏儒：「我的臉？」
女孩笑顏如花：「是的，是的。我還愛你的手，愛它的溫暖。」
他的愛更深：「它也愛你，我的夫人。」
女孩在流浪：「我愛說你的名字，提利昂·蘭尼斯特。它跟我很配，我指的不是蘭尼斯特，而是另外一半，提利昂和泰莎。泰莎和提利昂，提利昂……我的提利昂大人……」
提利昂看清了，他愛上的這個女孩是泰莎！
提利昂怒火中燒，他在怒吼！謊言，全是假的，全是為了錢，她是個女支女，詹姆找的女支女，詹姆送的禮物，我的謊言夫人！
泰莎的面容漸漸隱去，融化在淚水裡……即便如此，提利昂仍能聽見她遙遠微弱的聲音，呼喚著他的名字。
夢境破碎。
…………
「派席爾學士，這眼淚……他為什麼哭的這麼傷心？」
提利昂的眼球微動，他依稀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格林伯爵，我想他也許在做夢。」
格林？另外一個是……
「提利昂，你為什麼哭？你的手……你是擔心自己變成瓦里斯的同伴嗎？」
果然是格林，那種幸災樂禍的口氣，他很熟悉！
對了，泰莎呢？她去了哪裡？她為什麼還敢出現！
提利昂艱難地抖動嘴：泰莎，泰莎，泰莎……
格林附耳傾聽了一會兒，眼眸微顫。
他側過頭，道：「派席爾學士，提利昂一直反覆泰莎這個名字，她是誰？」
提利昂：對，就是泰莎，幫我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派席爾學士觀察了一下用紗布幾乎纏住整個腦袋的提利昂，道：「格林伯爵，他可能快要醒來了。泰莎……我想會不會是和他相好的某個女支女。」
提利昂：不，她是我的妻子！對，她其實是女支女！她是哥哥送給他逗樂的禮物！
提利昂猛地睜開了雙眼。
…………
…………
一個星期後。
靠在床頭的提利昂把鏡子扔到一邊，道：「漂亮！」
他把另一隻手上的酒杯送到嘴邊，抿了一大口，又道：「這才是真正的蘭尼斯特小惡魔，我的父親肯定要愛死我了。」
坐在床榻旁的格林仰臉而笑。
「那真是意外之喜，你可以期待一下泰溫公爵的一個吻，詹姆爵士會嫉妒得發瘋。」
提利昂想大笑，結果牽扯了傷口，既痛苦又快樂。
等他不動了，格林拿起酒壺為提利昂斟了酒。
「嘶，夢裡太奇妙了。」
說著，他抿了一口酒，接著道：「我夢見漫山遍野的藍色怪物包圍了凱岩城，危在旦夕。遍地都是紅色屍體，無畏的小惡魔獨自穿過那裡，獨自一人！」
提利昂又抿了一口酒，道：「藍色的怪物在小惡魔面前瑟瑟發抖，紛紛避讓，讓出了一條望不到盡頭的道，我昂首挺胸走過……然後，我拯救了凱岩城！」
格林笑了笑，打趣道：「看來漫山遍野的怪物被小惡魔一口吞掉了。」
「哈哈……嘶……過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獨自一人拯救了蘭尼斯特的祖堡。嘿，你不要打斷我，後面更精彩！」
格林聳聳肩。
「凱岩城的大廳里為我舉行了盛大慶功宴，我坐在高台上，眾人舉起酒杯向拯救凱岩城的英雄致敬和歡呼，吟遊詩人歌頌小惡魔的英勇事跡。
歌曲唱完後，詹姆離開座位，令我跪下，然後用金劍在我的雙肩各一輕觸，起身時，蘭尼斯特小惡魔成了騎士。
父親也露出嘉許的微笑，這個就不提了，他的那個笑太有愛了，差點把我嚇醒。美人們都在等著擁我入懷，她們稱我為蘭尼斯特巨人……」
說著，提利昂表情一變。
雖然提利昂的臉上綁著不少繃帶，但格林還是看出了猥瑣的神情。
提利昂壓低了聲音：「我那老姐竟然還視圖勾引我，她用盡了辦法，小惡魔卻無動於衷……雖然只是個夢，但想起她討好我的樣子，我依然全身舒暢，嘿嘿！」
格林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微笑，道：「提利昂，的確是個精彩的美夢，很美妙，祝你美夢成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