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坦格利安（完）
幾日後，身著藍袍的格林被伊利里歐邀請到了總督豪宅。
總督豪宅有聳立著十二尺高的磚牆，牆頭裝著一排鐵刺。
這是一座裝飾華麗的宅子，在這裡能俯瞰整個潘托斯港口。
在主門格林看到了負責守衛宅子的無垢者。
無垢者在自由貿易城邦他們被廣泛用作警衛，他們是被閹割過的奴隸戰士，他們從小在阿斯塔波接受訓練，特徵是絕對服從主人和面對戰爭無所畏懼。
無垢者最著名的一戰是科霍爾戰役，僅僅三千無垢者抵禦住了一個特莫卡奧領導的五萬餘多斯拉克人的進攻。
等來到豪宅主廳後，格林見到了身材寬胖的伊利里歐·摩帕提斯。
伊利里歐的每根指頭都有寶石閃爍，擦了油的黃色八字鬍，亮得仿若真金。
格林主動撫胸見禮：「日安，伊利里歐總督，能被您接見非常榮幸。」
刺客出身的伊利里歐雖臃腫肥胖，踏起步來卻意外地輕盈優雅。
伊利里歐的語氣親切：「日安，格林伯爵，歡迎你的到來，願你得到光之王的祝福。」
靠近之後，格林聞到了伊利里歐身上厚重的香水味兒。
格林的笑容是少年特有的純淨：「總督閣下，再次感謝您的相助，也感謝瓦里斯大人的引薦。」
伊利里歐笑了笑，道：「我和瓦里斯是老友，可惜他去了維斯特洛之後，許久未能聯繫，這次能見到他的親筆信，我內心非常歡喜。」
頓了頓，伊利里歐又道：「格林伯爵，我想瓦里斯肯引薦你，伱肯定是個非常傑出的年輕人，我相信老友的眼睛，舉手之勞而已，不必太過客氣。」
格林微笑著點了點頭，跟隨伊利里歐進入了內廳。
等他們落座後，侍者端來了做工精巧的蛋糕和白色的琥珀酒。
格林淺嘗了一口琥珀酒，就放下了杯子。
「伊利里歐總督，請恕我冒昧，我想見一見坦格利安。」
格林的話音落下，廳內陡然一靜。
伊利里歐凝視了一會兒格林，忽然笑著搖了搖頭：「還真是不能小看我的老友，他果然很看重你。」
格林微楞了一瞬，面帶一絲窘迫。
伊利里歐輕嘆口氣，道：「既然瓦里斯讓你面見我，你們肯定獲知了不少事情。在你們的國王看來他們是坦格利安餘孽，但對我來說戰爭已經分出了勝負，他們只是無家可歸的可憐孩子。」
沉默了一會兒，格林開口道：「瓦里斯大人也是同樣的意思……總督閣下，我也認同這一點，拜拉席恩已經贏得了鐵王座，坦格利安又已經離開了維斯特洛，我覺得事情已經有了結尾，理應就此結束。」
伊利里歐面帶憐惜：「來自維斯特洛的追殺讓他們寢食難安，兩個年少人就像是流浪者般居無定所，他們在我這裡只是暫時逗留，我所能做的也是提供短暫的庇護。」
格林攥緊了下拳頭又鬆開，道：「伊利里歐總督，我才理解了瓦里斯大人的良苦用心，追殺坦格利安並不是件榮譽的事情。」
格林頷首道：「您的仁慈之心，不僅值得稱讚，更另人敬佩。」
伊利里歐把格林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裡，嘴角不易察覺地勾了一下。
格林先是坦誠地講述了克萊勃家族的過往以及尷尬的地位。
見伊利里歐聽得認真，格林又道：「勞勃國王一直不信任克萊勃家族，加上十幾年的追殺沒有成果，因此任命我為追殺坦格利安的總負責人，以此來試探克萊勃家族的忠誠。」
「那你？」
伊利里歐露出了毫不掩飾的警惕神情。
格林微微搖頭：「總督閣下還請放心，您可以代我轉達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只要我負責一天，我會保證他們不會受到打擾，還請他們安心。」
伊利里歐審視著一臉誠懇的格林，最後嘆了口氣。
「格林伯爵，我今天才明白何為忠誠無懼了！」
面對伊利里歐扔來的高帽，格林也只是微微嘆了口氣。
伊利里歐的眼眸微動，語氣帶著關心：「格林伯爵，但是你如果這麼做，時間一長。維斯特洛那邊會不會不好交代？」
