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惟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瞳孔微微震動,似乎還沒有從剛剛的那幕回過神來。
他的背後被冷汗打濕,似乎是因為睡的不好,言惟的頭腦有些昏沉,整個人感覺都沉重了不少。
鼻間濃郁的消毒水氣味讓人清醒了幾分,言惟下意識環顧四周,卻發現自己已經從夢裡醒來。
算不上乾淨的病房裡光線昏暗,僅有的一扇小窗勉強照射進來些許亮光,能讓人分辨出來已經天亮了。
窗外,雨滴滴答答還在下,積了灰的玻璃窗模糊了視線。
居然在最危急的關頭醒來了嗎?
坐在病床上,言惟呆愣了片刻,夢境中「顧凌一」那詭異的笑容讓他*記憶深刻。
就差一點,在半空中下墜的自己避無可避,就會直接掉進對方的懷裡。
心跳呼吸慢慢平復下來,言惟這才感覺到口中瀰漫開來的淡淡血腥味。
舌尖處傳來刺痛的感覺,似乎是破皮流血了,言惟動作微微一頓,想起來在夢境當中為了保持清醒,自己似乎是狠狠咬了一下舌尖。
那個時候之所以能感覺到痛感,是因為現實的自己也在無意識中咬破了舌尖嗎?
眨了眨眼,言惟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微沉,看向了病房房門。
可能是因為時間還早,病房外的走廊上很安靜,隔著一扇門,言惟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顧凌一……
還是沒有回來嗎?
心往下一沉再沉,言惟掀開身上的被子,翻身下床想要出門看一眼外面的情況。
腳在落地的瞬間,言惟的動作忍不住微微一頓。
眉心微蹙,言惟抬手嘗試著握了握拳,感受著自己身體的變化。
手和腳似乎灌了鉛,難以言喻的沉重感在身體當中傳開。
在經歷過身體強化之後,言惟在遊戲的表現已經和常人沒什麼區別,除了臉色已經帶著幾分病態,他能跑能跳,行動根本不受影響。
然而一覺睡醒,言惟卻感覺自己似乎是被吸了精氣一樣,少了幾分氣力。
這很古怪。
想到之前在夢境當中,那股清晰而又真實的麻意,言惟的眸光愈發沉了幾分。
這是夢境療法帶來的副作用嗎?
暫且壓下內心的懷疑,言惟緩緩起身,走到病房門口推開門探出半個身子。
走廊里,頭頂昏暗的燈光投下來,言惟視線掃過去,看不見一個人影。
看了一眼隔壁不遠處,顧凌一的病房門口,沒有看見什麼引人注意的事物。
緊閉的房門似乎彰顯著,病房的主人一夜未歸。
顧凌一他到底去了哪裡?
帶著沉重的心情,言惟重新關上房門在病床上坐下。
趁著今天早上的活動時間還沒有到,還沒有護士前來催促,言惟壓下些許擔憂,開始冷靜分析眼下的情況。
首先,顧凌一下落不明,自己是不是應該尋找一下對方的蹤跡?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就被言惟打消了。
哪怕心中不安的感覺愈演愈烈,尋找顧凌一的行為依舊是不可取的。
這所醫院的面積不小,哪怕言惟能夠搜遍一二三層樓,更高的樓層也被醫護人員嚴加看守著。
到時候不僅找不到顧凌一,言惟還會浪費寶貴的遊戲前期時間。
在這種情況下,言惟只能選擇相信對方的能力。
顧凌一的身手有目共睹,哪怕對方被人察覺到身份的不對,也不可能悄無聲息地就被解決掉了。
除了顧凌一的下落,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遊戲任務的完成度。
按照原先的計劃,言惟和顧凌一本來是打算先搞清楚夢境療法一階段的內容,在討論下一步的行動。
而現在自己的同伴不知蹤影,言惟也不可能留在原地停滯不前。
緩緩吐出一口氣,言惟眼帘微垂,眸底決然一閃而過。
需要加快速度了。
既然已經搞清楚了療法一階段,言惟也不打算繼續在病院底層停留下去,他要找個機會進入高樓層。
硬闖肯定是不行,那麼想要名正言順地搬到樓上的病房,眼下只有一個辦法。
還記得昨天被帶走到那個女人發病時的模樣,言惟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摩挲,眼底思索的神情一閃而過。
那是最好的混上高樓層的方法。
只需要自己找個合適的時間,偽裝成和那個女人一樣發病的模樣,言惟有很大概率的把握,能夠成功混上去。
當然,還有小概率會被發現是偽裝的,那樣的下場一定會很慘,但是言惟不在乎。
可能是因為顧凌一的不知所蹤,讓言惟內心隱隱緊迫了起來,他的計劃開始變得激進。
感受著身體隱隱傳來的虛弱無力,言惟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神色平靜,眸底暗芒隱隱閃動。
就跟昨天一樣,沒過多久便有護士一間間敲響病房房門,提醒著活動時間到了。
言惟推開門走出去的時候,恰好看見護士停在了顧凌一病房門口,抬手敲了敲。
房門應聲而開,聽見聲音的言惟動作猛地一頓,瞳孔微縮。
然而言惟看過去的時候,卻見病房門緩緩被打開,從裡面走出來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
不是顧凌一。
隔壁的病房不知道什麼時候迎來了新的病人,這並不是什麼好兆頭。
言惟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在沒有人注意的角落眸光晦暗了一瞬。
但是他沒有停止腳步,而是直直往活動室的方向走去,不過身側微顫的手暴露了言惟此刻不那麼平靜的心情。
他說過,他是一個自私的人,就算結伴進遊戲,再遇到危險的時候,言惟也會優先保證自己的安全。
哪怕顧凌一真的遇見了什麼不測,言惟也只能將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
畢竟無腦衝去救自己的隊友,結果雙雙殞命的事情在言惟眼中,是最最不划算的事情。
簡直蠢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