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鐵金庫的施壓

  第49章 鐵金庫的施壓

  紅堡的王座廳迎來了它的王者,勞勃·拜拉席恩罕見地端坐在高台上的鐵王座上。御前重臣林立王座廳兩列,與平常不同的是,王座廳此時少了許多本該來請願的君臨乃至王領的百姓,平常來做審判和決策見證的貴族女眷和自由貿易城邦官員也並不在此。

  國王之手艾德·史塔克端坐在鐵王座高台下面的專座上,法務大臣藍禮·拜拉席恩背靠著王座廳高聳的柱子上,並沒有大家想像的那樣嚴肅,斜眼觀察著同樣站立的諸位大臣。

  自從財政大臣培提爾被判了死刑後,御前會議席位一直空缺,於是這些財務上的決定便暫時由國王之手艾德決定,但他從未處理過這類冗雜的財會帳本,即便有大學士派席爾在一旁相助也無濟於事,兩人面對龐大的王室債務,尤其是欠西境蘭尼斯特的債務高達數百萬金龍,完全是無能為力,瘋王伊里斯留下的豐盈國庫早已被勞勃揮霍一空。

  艾德與派席爾只能幹瞪眼,財務上的決定往往是在艾德對勞勃國王的抱怨與派席爾不知所云的頻頻點頭中匆匆決定。

  而比武大會的獎金竟是阿提斯的金袍子掀翻小指頭留在君臨的產業里才搜刮出來得以發放,這種飲鳩止渴的方式終究賽不過時間。

  御林鐵衛隊長巴利斯坦站立在鐵王座高台之下,與艾德分居兩側。

  瓦里斯還是穿著絲綢長袍,一臉憂國憂民地望著高台上的勞勃國王。

  布拉佛斯的使節身著黑色長衫,手裡握著厚厚的帳本,鐵金庫一早就關注到維斯特洛財政方面的變化,先是海鷗鎮海關的大清洗,緊接著便是御前重臣,鐵金庫與鐵王座的聯繫人,財政大臣培提爾·貝里席被判處斬首死刑。

  面對可能影響債務償還的政局變動,鐵金庫急不可耐地派出使者拜訪勞勃國王,意圖再明顯不過。

  「尊敬的陛下,尊敬的國王之手,我代表布拉佛斯的鐵金庫向您表示最誠摯的問候。」鐵金庫的黑衣使者禮貌地致意。

  「起來,鐵金庫的使者,」勞勃莊嚴地回應,「恕我冒昧,可否詢問來使姓名。」

  「納霍·第米提斯。」使者一口流利的維斯特洛通用語,仔細傾聽,甚至還有谷地的口音。

  勞勃微微挑眉,「在哪學的通用語,我的印象里,東大陸的使者說通用語都帶著一股古怪的口音。」勞勃指的是他小時候聽到的坦格利安家族慣用的瓦雷利亞口音,而布拉佛斯的官方語言恰好便是瓦雷利亞語。

  納霍瞥了一眼另一側胸甲前印有藍色獵鷹鐵紋的阿提斯·艾林,尊敬地答覆:「說起來,這與陛下您麾下的谷地有點緣分。」

  勞勃來了興致,「說說看,你的通用語是在谷地學的?在哪裡學的?」

  「海鷗鎮,谷地一座美麗的港口。」納霍謙遜有禮,看向阿提斯,「您治理下的海鷗鎮秩序井然,布拉佛斯無人不讚嘆。」納霍誇張地說。

  阿提斯微微點頭,「這歸功於我的父親和海鷗鎮諸封臣的共同治理,我屬實是沾上點光。」

  「哈哈哈哈哈!」勞勃笑了,「你可以說出前來的目的了,賴霍。」勞勃結巴著,他並沒有記住來使的姓名。

  「納霍·第米提斯。」納霍緊接著提醒。

  「好,」勞勃說,「納霍,你可以說出鐵金庫來的目的。」他心裡大概知道鐵金庫遣使者過來的緣故,但距鐵王座還債的時間還有些年歲,他還有些時間準備。

  納霍輕輕清聲嗓子,向前邁上一步,對鐵王座高台前的御林鐵衛示以微笑,然後對勞勃說:「近些天維斯特洛有些事情讓鐵金庫有些不安,我們害怕曾幫助勞勃國王建設國家的資助不能得到應有的回饋。」