格林聳聳肩，道：「暫時沒有人會追究，我相信瓦里斯大人。」
格林心中一動，繼續道：「不過，瓦里斯大人是一位難得的良善之人，我不想把難題都推給他。」
說罷，格林起身撫胸：「總督閣下，請恕我冒昧，適當的時侯，我想在潘托斯安排追殺戲碼，這樣也算是有了個交代……這需要得到您的首肯。」
伊利里歐疑惑道：「追殺戲碼？」
格林點了下頭，回道：「算是演給其他人看，潘托斯與維斯特洛，兩地之間的來往之人諸多，這樣更容易安撫住某些有心之人。我想，瓦里斯大人在那邊也會更輕鬆一些。」
伊利里歐聽完之後，表面上是贊同的模樣，心下卻是有了一絲警惕。
「的確，潘托斯肯定隱藏著很多耳目，更應該謹慎一些。」
說著，伊利里歐面色自然地問道：「王子和公主需要怎麼配合你？」
假戲也可以真做……伊利里歐是在試探，雖然有著瓦里斯的推薦，他絕不會像表現出來的那樣輕易相信格林，人心最是難以捉摸。
他手中的兩個坦格利安，放在不同地方，會有不同的價值。
比如，放到勞勃國王的面前，格林肯定可以得到很大的賞賜，還能解決掉一直困擾他的信任問題。
…………
對於伊利里歐的問題，格林先是搖頭否認。
「伊利里歐總督，畢竟他們並不是出於信任而任命我負責這件事情，我們還需要防範有沒有在暗地裡隱藏刺客，這是我和瓦里斯大人最擔心的事情。
由我的手下弄出一些動靜即可，王子和公主不可露面，這也是為了保障他們的安全，我相信他們兩人在您這裡才是最安全的。」
伊利里歐贊同道：「你說的有道理，我想得太簡單了。為了王子和公主安全，多謹慎一些並不過分。」
伊利里歐又道：「你放心，到時候我會安排人配合你。」
真是個老狐狸……格林面露感激，頷首致謝。
伊利里歐語氣和藹地開口道：「至於面見王子和公主的事情，我會把今天的事情如實轉達，我想他們會很高興與你見面。」
格林心裡默念：但是。
猶豫了一會兒，伊利里歐繼續道：「韋賽里斯殿下對十幾年的那場戰爭記憶尤深，加上一直以來的追殺……他有點抗拒從維斯特洛過來的人。」
格林表示了理解：「換做任何一個人，面對同樣的境遇，都會是糟糕的回憶，我很敬佩坦格利安殿下的堅韌。」
伊利里歐微微點頭，也表示了認同：「我猜想丹妮莉絲公主會很願意接見你，她雖然沒有記憶，但她一直對維斯特洛很好奇。我從沒見過比她還純淨的女孩，丹妮莉絲公主就像是世間的精靈。」
對於暫時見不到韋賽里斯，格林毫不意外。
韋賽里斯是他和瓦里斯精心培養出來的瘋龍，按照瓦里斯他們的計劃，他可是攪亂維斯特洛的關鍵。
現在的丹妮莉絲就是個幫助韋賽里斯換取兵馬的工具人，然後又是引爆馬王憤怒的犧牲品。
伊利里歐特意安排，從女支院買來的金髮侍女教導丹妮莉絲各種床上動作……心愛的卡麗熙被刺客暗殺，目標直指維斯特洛，睡龍和馬王一拍即合……瘋龍（韋賽里斯）加上復仇者馬王，維斯特洛血流成河。
瓦里斯和伊利里歐兩人的陰謀一環扣著一環，嘖，心真髒。
…………
格林看著伊利里歐面露欣慰：「總督閣下，這真是個好消息，再次感謝您的相助，我靜候公主殿下的接見。」
…………
…………
君臨，莎塔雅女支院的一處隱秘房間。
萊莎·徒利緊緊抓著面容苦澀的培提爾·貝里席。
萊莎的聲音尖銳：「為什麼？這不可能！小勞勃（勞勃·艾林）離不開我！」
今天的培提爾看起來特別虛弱。
「我的萊莎，抱歉，我也是剛剛得知這個消息，瓊恩首相故意隱瞞了所有人，包括你和我！」
萊莎一頓，語氣慌張：「難道他發現我們的事情了嗎？」
培提爾搖了搖頭，一臉緊張的萊莎這才鬆了口氣，緊繃的身體差點軟倒。
培提爾伸手扶住了萊莎，用那充滿了磁性的聲音安慰道：「萊莎，你不要擔心，你並沒有錯，都怪我不能放下你，就算是身死，我也會保護好你，你不會受到一絲傷害。」
「小指頭……」，萊莎感動地滴下來一顆淚珠。
相擁了一會兒，萊莎忽道：「你快告訴我，他想怎麼安排我的兒子？」
