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已知的世界
黛安娜是被秘密送走的。
君臨中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那位給王室帶來恥辱的公主被灰溜溜地趕出了首都，虛弱的國王將王領一塊名為「母豬角」的肥沃土地，連帶那裡的莊園「贈送」給了這位被驅逐的公主。
在送走黛安娜公主後不久，大學士就帶著一大批學士進駐了紅堡，據說從那天起，戴倫國王的身體就每況愈下，甚至一度連床都下不來。
明眼人都知道，國王自己把自己的身體搞垮了。
但沒人敢說。
所有人都在等著結果。
雖然已經失去了王室的寵愛，但黛安娜依舊是坦格利安——至少戴倫沒有剝奪她公主的身份，甚至沒有斷掉她的年金。她也確實很安分地呆在自己那座還算奢華的銀寡婦莊園裡。一名御林鐵衛率領著三十名白袍軍看守在莊園附近。
這已經是很優渥的待遇了。
但是看守公主的士兵並不能時時刻刻都緊盯著公主，在公主漸漸安穩之後，對她的監視也隨之放鬆。
畢竟作為一個污點重重的女人，黛安娜已經失去了太多東西。
銀寡婦莊園外，鄉村聖堂。
這座小小的七神聖堂中並沒有什麼奢華的裝飾，甚至連教士也沒有，都是來來往往的苦修士，或者是遊走鄉下的教士主持日常的維護，七神的神像也是木頭雕刻的，異常簡陋。
但黛安娜跪在七神圍繞的七芒星之中，卻顯得異常虔誠。
直到那位高大的教士走到她的面前，舉起七芒星聖徽，帶著她走向封閉的告解室。
「你瘋了，黛安娜。」高大的教士隔著如同夜幕一般黑暗的幕布，低聲說道：「如果我出現在這裡被發現了，你會死，戴蒙也會死！」
「我為你付出了這麼多，該死的。」黛安娜撲到幕布前，一把掀開幕布，掀開了教士的兜帽，露出了伊耿畫過妝的臉，在收到黛安娜秘密送出的信物後——黛安娜很清楚君臨里除了盧卡斯·羅斯坦這個名義上的情報總管外，真正掌握情報的，其實是瓦雷澤斯家族的影之指。沒有一封從君臨飛出的渡鴉攜帶的信會逃出它們的眼睛。所以她選擇送出去的是只有她和伊耿才知道的東西。伊耿只能化裝成教士，在這座聖堂潛伏了幾天，等待這位自己也惹不太起的「情婦」。
「你如果今天不來，我就得走了。」伊耿輕聲說道：「我必須經常在舊鎮或者赫倫堡露面，不然的話，雷妮亞，國王陛下，還有龍澤爾親王都會質詢我。」
黛安娜沒有理會伊耿，直截了當地說出了她的目的：「你要對我們的兒子負責。」
「我會負責的，但現在不是現實不允許嘛。」伊耿嘆著氣安撫道，他其實並不喜歡黛安娜，倒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如果不是黛安娜直接投懷送抱，還讓自己惹上了大麻煩，他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盯上這位不安分的公主。
但最起碼的責任，他還是會承擔的，更何況，比起與自己離心的雷妮亞，和那個雖然還是個孩子，但看著自己的眼神總讓人心裡發毛的小戴倫。還是相貌更像他的戴蒙更合他的心意。
「你知道我付了多大的風險嗎？」黛安娜壓低了聲音，小聲用高等瓦雷利亞語說道：「如果不是戴倫還顧及親情，你就再也見不到我和戴蒙了。」
說實話，伊耿的內心也很複雜，一方面，他對於這種天大的麻煩並不想承擔，內心深處其實確實有想讓這個麻煩趕緊解決的想法，但另一方面，黛安娜確實合他的胃口，而戴蒙他看著小戴蒙就好像看到了他小的時候，還有那幾個不聽話的弟弟。
這個孩子比任何一個私生子都像自己，甚至比小戴倫更像自己。很多時候，伊耿甚至都懷疑小戴倫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這種感情隨著黛安娜被懲罰非但沒有散去，反而越來越強烈。
「伊耿，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戴倫選擇的繼承人，真的可能是你。」黛安娜憤憤地說道：「他從來都沒想過把鐵王座傳給我們這些妹妹。」
「閉嘴，這種事情是你能摻合的嗎？」
「如果不是我及時向他屈膝抽身，你就再也見不到我和戴蒙了，伊耿。他真的想過殺了我們！」黛安娜有些歇斯底里，但還是勉強控制住了情緒，低聲說道：「戴倫不希望王國的傳承出現混亂，也不希望任何一位王族流血，伊耿，他只能選擇你。」
「你到底想幹什麼？」
「龍蛋，我要一枚龍蛋。」黛安娜毫不猶豫地說道：「戴倫不可能允許我為戴蒙爭取巨龍或者龍蛋了，但你可以，伊耿，你的敘拉克斯是家族最能生產的巨龍，我相信你一定有很多龍蛋。給戴蒙一顆。放心，戴倫不會知道的，他的身體我很清楚。」
「不可能，黛安娜，你就不能為我和孩子想一想，龍蛋，你在想些什麼？」伊耿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這個愚蠢的堂妹了，但是他還是在那句毫不猶豫的「不可能」脫口而出之後，語氣和緩地補充道：「至少現在不行。」
「好，很好。」黛安娜知道自己不能再鬧下去了，只能重新溫柔地將兜帽蓋在伊耿染成了黑髮的頭頂，拉好了幕布。「記住你說過的話。」
伊耿有些愣愣地感受著堂妹留下的香氣，忽然一笑，但笑容很快就在臉上隱沒，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憂慮。
