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叛逆少年貝勒
銀髮的男孩悶悶不樂地縮了回去，他知道伊葛說的沒錯。
但是哪個男孩能拒絕巨龍呢？他還是用羨慕，渴求的目光看著那頭華美的黃金巨獸，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在看著自己，敘拉克斯懶洋洋地抬頭看了一眼，但無論是伊葛·河文，還是菲萊雅·史鐸克沃斯為伊耿生下的私生子「銀髮」蓋蒙·維水，在敘拉克斯看來，都是毫無威脅的幼崽，絲毫提不起它的興趣，只是看了一眼，巨龍就無聊地將頭又埋回了翅膀里。
但這足以讓孩子們心裡一陣激盪。
「伊葛，聽說父親要回君臨了，你要跟父親回去嗎？」蓋蒙·維水見巨龍不理他們了，撇了撇嘴，趴在窗台的實木柵欄上問道。
在赫倫堡，伊耿養了九個貴族私生子女，以及三名才能很不錯的平民私生子，伊耿並不偏愛於其中任意一個孩子。事實上除了幾個特別重視的成年私生子女以及貴族私生子，他連孩子們叫什麼，長什麼樣都沒記住。
除了赫倫堡這十二個之外，君臨還有三個貴族私生子，舊鎮還有一位母親是個漁女，但本人能力特別出眾，剛剛成年就被韋賽里斯親王親自冊封為騎士，協助伊耿處理政務的平民私生子。
這些是被伊耿承認的私生子女。
除此之外，還有幾位被帶回各自母親身邊撫養的私生子女——其實只有一家，那就是布萊伍德家族，或許是因為蜜莉莎小姐與瑟蕊娜的密切關係，她與伊耿雖然舊情難斷，但她的私生子女都沒有在伊耿身邊長大。
其實知道布蘭登他們存在的私生子女們都很羨慕他們。
但羨慕又有什麼用呢？他們終究還是外人眼中的雜種。
他們這些私生子女都知道，父親最偏愛的是誰。
他與黛安娜公主生下的那個孩子，戴蒙·維水。他們沒見過那位兄弟，但都知道那位兄弟的「豐功偉績」，畢竟不是隨便一個私生子都能做到讓國王無話可說，大貴族的子弟們扶額苦笑，南邊那位威嚴的老親王撂挑子不管，以及得罪合法妻子與繼承人這幾點——雖然雷妮亞公主和小戴倫大概率不會遷怒無辜的孩子。
黛安娜公主在生下了戴蒙後，就被戴倫國王軟禁在了紅堡里，禁止外出。戴蒙也與母親一同被軟禁在了紅堡的一處被後世稱為「黑火塔」的低矮塔樓。直到這個時候，公主這才發現，原來她的任性背後，空無一人。
「你覺得父親會帶我們回到君臨嗎？」黑髮的伊葛冷冷地說道：「我們是私生子，是王室血脈的污點，君臨雖然有我們的外公和舅舅們，但他們中的很多已經被趕回了家堡，現在去君臨，你是想自殺嗎？」
說完，伊葛重重地捶了一下欄杆，似乎在宣洩心中的不滿，但他最終還是默默收起了拳頭，作為一個小孩，伊葛就算用盡全力，也沒辦法在欄杆上留下一點損傷，只會讓拳頭上扎滿木屑。
但他還是打下去了，他心中燃燒的火焰告訴他，可以釋放這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怒火與不甘。他在這座城堡中同時見到了私生子的高貴與卑微。
伊耿實際上並不知道怎麼對待他們。與其說是父親，對於伊葛來說，伊耿更像是他們的長官，或者說騎士，他用不同的待遇招待不同的孩子。
在赫倫堡的私生子們身份不同，待遇不同。那三個能力出眾的平民私生子的待遇，甚至要遠遠超過很多貴族私生子。而伊葛本人因為母系出自布雷肯家族——河間地的大貴族，論實力，在赫倫堡里的所有私生子女的母系家族中是最強的。所以他的待遇也是最好的。
他有專門的教官，盧卡斯·羅斯坦伯爵和他一位能力出眾的平民私生子哥哥威廉·河文甚至會親自教導他劍術與騎術，他可以每餐享用白麵包，蜂蜜和培根，可以穿上質量上佳的絲綢衣服，騎上從邊疆地買回來的好馬。
他甚至可以接近父親的巨龍。
與之相對的，他也目睹了自己的私生兄弟姐妹們與自己待遇的差別，還有他們看向自己的眼神。
不知道君臨的那個戴蒙，是不是與我有同樣的感覺呢？伊葛·河文總是這樣在心中詢問著自己。
但他不想承擔這一切，至少不是在還是個孩童的現在承擔這些。
他無能為力，只能無能的發怒。
「哦」蓋蒙縮了縮脖子，他決定不打擾自己這個暴躁的私生兄弟。
伊葛看向了父親臥房的方向。他很好奇，自己的父親在想些什麼。
君臨，紅堡。
黛安娜呆呆地坐在床邊，戴蒙已經睡熟，這個有著一頭銀髮的英俊男孩要比他的母親想像的強壯，高挑。
在被囚禁的日子裡，黛安娜不止一次地看著兒子的小臉，心中想的卻是，為什麼當初嫁給伊耿的不是她自己。
