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赫倫堡真是七國最大的城堡,阿提斯所在塔樓的燈火提利昂遠遠就望見,它略微低於赫倫堡五座塔樓的高度,五座塔樓之一就坐落在它背後,形成扭曲畸形的巨大黑影,塔樓的燈火在黑影面前無比渺小。
提利昂一言不發,進入這座城堡仿佛就被傳說中的詛咒纏上一般,內心的壓抑迫使他沉默。
即便許多谷地騎士都湧入了赫倫堡,多數區域依然沒有啟用,提利昂經過的地方算是赫倫堡人流最聚集之處,但印象最深刻的依舊是令人心留驚悸的昏暗和恐怖龜裂的黝黑城牆,燈火依舊很少。
他們走近塔樓,波德連忙走到老馬身下,提利昂兩手撐著馬背,翻身跳在波德的後背上,踏步下地。
守在塔樓門前的谷地騎士微微向他頷首,一言不發,銀色的半盔在火把的照耀下流露鋒芒。
提利昂長呼了口氣,扭頭對波德說:「在這裡等我,波德。」
波德默默點頭,側身站在一旁。
提利昂仰頭看著幽深但有著忽隱忽現的燈光的階梯,向裡面走去。
阿提斯·艾林坐在書桌前,似笑非笑地望著提利昂。
「好久不見,提利昂·蘭尼斯特。」阿提斯伸手遞給他酒杯,熱騰騰的白汽自酒杯底部升起。
「熱酒?」提利昂接過酒杯,輕輕一嗅,裡面的氣味並不是他熟悉的酒香味,「有這種酒嗎,我以為自己已經嘗遍七國的酒」
「赫倫堡附近的農莊釀的酒,」阿提斯微微一笑,「維斯特洛太大,你沒見著的事情多了去。」他指向一旁的軟椅,示意提利昂入座。
提利昂抿了一小口,「這酒.」他享受似地露出怪異的表情,坐在軟椅上,「真是世間佳釀啊。」
「河間地土地的富庶和肥沃不輸河灣地,」阿提斯說,「只是缺少利用的契機和適當的策略.」
提利昂注意到阿提斯的口吻,「就像谷地富饒的河谷一樣不是麼?」他再次微抿一口酒,試探性地說道。
「除了貧瘠的明月山脈,峽谷騎士已經將所有富饒的河谷全部探索,很難再利用了.」阿提斯眼色里閃過一絲遺憾,對提利昂說。
「嚯~」提利昂露出一抹微笑,搖著頭,「我怎麼聽說谷地近些天倒是新開拓了不少明月山脈的肥沃土壤。」
「海鷗鎮既是七神的恩澤,也是常惹出麻煩的主。」阿提斯並不需要多思考,便知道提利昂的情報都是從哪裡泄漏。
對於封閉的谷地而言,只要關閉血門,外界便無可能了解谷地的近況,但海鷗鎮是個全然開放的港口,來自維斯特洛乃至東大陸的商船多數到此進口糧食,出口商品
酒館的閒話,吟遊詩人的吟唱,旅館的促膝長談,水手間的吹噓扯皮谷地的近況也就在這一幕幕場景之中得以擴散。
提利昂從水路而來,按照他的性子自然缺不了逛妓院和談閒話這些環節,也許就是某個喜歡扯皮的酒鬼那裡得到了這一消息。
提利昂卻完全會錯了意,他瞪大眼睛,「相信我,谷地現在無人能違背你的意志,如果再誇張些,也許七國都未必有」他心裡想的卻是格拉夫森家族歷史上的背叛,篡奪者戰爭的一段段描述湧入提利昂的腦海,「海鷗鎮,呃,也許歷史上有些不安分的表現,但是現在.」
阿提斯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提利昂,後者臉色有些不自然,兩隻小腿不安分地哆嗦,不知道安放在哪。
提利昂很怕阿提斯誤會他與格拉夫森家族的關係,他擠出難看的表情,讓人看不出是笑是哭。
阿提斯流露出瞭然的表情,他在聽到提利昂提及格拉夫森家族時心裡便猜到幾分,靜靜坐在原地,一手摩挲著下巴,臉上掛著玩味似的笑容,仿佛在看提利昂表演。
提利昂顯然注意到阿提斯的神情,他兩手拍在大腿上,嘴巴張大,愣在原地,「是我想多了對不對?」
阿提斯冷哼一聲,「那可沒有,看來這值得我去質詢一下格拉夫森伯爵,弄清楚他與蘭尼斯特的關係。」阿提斯故意把語調變得高昂,操著戲弄的口吻對提利昂說。