「恐怕我會打開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啊。」
龍巢城，孿生子塔。
孩子們漸漸長大之後，他們也在孿生子塔分配到了各自的臥房。不過孩子們更喜歡去伊戈爾或者丹妮莉絲的房間玩耍。
除了夠大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塞巴斯蒂安的大房間裡全是書，幾乎沒有落腳的空間。
「丹妮，你有想好要馴服哪頭巨龍嗎？」塞巴斯蒂安坐在丹妮莉絲身旁問道。
丹妮莉絲看著在裡面玩騎士遊戲的男孩們，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道：「你不是心裡清楚嗎？」
「你真打算等到沃米索爾或者影魘空出來？」塞巴斯蒂安雖然知道姐姐的野心，但還是無法相信她真的這麼想。
「不然呢？」丹妮莉絲輕聲說道：「難道還有其他巨龍適合我？」
「你啊」塞巴斯蒂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最近怎麼沒看到伊戈爾？」丹妮莉絲轉移了話題。「你帶他去月桂葉塔了？」
塞巴斯蒂安搖了搖頭：「爺爺將他帶走了，估計他現在跟爺爺學的昏天黑地呢。」
「嗯。」丹妮莉絲放心地點點頭。她看著塞巴斯蒂安的眼睛：「塞巴斯，你今天怎麼這麼多話？想幹嘛？直接說，別繞彎子了。」
「史塔克家族的那個小子，你覺得怎麼樣？」塞巴斯蒂安決定不再試探，直接了當地說道。
他指的是巴斯隆·史塔克，那個俊朗的年輕人現在正客居龍巢城，擔任銀血軍的一名軍官。
「還不錯，這麼快就想把我嫁出去了？」丹妮莉絲饒有興致地看著塞巴斯蒂安：「還是說你沒想過娶我？」
塞巴斯蒂安沒想到姐姐這麼大膽，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開玩笑呢，瞧把你嚇的。」丹妮莉絲對塞巴斯蒂安的反應十分滿意，有些惆悵地說道：「塞巴斯，你眼中的我是個什麼樣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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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
「說實話。」
「不許生氣？」
「你他七層地獄的少廢話。」丹妮莉絲笑罵道，但卻沒有動手：「有話快說。最煩你這種時候，伊戈爾那小子都沒你這麼煩人。」
「你不像個女孩。」
「哦。」丹妮莉絲似乎對這個答案不意外，有些無趣地倚靠在了牆壁上：「我就是知道，塞巴斯你真沒意思，對了，我記得瑟蕊娜姑姑也有類似的評價？」
「母親的性格確實不像是傳統的女性。」塞巴斯蒂安倒是沒有質疑這個說法。
「巴斯隆是個好小子。」丹妮莉絲說道：「最起碼他不怕我，人長得也挺好看的。塞巴斯，你知道為什麼爺爺希望我和伊戈爾與史塔克家族聯姻嗎？」
塞巴斯蒂安一愣：「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問題了。」
「因為父親不告訴我。」丹妮莉絲嘆著氣說道：「伊戈爾那小子也不告訴我，他只跟我說，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她剛剛的嬉笑怒罵似乎在這個瞬間消散殆盡。「我是他姐姐，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這個傢伙總以為自己能瞞過我傻孩子我怎麼可能會讓他替我承擔我應該承擔的責任呢？誰不知道克雷根公爵現在根本沒有女兒，別說他的，他的繼承人也沒有女兒，所以，塞巴斯，告訴我，我相信你肯定知道，至少，雷伊叔公也會知道。」
「我確實知道一些」塞巴斯蒂安看出了姐姐眼中的堅定。「這確實是我們這一代，或者我們下一代應該肩負的責任。」
「說吧，我在聽。」丹妮莉絲看了一眼扮演成騎士，正在咯咯笑的布林登，西蕊的笑聲中向戴米昂撲過去的奧瑟里斯，轉過頭，挺直了腰板。
索斯羅斯。
簡易的城鎮夾雜著泥土與鮮血，在高聳入雲的樹木前戛然而止，人們有些恐懼地看著面前的綠色世界。
沒有道路，沒有人煙。
只有樹，到處都是樹，腐爛的落葉一層迭了一層，沒人知道樹下的是沼澤，還是陸地，密密麻麻的蘑菇在樹根邊生長，就算是站在外圍，也能看見樹木之間一閃一閃的亮光——來自某種不知名的生物。
「貝勒，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真的決定要參與我們的探索嗎？現在回家還來得及，畢竟接下來的世界是未知的。我也無法保證你會遇到什麼。」
丹看著全副武裝的貝勒，平靜地問道。
「真的。」
貝勒再次堅定地回答。
爝火和森卓洛斯同時仰天怒吼，似乎在稱讚貝勒的堅定。
呼啦啦啦啦。
無數的黑影沖天而起，巨龍的吼叫聲幾乎是眨眼間就讓附近的動物倉皇逃跑。
「那就」丹看了一圈全副武裝的成員，舉起了手：「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