  「伱們在擔憂什麼?」勞勃明知故問,他輕咳一聲,儘量坐在鐵王座的邊緣之處,手懸放在鐵王座的兩側。

  納霍說:「自然是財政大臣的缺位,國王陛下,這可是重要的職位,沒有此職位,鐵金庫心是很難安定下來的。」

  「財政大臣是御前席位,能力與身份都是需要看重的,可不是一朝一夕能選出來的,這位納霍使者。」藍禮答道,他看向納霍。

  納霍搖搖頭,「我相信勞勃國王最為看重的是能力,前任財政大臣與鐵金庫聯繫甚密,我聽說他並非是什麼大貴族出身,勞勃國王的事業令日月失色,所需花費甚多,希望鐵王座能儘快展現自己繼續事業的經濟能力。」他看向勞勃國王。

  「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鐵王座會為他的信譽向你保證。」御前首相艾德·史塔克終於開口,他對納霍說。

  勞勃兩手攤開,「你看到沒,布拉佛斯人,你眼前的艾德大人是七大王國最重信譽的人,你大可放心,我們會消除鐵金庫的疑慮。」

  納霍滿意地點頭,「我相信鐵王座的信譽,也相信您的首相的榮譽,鐵王座與鐵金庫數百年的友好往來便可證明這一點。」他向勞勃國王鞠了一躬,繼續說,「我想接下來就要談一些具體的經濟債務了,陛下。」

  「七層地獄啊,」勞勃輕聲說道,聲音只有他自己能聽到,「我還有王國事務要處理,你要商討這些就和擅長這些數字的人聊吧。」勞勃站起身,走下高台,巴利斯坦立刻跟上。

  艾德·史塔克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國王離開了王座廳,他看向布拉佛斯的使者,說:「勞勃他咳咳,國王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和我談吧。」

  首相指著瓦里斯和派席爾,「瓦里斯大人,派席爾大學士,煩請你們留下來和我與這位納.使者聊一聊吧。」

  派席爾如往常一樣顫巍巍地點頭,瓦里斯兩手一百,微笑地走近使者,「完全沒有問題呢,尊敬的首相大人。」

  阿提斯默默地與藍禮一道離開了王座廳,天空蔚藍,與王座廳里的陰沉形成鮮明的對比。藍禮輕輕長舒一口氣,舒展著自己的四肢。

  「西境的軍隊在金牙城聚集了超過一萬,徒利家也是如此,在附近召集了過萬軍隊,他們兩家如果不調和恐怕王國即將面臨戰火。」藍禮說,「而鐵金庫在這時候到君臨給鐵王座施壓,債務是躲不過了。」