「該死,」提利昂此前遇見阿提斯的緊張一掃而空,「我真是丟人,父親要是知道會把我的腦袋砍下來,」他將酒灌入口中,微微打嗝,「他早就想這樣做,甚至連掩飾都不會做,不是嗎?」
阿提斯迅速捕捉到提利昂低落到情緒,他輕敲酒杯,「你可是蘭尼斯特的繼承人」他輕輕抿一口酒,細細觀察提利昂表情的變化,「註定是要繼承凱岩城,況且,和谷地的同盟可是伱的提議,七國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拯救了蘭尼斯特,否則,你我相見還是敵人。」
「羅柏·史塔克自己想要見陌客跟我可沒什麼關係,」提利昂搖著頭,「我只是彌賽菈,還有,我是個蘭尼斯特」
他甩甩腦袋,「扯遠了,真該死,我可是鐵王座的使者,老天,」提利昂看向阿提斯,他從懷中掏出信紙,「喬佛里國王的任命,」他從軟椅上跳下,緩緩展開。
「敕封鷹巢城公爵,東境守護,艾林家族的阿提斯公爵,為御前會議法務大臣,三叉戟河總督,統管谷地河間地兩境,以嘉獎其剷除史塔克叛逆,保護國王和鐵王座之功,同時寄望公爵早日前往君臨赴任,協助管理七國事務,拜拉席恩家族的喬佛里一世國王。」
提利昂將敕封令翻轉過來,拜拉席恩家族的寶冠雄鹿徽章顯現在底部,「喬佛里國王無比期盼他未來的妹夫早日抵達君臨,與彌賽菈公主見面,成為國王的左右手。」
「國王之手只有一個,」阿提斯接過敕封令,拇指摩挲著上面的細紋,「我可不敢與國王的外公相提並論。」
提利昂抬起頭,「那可不見得,」父親無情的話語閃過腦海,他的眼神里多了分堅定,「君臨不是獅子的巢穴,是國王的幸處。」
「這可不像一個蘭尼斯特能說出來的話,」阿提斯說,看向提利昂的眼神帶著幾分狐疑不決,「泰溫可是為了救你,與徒利家族結仇。」
提利昂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父親錯了,還不去悔改.」他的眼神愈發堅定,牢牢地盯著阿提斯,「親愛的泰溫大人想讓你放棄在河間地和谷地耕耘的優勢,前往他控制下的君臨.」
阿提斯的眉毛頓時皺起,「很顯然的道理,首相大人一向的作風,我並不奇怪,」他的嘴唇略微停滯,「但我對你倒有些不清不楚了,提利昂,出使的任務是泰溫交給你的,但卻不像是你來此的唯一目的。」
他的眉目間透露著警惕,提利昂卻搖搖頭。
「我和父親一樣,都在拯救家族,他一直顧及家族的顏面,以為這樣就是在拯救家族,我並不贊同,」提利昂低聲沉吟道,內心的衝動不斷驅使著侏儒的口舌,說出大逆不道的話語,「蘭尼斯特可以失去顏面,如果能得以更好地生存」
見阿提斯沉默不語,提利昂繼續說,「你的人還控制著金牙城,阿提斯,你清楚西境的虛弱,你清楚西境城堡的守軍都來自哪裡,他們不來自於對封君的忠誠,不來自於騎士的精神,全部來自於該死的金龍,該死的金礦!」
提利昂的語氣愈發高昂,神情有些激動,「你知道這後果是什麼,這群傭兵只會見風使舵,在真正的威脅之下,就譬如你的谷地騎兵的鐵蹄,他們只會抱頭鼠竄,左右搖擺!」
塔樓的閣樓房間裡陷入一陣寂靜,提利昂咽下一口酒,卻不經意間被嗆到,瘋狂地咳嗽,咳到面色漲紅。
「可是.可是父親逞強,」提利昂低著頭,苦澀之意盡顯言表,「蘭尼斯特已經沒有資本繼續在君臨盤踞,只剩下太后母族這份光能沾沾罷了,老天,說來多可笑,無所不能的泰溫大人靠著愚蠢美麗的瑟曦太后在君臨城賴著,多麼可憐.」
「就像是雄獅變成了.當初戲弄父親的病貓一樣,你知道嗎,紅堡的貓。」提利昂神情有些落寞,倚靠在椅背上。
阿提斯當然清楚,這事發生在勞勃國王還在世的時候,他曾邀請泰溫·蘭尼斯特前往紅堡做客,卻在餐桌上被紅堡的貓抓了一臉鬍渣,踩翻了餐盤,泰溫大人氣得滿臉顫抖,勞勃國王笑得滿臉顫抖.