那麼現在的小戴蒙應該在舊鎮和君臨都有自己的房間，他應該是尊貴的戴蒙·坦格利安王子，而不是什麼狗屁的戴蒙·維水，他應該在這個時候有一條孵化不久的小龍相伴，或者在長成一個英武的少年之後，能夠馴服一條真正的巨龍。
他應該在征服科拉克休，暴雲這種巨龍的路上，而不是和自己一起被軟禁到不知什麼時候。
「戴蒙，應該屬於你的，母親一定會幫你奪回來。」
看著熟睡的兒子，黛安娜暗暗下定決心，她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這個時候，戴倫國王應該還沒有休息。
公主毅然決然地走出了房間，長長的廊道空無一人。
她知道，這是兄長給她留的面子，不然，正常情況下，她連房間都出不去。
一名御林鐵衛值守在門口。
「好騎士，我想求見陛下。」
黛安娜毫不猶豫，甚至沒有一點點委婉地看著白騎士的眼睛，嚴肅地說道。
索斯羅斯，蛇蜥群島，眼淚島。
森卓洛斯幾乎是在飛臨島嶼上空的那一瞬間就看到了巨大的爝火，長著鹿角的墨綠色巨龍歡快地嘶吼了一聲，卻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情緒迅速低落了下來，但還是穩穩地帶著夥伴降落在爝火的身邊。
爝火沒有理會從天而降的森卓洛斯，也沒有理會它轟然落地的震動與煙塵，搞得森卓洛斯頗為無趣，只能低下頭休息。
吱呀。
酒館的門慢慢開啟，丹陰沉著臉，掃視著酒館裡的人們。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貝勒身上。
「貝勒，你不要命了嗎？」
「舅舅，想要我命的人已經躺在這裡了。」貝勒有些驕傲地說道，但一股大力突然襲來，丹幾個大跨步直接衝到貝勒面前，話都沒說，貝勒就被丹拎著黑袍的領口按在了牆上。
爝火瞪著眼睛看著酒館內部，它並沒有第一時間保護自己的夥伴。
或許是它清楚，丹對貝勒沒有威脅，或許它也在警惕森卓洛斯。
誰知道呢？
「你知不知道你走了，君臨會發生什麼，瑟蕊娜她們會多擔心你？你知不知道你還有一個失去了母親，妻子，兒子和弟弟的兄長？」丹的眼睛微微泛紅：「如果你出了意外，他們怎麼辦？」
高等瓦雷利亞語一個音標一個音標地蹦出來，頗為滑稽，但是貝勒能聽出舅舅的憤怒。
「舅舅，放手，舅舅，你聽我解釋。」
「少廢話，爝火就在這裡，你趕緊騎著它回去，先去龍巢城見見你的姐姐和瑟蕊娜她們，然後趕緊給我滾回君臨。」丹冰冷地掃過酒館裡的眾人一眼，繼續盯著貝勒：「你要感謝來的是我，還會跟你說一說，如果來的是瑟蕊娜，你現在已經在薩拉法瑟斯身上了，如果來的是林戈爾或者傑，這座城鎮現在都是火海。」
「舅舅，舅舅，聽我解釋，聽我解釋。」貝勒急得都快哭了，他自然清楚，幸虧來的是還算講道理的丹，如果來的是其他人，就算是孩子王雷耿，他也得趕緊騎龍回家。
但是來的是丹。
說明一切還有餘地。
「好，我聽你解釋。」丹慢慢放下了貝勒，冷著臉看著自己的外甥：「你最好能給我一個說服我不懲罰你的理由。」
「舅舅，我給國王陛下留了書信。」貝勒有些委屈地說道。「兄長是知道我出來的，他沒有反對啊。」
酒館老闆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但是在心裡已經詛咒了無數遍貝勒了。
迷宮諸神啊，他剛剛明明不是這個樣子啊
「你看你拿著信去找國王陛下，他是會直接把你鎖在黑宮，還是會樂呵呵地允許你出來？」丹很明顯不吃這一套。
貝勒急忙接著說：「舅舅，不管怎麼說，我已經安全地出來了，還跟您匯合了，您就不能帶上我嗎？有兩頭巨龍在，就算當年貝勒里斯家族那位騎龍飛躍索斯羅斯的女龍王都沒這麼大陣仗。」
他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丹。
「不能，你才多大？」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外甥的請求：「我們是要從陸地深入索斯羅斯的，那裡太危險了。」
「如果我用索斯羅斯的情況換呢？」貝勒突然說道，少年的臉上閃過狡黠的笑容。
這是他從酒館老闆那裡套出來的情報。
「不能。」丹用「你覺得你能說服我」的眼神看著外甥。
貝勒急了：「舅舅，我現在不能回去！真的，我如果回去了君臨會亂起來的。」
這次，丹沒有說「不能」。
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