  「蘭尼斯特?」阿提斯知道藍禮在指這個。

  「凱岩城與鐵金庫一直有著聯繫,甚至金礦的部分產出也存在了鐵金庫的地下,鐵金庫這時候來,我猜嘛,和蘭尼斯特有關。」藍禮露出一絲笑意,他看向阿提斯。

  阿提斯清楚藍禮在試探自己,原本艾林家與徒利家的聯繫緊密而不可二分,但奔流城的一紙指控將兩家關係降至了冰點,藉此知道艾林家對蘭尼斯特的態度對藍禮而言頗為必要。

  「也許有關,」阿提斯說,他沒有看著藍禮,「但正如同『鐵金庫不容拖欠』一樣,鐵王座不容脅迫。」阿提斯輕笑一聲,告別了藍禮。

  藍禮看著阿提斯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也離開了王座廳外的庭院。

  「出血門,殺徒利!把三叉戟河裡的鱒魚全部烤了來吃!」

  「這樣的誣陷,誰能忍?我們的封君是艾林家族,七國最看重榮譽的家族,徒利家敢這樣誣陷,真以為谷地騎兵只會縮在血門裡面嗎?」

  「烤鱒魚!烤鱒魚!」

  谷地的騎士圍聚在艾林家族在君臨的院宅內,羅拔·羅伊斯和威瑪·羅伊斯被圍在中間,羅拔有些無奈地看向周圍的人,威瑪則是被氣氛感染,加入了高聲呼喊「烤鱒魚!」的隊伍。

  騎士的侍從散成一團,阿提斯·艾林走進了院宅,他看向峽谷的騎士們。

  「阿提斯老爺,」修夫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抱歉,谷地貴族的騎士們很.」

  「阿提斯公爵!」

  阿提斯扭頭看去,蛇木城林德利家族的一個頗為活躍的騎士,也是谷地此次為數不多參加首相比武大會的騎士之一。

  「萊蒙爵士。」阿提斯說。

  萊蒙·林德利向他行了個禮,「奔流城的指控在君臨已經人人皆知了!」,他憤慨地抖動著臂鎧,「我們都在符石城接受過您的檢閱,在您平定長弓廳叛亂,剿滅深入艾林谷的高山氏族回來之後,這件事事關公爵你的榮譽和整個谷地的榮譽,必須讓徒利家接受懲罰!」

  「烤鱒魚!」萊蒙爵士身後憤慨的峽谷騎士紛紛喊道。

  阿提斯平靜地看向激動憤慨的騎士們,紅堡果然沒有秘密

  「泰溫·蘭尼斯特大人已經率領軍隊要替我們懲治奔流城,我們應該向鐵王座勞勃國王申訴,加入這場戰爭,跨過三叉戟河,狠狠用谷地騎兵的鐵蹄蹂躪河間地的田野!」米歇爾·雷德佛自從結束了比武大會,被「百花騎士」洛拉斯·提利爾擊敗後便常來艾林家族的宅院,向自己和羅伊斯家族示好,在聽說自己的封君被侮辱後也趕來了這裡,對阿提斯說。

  「沒錯!他們徒利家是鱒魚,阿提斯公爵您是獵鷹!谷地雄鷹叼走鱒魚,七神如此安排,我們懲罰徒利家天經地義!」萊蒙爵士添油加醋地說,把七神搬了出來。

  阿提斯看著圍過來的谷地騎士,來自各個城堡的貴族騎士,甚至他們的侍從也同樣出自谷地的大貴族,相信用不了多久,君臨的這一指控恐怕七國皆知,谷地年輕氣盛,想要建功立業成為模範騎士的貴族少爺不在少數,尚武的氛圍在谷地十分濃厚,無論是常年與高山氏族的直接對抗,還是由於山谷的崎嶇地形而模糊不清的領地邊界劃分引起的邊界摩擦都不斷歷練著這片土地上的人們。

  甚至包括谷地的一般居民,七神的堅定信仰在這裡紮根,成為騎士幾乎是每一個初有認知的男孩的夢想,甚至在歷史神話里還出現過罕見的女騎士,但這隻存在於神話之中,人們以女騎士稱呼,但她們是否接受過正規流程的騎士冊封實際上猶未可知。

  因而,谷地持有這種以牙還牙看法的人恐怕並非少數,甚至是一種主流,阿提斯不得不慎重面對這種聲音。

  「徒利家必須要受到懲罰,」阿提斯說,這引來騎士的一陣歡呼,「但是,」他停頓了一下,「與我們谷地有著深厚友誼的霍斯特公爵此時臥病在床,這一指控恐怕是由他的繼承人艾德慕·徒利一手造就。」萊蒙爵士以及他身後的騎士紛紛皺著眉頭,他們只想著要教訓徒利家,並沒有細化到人的身上。

  「這種子虛烏有的指控雖說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但我一定上表鐵王座,無論是直接帶兵嚴懲河間地,還是其他的措施,勞勃國王是我父親的養子,他一定會給我們一個公平的判決。」阿提斯對谷地騎士們說。

  萊蒙爵士皺著眉頭,他並不確定這是不是很好的對策,但出兵前通知鐵王座倒也是合法的渠道。

  「徒利家尚且知道污衊要到鐵王座這邊,何況我們谷地,如若行為不合法,七神能夠同意騎士們的做法嗎?」阿提斯說,他拍了拍為首萊蒙爵士的胸甲。

  「七神見證,」羅拔把手放在胸前,「王國律法是七神之律令,我們必須遵守。」

  「沒錯。」威瑪看著阿提斯和羅拔這樣表態,果斷選擇應和,「我們可不像是徒利家的無恥之徒。」

  眾騎士或遺憾地搖頭,或沉靜地默念「以戰士之名」,或一言不發。

  阿提斯知道這並不能說服麾下驕傲的峽谷騎士,但是他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告訴騎士們稍安勿躁,然後便讓羅拔在宅院擺出宴席,好好招待這些忠於艾林家族,忠於谷地的騎士。