培提爾那雙灰綠色的眼眸盯著焦躁的萊莎，目光里透著不忍心。
培提爾無奈地嘆了口氣，開口道：「瓊恩公爵覺得以他的健康恐怕教導不了小勞勃，他想把你的兒子送到龍石島，成為史坦尼斯公爵的養子。」
萊莎尖聲道：「那我呢？那是我的兒子！憑什麼我不能自己教導小勞勃，為什麼非要把我的兒子從我身邊搶走？！」
培提爾一邊輕輕地拍著萊莎的後背，道：「病重之後，我們都覺得瓊恩公爵越來越固執了，他寧願相信遠在龍石島的史坦尼斯公爵，也不願相信親密的身邊人。」
說完，凝視了一會兒萊莎，培提爾又開口道：「我的萊莎，你應該知道我非常疼愛小勞勃，我沒有孩子，我甚至把他當成我的親生孩子，這一點我是和你一樣的，我不希望小勞勃離開他的親生母親。」
萊莎的肥厚白嫩的手撫了撫培提爾消瘦的臉頰，感動道：「小指頭，我最遺憾的是沒能給你生個孩子……你可以把小勞勃當成自己的兒子，我知道你比瓊恩還疼愛他。你放心，我一會兒就去找瓊恩，沒有我的允許，他休想把小勞勃從我身邊帶走！」
培提爾搖了搖頭，語氣含帶疲倦：「沒有用的，我已經和瓊恩公爵爭辯過，他說……正是因為不放心你，才要讓小勞勃離開。」
萊莎尖叫著道：「老不死，老不死，憑什麼，憑什麼！」
看著已經喪失理智，，仿佛像發了瘋一樣的萊莎，培提爾暗暗勾了勾唇角。
與萊莎結婚時，瓊恩已經是個老人。
由於萊莎婚前的不貞，加上兩人的年齡差距實在太大，所以他們兩人的婚姻沒有愛情可言。
婚後，萊莎流產了五次，其中兩次在鷹巢城，三次在君臨，還有兩次死產，最終才生下勞勃·艾林。
【鷹巢城位於艾林谷，是艾林家族的家堡。】
勞勃·艾林一直體弱多病，所以萊莎極端溺愛這個兒子。
在最後一次死產後，萊莎已經陷入了偏執，總覺得到處是她的敵人，除了一直「相互」深愛的培提爾·貝里席。
…………
萊莎猛地緊緊抓住了培提爾：「培提爾，你想想辦法，你肯定有辦法吧？我不能失去兒子，史坦尼斯肯定會害死小勞勃！」
培提爾看著聲音裡帶著哭腔，臉上滿是哀求的萊莎，面露不忍。
最終，培提爾在萊莎充滿期待的目光中，仿佛下定了某種艱難決定一般點了下頭。
…………
…………
三天後，伊利里歐宅邸。
用粗布巾裹住了滿頭銀髮的丹妮莉絲抬腳進入了放滿熱水的澡盆。
洗浴水滾燙無比，但丹妮莉絲沒有吭聲，因為她喜歡這種熱，這讓她感覺很乾淨。
而且，韋賽里斯也常對她說：坦格利安家族的人是不怕燙的，我們是真龍傳人，血液里燃燒著熊熊烈焰。
沐浴清淨之後，丹妮莉絲把她的頭髮梳理得亮如熔銀，拿起花草香精在身體各處輕輕地觸抹了一下。
接著丹妮莉絲穿上了紫色絲袍，袍子的顏色很襯出她的紫色眼眸。丹妮莉絲套上了金邊涼鞋，又戴上了鑲著紫水晶的金手鐲。
裝扮完畢之後，丹妮莉絲看了看自己在穿衣鏡里的模樣。
鏡子裡的銀髮女孩，身材嬌小，膽小而且不自信。
丹妮莉絲的小臉露出了哀傷，前段時間哥哥忙著要把她送給野蠻人換取奪得鐵王座的兵馬。
今天，哥哥又要她獲得一個半野人貴族的效忠。
丹妮莉絲覺得自己像個交易品，她的內心非常抗拒，但又怕喚醒哥哥的睡龍之怒。
侍者已經傳達了伊利里歐的話語，那個半野人已在庭院等候，並讓她稍微晚一點出來。
按伊利里歐的意思，這會無形中拔高公主的威嚴。
丹妮莉絲不懂得伊利里歐口中的公主威嚴是什麼東西，但她知道今天必須要成功，只有這樣韋賽里斯才不會不拋棄她。
半野人又怎麼樣？這個世界沒有比被哥哥拋棄更能讓她恐懼的事物。
丹妮莉絲吸了口氣，站起了身子，通過鏡子再次打量了一遍自己的裝扮。
丹妮莉絲朝著大門的方向轉了身，挺直了小腰，雙手疊放在小腹上，緩緩地疏了氣。
丹妮莉絲那張一向怯弱的小臉，浮現了一絲堅定的神色。
陽光投射進來，拉長了丹妮莉絲瘦小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