瓊恩·艾林,自己的父親每每提到這事時,雖說壓不住嘴角的弧度,但多多少少帶著對勞勃的埋怨,畢竟對待這麼一個大貴族,大聲嘲笑絕不是最好的選擇。
「之前凱馮·蘭尼斯特帶來寒冰,以在君臨城迎娶彌賽菈公主為條件,」阿提斯看向提利昂低頭落寞的神情,「這件事」
「與我無關,」提利昂斬釘截鐵地說,「那時你和羅柏·史塔克的戰事未定,但我這顆畸形腦袋可不糊塗,我們和羅柏當初的處境一樣,史塔克需要艾林,不是艾林需要史塔克,同樣,蘭尼斯特需要谷地,不是谷地需要蘭尼斯特.」
提利昂搖著頭,眼角的魚尾紋皺起,「戰爭時期耍絆子給你,看似聰明,都是愚蠢的舉動」他再次飲下酒,神色有些微紅,「但我的父親大人吶,就是好面子,好面子不得救!」
阿提斯放下手中的酒杯,心道這酒還是太過於濃烈,提利昂甚至都有些語無倫次。
「我們應該按照原先的約定,」提利昂說,「彌賽菈跟你走,去鷹巢城,還是去哪裡,都安全,可是君臨,一個臭烘烘的糞坑城市有什麼好待?這是在對她好,可是瑟曦肯定不願意,況且,父親也不願意,聽派席爾說,是因為我這個外甥女長得太像喬安娜夫人了,我的母親,我的母親」
「我會去君臨。」阿提斯插嘴道,語氣平緩而簡短。
「哈?」提利昂有些失神地望著阿提斯,「並無必要,河間地的貴族夠你吃一壺,去君臨是自討沒趣」
「我會去,我遲早會去君臨,」阿提斯說,嘴角微微上揚,語氣里並無玩笑,「君臨城可是榮耀的最高處,為什麼不去攀登呢?」
提利昂狐疑地看向阿提斯,「君臨城有蜘蛛,有派席爾,還有瑟曦和喬佛里,更別說還有父親.你怕是不知道.」
「你說得沒錯,泰溫沒有資本跟我使絆子,但為什麼又有膽量向我提入君臨的要求?」阿提斯略微將上身向前遞去,兩隻胳膊撐在大腿上,將目光與小惡魔的視線齊平。
提利昂坐在原地,有些不確定地望著阿提斯。
「實力差距懸殊的兩方,」阿提斯淡淡地說,「君臨的離凱岩城很遠,離河間地卻很近,糧食依靠谷地,城防又在數萬峽谷騎士的鐵蹄之下,隨時都可以被蹂躪,泰溫怎麼有膽量要求我去君臨?」
提利昂猜到了幾分,「只有打破平衡的第三方.你,知道了?」他的眼色里依舊懷疑。
「多恩很遙遠,況且你還要去出使,這肯定來不及,」阿提斯說,「鐵群島自立為王,自娛自樂,更是靠不上,風暴地才被史坦尼斯收服,正是兵盛之時,只有成為死敵的可能,斷無可能聯繫.」
「那麼,」阿提斯指向一旁的地圖,「就只有河灣地一處可以有搖擺不定的可能,可憐的藍禮國王還不知道在群丘的哪一處流浪飄搖.」
提利昂緊緊抿住嘴唇,眯著眼看向阿提斯,「我無話可說。」
「泰溫沒有派錯你,」阿提斯說,「你的談判技巧的確有一套,若不是我猜中了.」
提利昂勉強露出笑容,兩手攤開,「很顯然失敗了,我以為你們鷹家更喜歡直來直去」
「更信任直來直去,不是更喜歡,提利昂,」阿提斯輕笑道,「時間也不早,你該休息了。」
提利昂有些吃力地抽出身,從軟椅上站起,「你這酒,的確烈。」
阿提斯默不作聲,看著提利昂離去的背影,他不覺得提利昂剛剛吐露的話是假話,似乎透著一絲真意。
他掏出懷裡的信件,鮮艷的玫瑰圖案赫然印在上面。
關於更新,唉,因為並不是全職,主職一直很忙很忙,以至於到年底各種要求,各種量都提了上來,摸魚成為奢望,中午晚上應酬不斷,作者身體最近又查出些毛病,日更4000字都成了難事,尤其是到了年底,真是亞歷山大。
全勤日更不打算考慮了,這種更新的緊迫反而使質量變差,這是我不想看見的,今後可能會量力而行
過年不放假我是真的煩
總之,在放假以前的更新是很難保證全勤了,還望讀者見解,我九點才到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