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三段話不僅是言惟聽見了，還在所有玩家的腦海里同時響起。
言惟曲著腿坐在床上，抬頭看見顧凌一臉上神情微微一動，心下瞭然：「你也聽見了？」
顧凌一抬手揉了揉眉心，漆黑的眼眸中流露出肅然：「最終試煉的人選確認下來了。」
思索片刻，言惟摸了摸手上印記，打開了遊戲論壇，找到被置頂在最上方的帖子。
【A級玩家排行榜】
【No.1柳絕】
【No.2槐曦】
【No.3胡巧巧】
【No.4吳希冠】
【No.5言墨竹】
【No.6柳君久】
【No.7齊意】
【No.8寒漠】
【No.9顧凌一】
【No.10言惟】
十位玩家的名字整整齊齊被排列在名單上，按照先前得到的消息，最終試煉開啟的條件已經滿足。
言惟的指尖輕輕在懸空半透明屏幕上划過，看著上面的是個名字，眸光一點點沉下來。
上面熟悉的人命並不多，根據上次槐曦所言，柳絕、胡巧巧、吳冠希以及那個齊意都是永夜會的人。
柳君久和言墨竹不知來歷，也不知立場，剩下一個未曾聽聞過的寒漠也不清楚背景。
「永夜會的人很多啊……」言惟抬眼看向在床沿邊上的顧凌一，對方此時也正查看著排行榜上的名單。
永夜會的人幾乎快要占據榜單的一半，這對於言惟和顧凌一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顧凌一眸光微閃，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床頭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吳組長打來的電話。」看見手機屏幕上閃爍的字幕，顧凌一朝言惟微微頷首示意，「估計也是得到消息，最終試煉要開始了。」
言惟抬手揉了揉眉心，起身在床邊坐起身子，看著顧凌一接通電話。
「凌一啊……」電話打開了免提，明顯蒼老了許多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吳斌齊似乎整個人疲憊了不少，「剛剛得到消息，你和言惟看起來順利進入最終試煉的名單了？」
看了一眼言惟蒼白的臉色，顧凌一低低朝電話那頭應了一聲：「嗯，還算順利。」
「那就好……」吳斌齊嘆了一口氣，忽然咳嗽了兩聲，「看起來組織裡面，也就你和言惟最爭氣了。」
聽著電話那頭虛弱的咳嗽聲，言惟和顧凌一對視一眼，臉上不由得都浮現出擔憂。
聽聲音，吳斌齊的身體狀況似乎並不是很好，整個人顯得蒼老而又疲憊，和言惟第一次見到溫文儒雅的樣子完全不同。
「吳組長，你還好嗎？」顧凌一不由得出聲關心了一句。
「沒什麼大問題。」吳斌齊語氣很平靜，「就是人老了，身體總歸是比不上年輕人了。」
言惟眼眸閃了閃，看起來吳希冠投敵這一件事情對吳組長的打擊可謂不小，讓一個原本神采奕奕的中年男人在不過幾天的時間裡，卻像是老了十幾歲。
「不提這些，我這次打電話過來，有話要跟你們二人說。」似乎察覺到電話旁邊言惟也在，吳斌齊說話沒有絲毫迴避的意思。
「這次最終試煉的人選，很可惜，組織里除了你們二人之外，再無第三個人。」提到這個，顯然吳斌齊的聲音愈發疲憊了不少，「也就是說，這次試煉組織里無法給你們提供額外的幫助。」
早在先前言惟和顧凌一便想到過這一點，聽見吳斌齊主動提起，倒也不覺得意外。
組織和永夜會培養人才的方法幾乎算是背道而馳。
組織的手段偏溫和，因為要考慮到大多數人的安全，一般都是讓玩家攜手進入遊戲，不求太高的評分，只求每個人都能平安出來。
然而永夜會那邊，因為有個不要命的頭領做領袖，其手下成員幾乎全是獨狼，很少能看見他們組隊進遊戲。
不僅如此，永夜會的成員手段狠辣，行事激進，在他們眼中，提升實力才是最重要的，甚至可以用生命冒險。
兩廂對比之下，雖然永夜會的人數比不上組織，但是他們的精英數量卻是遠超一截。
「顧凌一，言惟，我知道這可能有些難為人，但是這次最終試煉尤為重要，它關係到生死遊戲最後的控制權。」吳斌齊的語氣認真嚴肅，電話前的言惟和顧凌一也紛紛繃起臉。
「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盡全力，哪怕付出生命，也不要讓永夜會的人贏下遊戲。」
話題變得沉重，言惟眼帘微垂，餘光掃見一旁顧凌一凝重的臉色，淺棕色的眸子裡划過一抹暗色。
早在加入組織之前，言惟就跟吳斌齊說過，在遊戲裡，無論發生什麼，他總會以保證自身安全為前提。
然而眼下的情況，卻沿著與言惟最初想法背道而馳的方向發展下去。
電話那頭，吳斌齊似乎也想起來很久之前和言惟說好的約定，又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言惟，我記得，你加入組織之前提出來的條件：無論在何等情況下都會先保證自身安全。」
「但是現在的情況特殊，我由衷地希望你可以為這件事全力以赴。」
「為了我們的國家，也為了這個世界，為了這個世上千千萬萬幸福的家庭。」
吳斌齊語重心長，蒼老沙啞的嗓音從電話里傳出來。
言惟低垂著頭，垂下來的髮絲遮住他臉上的神情，遲遲沒有做出回答。
進入生死遊戲的開始，言惟只是單純抱著想要活下去的心思，而現在，無形中一副沉重的擔子似乎就要落到自己身上。
為了世界……
這責任未免過於龐大，龐大到讓言惟不禁遲疑，自己能不能做到。
說到底，他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甚至還是一個病人，真的能夠承載起這份責任嗎？
房間裡陷入短暫的沉默，電話那頭吳斌齊沒有著急催促，靜靜等著言惟的回答。
安靜中，顧凌一忽然俯身過來，握住了言惟的手。
溫熱的體溫順著二人相碰的皮膚傳來，言惟抬眸對上對方溫柔而堅定眼神。
「無論結果如何，我們一起努力，好嗎？」顧凌一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言惟的模。
二人雙手緊握，視線相交的瞬間，言惟覺得自己那急促的心跳忽然平穩了下來。
無論結果如何，總會有人和他一起面對，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