  「恐怕王國財政.」瓦里斯悲觀地說,此時布拉佛斯鐵金庫的使者已經離開了王座廳,他接收到的任務是遊歷拜訪七大王國所有的港口,記錄並考察,鐵金庫的團隊還兼帶了布拉佛斯經濟考察的任務,他們已經率眾在君臨港拜訪。

  「唉,原先這時候都是小指頭咳咳,恕我直言,我們必須承認罪人培提爾的經濟才能,恐怕七大王國難出其右啊。」派席爾搖搖頭,遺憾地說。

  艾德揉著太陽穴,「任何人都不能觸犯王國法律,即便是財政大臣,再有能力也不行,這等陰謀家不配在維斯特洛生活。」他皺著眉頭,嚴肅地說。

  派席爾擺正姿態,「我想,既然鐵金庫要求鐵王座立刻任命一個稱職的財政大臣」他看了一眼艾德。

  「但說無妨。」艾德表示。

  「稱職的財政大臣,七國最富有的城堡,我想是凱岩城。」派席爾又一次看了一眼艾德。

  「泰溫大人的確是個好人選,」瓦里斯附和道,「就財政大臣這個職位而言。」

  艾德皺著眉頭,問:「王國是不是還虧欠泰溫,虧欠蘭尼斯特幾十萬金龍?」

  「三百萬。」派席爾無情地說。

  艾德兩手護著頭顱,「七層地獄啊!」

  「但是我怕.」瓦里斯微笑地看著派席爾,「泰溫大人七國沒有比他更富有的,能力完全可以勝任財政大臣一職,」他轉向艾德,「可如今西境與河間地可是大軍對壘呢,這麼做是不是意味著鐵王座表態支持西境了呢?這事得和勞勃國王商議吧。」

  派席爾搖搖頭,「這事無需鐵王座表態什麼,泰溫大人疼愛的幼子提利昂可還關在奔流城,這次大軍對壘泰溫大人完全占理,根本毋需多言。」

  「疼愛?」瓦里斯笑了笑,「那可是,父子情深嘛。」

  派席爾眯著眼,正想要回答,可被艾德止住。

  「不多說了,」艾德揮手說道,「財政大臣這事先放在這,調和西境與河間地矛盾是現在的重中之重,財政大臣的人選我和勞勃討論決定,今天先到這裡。」

  派席爾和瓦里斯聽後,紛紛起身告退。

  等他們走後,艾德在王座廳長長地嘆出一口氣,最近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無論是徒利家那個秘密指控,還是鐵金庫的施壓,包括西境與河間地的對峙,都讓他無比頭疼,他一直在想,如若是瓊恩·艾林來處理這些事情,他會怎麼應對。

  艾德再次想念臨冬城的城堡,北境的無邊曠野,以及即將入冬時的皚皚飛雪,還有冒出頭的地底蟲鼠他現在都覺得非常可愛。

  他環望王座廳的四壁,這裡沒有魚梁木,舊神不在這裡

  艾德站起身,他想在做出下一步行動時用清水擦拭史塔克家族的瓦雷利亞鋼劍「寒冰」,在臨冬城,溪流的汩汩遊動發出的聲響令自己沉浸於空靈的思考中,樹林的環繞讓他能夠傾聽舊神的聲音,腳下千年的泥土讓他能夠受到沉睡地底的先祖的指引。

  而在這裡,這裡只有不斷冒出的麻煩事,和事事講究勢力所屬的不純粹,御前重臣里他原本寄予信任的小指頭是個陰謀家,派席爾昏昏沉沉,似乎總在為蘭尼斯特家說話,瓦里斯這個太監雖說自己完全不信任,可不得不承認他在做決定時一直需要情報大臣的指導。

  這裡,唯有回到首相塔,看見往常一樣髒兮兮的艾莉亞能讓他回憶起臨冬城的片刻,而珊莎卻仿佛黏在王后身邊一樣,老天!

  他再次重重嘆息,自己的妻子還在奔流城,沒有聽從自己的指令回到臨冬城召集封臣,加強卡林灣的防守

  「該死!」艾德又想到自己的國王勞勃不知道又在那個妓院或者酒館逍遙便更加苦惱氣憤,麻煩事一個接著一個,可是這些都不是奔狼能夠處理的。

  艾德站起身,離開了王座廳。

  五千字章節,今日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