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得似乎要炸開，言惟抬手扶了扶自己的眉心，恍惚間身體重心不穩，就要朝前倒下去。
「小心！」
早在房間裡等待多時的顧凌一見窗邊忽然出現身影，心中頓時一松，但緊接著便看見言惟一張口吐出血來，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軟趴趴的就要跌到地上。
猛地上前一把把人撈起，顧凌一沒有在意衣擺上沾染的血跡，他的面色凝重，讓言惟在床上平躺下來。
「怎麼搞的？」看見離開遊戲之前臉色還算正常的言惟，此時面無血色，眉心微蹙，似乎很虛弱的樣子，顧凌一的眸光沉沉。
他在房間裡等了很久，大約過了兩三個小時，言惟卻沒有如同他自己所說那般很快回來。
現在看起來，在顧凌一離開之後，似乎遊戲裡發生了不少事情。
想到這裡，顧凌一垂在身側的一隻手微微收緊，心裡不免有些後悔：他就不應該提前回來的。
「咳咳、咳……」言惟閉了閉眼，感覺四肢各處傳來酸疼感，腦子裡一翁一翁的，甚至騰不出心神來聽顧凌一說話。
他咳得撕心裂肺，頭一歪，又是吐出一口血來，讓一旁的顧凌一淡定不下去了，豁然起身，抬腳就要出門喊人。
這口血吐出來，倒是讓言惟清醒了不少，眨了眨眼，迷迷糊糊看見顧凌一大步流星就要往門外走去。
「咳咳……你、你幹嘛去？」見對方面色神情不對，言惟咳嗽兩聲，沙啞著嗓子喊住了他。
見言惟開口，顧凌一的腳步又猛地頓住，方向一轉，快步在床邊俯下身：「還好嗎？需要我去把葉老先生找過來嗎？」
那吐出來的兩口血屬實是嚇到顧凌一了，以前沒怎麼見過言惟這個樣子，這次從遊戲裡出來卻虛弱成了這個樣子。
「別，別找他。」言惟微微搖頭，胸膛隨著呼吸輕微起伏著，他的聲音很輕，「這是遊戲身體強化裡帶來的反噬，我不知道葉爺爺能不能有辦法。」
遊戲帶來的反噬平常手段治療效果微乎其微，葉肖蘇哪怕來了也可能沒什麼辦法，只是徒增暴露遊戲的風險。
「身體強化的反噬？」顧凌一一愣，很快想到上次槐曦曾經提起這方面的消息，眸光一沉。
他想問對方在遊戲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看著言惟慘白如紙的臉色，顧凌一又默默把話咽了回去。
這件事不急在這一時，眼下的關鍵是要把對方的身體重新調養回來。
言惟又是一陣咳嗽，抬眸看見顧凌一臉上凝重的神情，不由得無奈開口：「好啦，皺著個眉幹嘛？你看，這次我從遊戲出來沒有暈過去，這不是很好了嘛。」
顧凌一沉默，視線落在言惟身前染紅的衣領，以及地上的點點血漬，眉心皺得更緊了。
暈是真的沒有暈過去，但是吐了兩口血也好不到哪裡去吧？
「哦，對了，還有遊戲結算。」言惟單手在床上支起上半身，另一隻手抬起來就要去摸手背上的印記，動作間還不忘詢問顧凌一，「你那邊的情況呢？晉升任務完成了嗎……」
話還沒有說完，言惟的手腕便被顧凌一扣住。
顧凌一壓住對方想要觸摸印記的手，俯身靠近，漆黑的眼眸倒映出言惟愕然的神情：「消停點。」
「需不需要我拿個鏡子過來，讓你自己看看現在你的臉色有多難看？」顧凌一強制性讓言惟重新平躺回床上，語氣不容置疑，「現在聽話，好好休息。」
言惟的力氣跟顧凌一根本沒法比，被重新按回床上，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又掙紮起來。
顧凌一眉頭一皺，剛要開口，卻見言惟輕咬下唇，反抗的意圖很是明顯：「放開我！我要去洗個澡！」
顧凌一：「？？？」
他的視線落在言惟衣領被血染紅的一塊，扎眼刺目，短暫地陷入了沉默。
是哦，他差點忘了，一回到現實言惟就對周圍一切開始細緻講究了起來。
讓他不收拾乾淨就躺在床上，怕是要了他的命。
胸前一塊被血浸透的布料，黏糊糊地貼在身上，剛剛頭腦還恍惚的時候言惟沒有注意，現在反應過來真是一刻都忍不下去。
見顧凌一沉默，卻沒有任何要鬆開手的意思，言惟眉心微蹙：「快點鬆手，我要去洗澡，難道你想我剛洗不成？」
腦袋還有些眩暈感，但這並不影響言惟兇巴巴地想要掙脫開顧凌一的束縛。
顧凌一鬆開手，順勢站起了身，他扭頭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又回頭看了一眼言惟慘白的臉色，有些頭疼：「不行，你身體這麼虛弱，這澡先別洗了。」
浴室瓷磚地面光滑至極，看著言惟這副虛弱的模樣，顧凌一真擔心對方一個小心摔在裡面。
「可是我難受。」言惟撐著身子在坐起身子，嫌棄地垂眸掃了一眼胸前的鮮紅，黏糊糊的觸感讓他渾身不自在。
顧凌一扶額，原本鐵了心的想要拒絕，一低頭，卻對上言惟不情願的眼眸。
終究還是做了讓步。
「我去給你找把椅子，你就進去簡單擦拭一下身體。」顧凌一無奈嘆了一口氣，起身將房間裡的木製椅子搬進了浴室。
言惟慢吞吞跟在後面站起了身，腳尖落地的瞬間，眼前隱隱一黑，差點沒有一趔趄摔倒在地，好在顧凌一一直關注著對方的動靜。
「小心點。」顧凌一感覺自己操碎了心，無奈一隻手拎著椅子，一隻手扶著言惟，一起慢慢往浴室里走。
當然，顧凌一到底沒有進浴室里去幫忙。
將椅子和人送進去了之後，顧凌一便走出浴室反手關上了門，站在門口猶豫了片刻，他無奈嘆了一口氣，還是放不下心：「我在門口等你，有什麼需要就叫我。」
他是真擔心裏面的人洗著洗著就不省人事了，乾脆站在門口耐心等著。
透過緊閉的浴室門，隱約傳來窸窸窣窣衣物的摩擦聲，水聲緊接著很快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