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凌一抬手揉了揉眉心，坐在教師辦公室的椅子上，皺眉看著身前桌子上的文件。
順著窗戶往外看，天色逐漸暗沉，現在已經是周三的夜晚。
辦公室里一共有五張桌子，正好對應五位玩家。除了被帶走的秦偉贏不見蹤影，其他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每個人的手裡都拿著一份文件資料，辦公室的氣氛一時間顯出幾分寂靜。
「嘖。」寒停厲輕嘖一聲，反手將那份文件資料扔回桌面。
他抬起眼皮，似笑非笑掃過辦公室里的其他三人：「冒昧問一下，各位應該沒有把我們的任務告訴自己的同伴吧？」
他的嘴角帶笑，但是眼神里卻是明晃晃的威脅，似乎只要有人這麼做了，就會瞬間動手。
「自、自然是沒有。」開口回應的是嚴七的同伴，名叫王善文的青年男子有些結巴，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諂媚。
角落裡，侯睿的同伴面上還帶著猶豫，似乎在遲疑。
很快，寒停厲便掃視了過去。
看見對方悶不吭聲，寒停厲的嘴角咧了咧：「應該不會真的有人想要告訴自己的同伴吧？」
他忽然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顧凌一，眼底帶著戲謔：「你說是吧，顧凌一。」
忽然被點名，顧凌一隻是抬眸冷冷回望了一眼，並沒有搭腔。
他現在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面前的文件資料上，這是昨天晚上，由女老師親自送到每個人手裡的。
顧凌一閉了閉眼，有些頭疼地嘆了口氣。
中午的時候他撒謊了，言惟問他優秀學生的評選對老師有沒有影響，顧凌一那時候回答的是沒有，而實際上是有的。
手裡的這份文件資料上明確地寫著，如果學生沒有評選上優秀，那麼其老師將會被抹殺。
沒錯，直接抹殺。
這份資料在送到他們手裡的時候，顧凌一便有所察覺，幾乎是瞬間，一些人的心思變得不一樣了。
像侯睿的同伴，或許一開始還存著想帶著侯睿一起離開遊戲，但是這份資料讓他明白，這場遊戲裡面，學生和老師的關係將會是完全對立的。
學生離開學校，不評選優秀學生，老師必死。
而如果讓學生去評選上優秀……
顧凌一的視線順著文件資料往下，下面一行明晃晃的大字：
請各位老師督促學生，爭取優秀，在成功評選為優秀學生之後，將會有專門的老師接手。
也就是說，顧凌一如果讓言惟去評選這個優秀學生，對方會被遊戲裡的其他npc老師帶走。
帶去哪裡？帶走幹什麼？
這些一概不知，但是顧凌一併不會覺得這是好事。
一旦被其他老師帶走，先不說會經歷什麼，光是下周一的逃離學校行動都不好進行。
所以，在中午面對言惟詢問的視線時，顧凌一撒謊了。
他想讓言惟活下去。
自己死不死不重要，他本來的工作就是在生死一線上徘徊，如果不是生死遊戲，自己早該死了。
顧凌一垂下眼帘，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
只是可惜，要失約了，不能帶他回去見見阿婆了。
……
「你說他會死？」言惟眸光沉沉，看著面前半透明的少女，臉上看不出神情變化。
「學生不能評選上優秀，也就是說明老師的能力不行。」林依依自然地點頭，「能力不夠的傢伙，自然應該被淘汰。」
會死啊……
看起來某些人撒謊了呢。
心底突然湧現一股煩躁，言惟不知道顧凌一出於什麼樣的心理隱瞞了事實，但是這種事讓他很不爽。
默默地隱瞞，默默的犧牲，如果不是自己多心問了一嘴，就真被蒙在了鼓裡。
顧凌一是想要幹什麼？
「你的臉色看起來很難看。」一時想得出神，林依依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言惟這才抬頭看過去。
林依依的神情看上去單純，乾淨整潔的校服套在她的身上，透出一股青春洋溢。
「你是擔心你的老師會死嗎？」林依依眉眼彎彎，朝言惟伸出手，「不用擔心，我可以幫你呀，一定可以評選上優秀學生的。」
言惟愣了愣，是啊，差點忘了，每次小測成績第一能夠評選加分，如果林依依出手幫忙，優秀學生觸手可及。
答應林依依，然後拿下優秀學生，就可以保住顧凌一不死，但是自己就不能保證會遇到什麼。
看著林依依伸出的手，言惟突然淡淡勾了勾嘴角。
捨己為人？
不好意思，他從來沒有這麼美好的品質。
顧凌一怎麼選擇是他的事，沒人逼他，自己也在一開始就說的很清楚，遇到危險只會保全自己。
所以，他不欠任何人的情。
他不會為了一個同伴，而置自己於危險當中，這是人之常情。
更何況，顧凌一還騙了他。
騙子。
看著面前林依依帶著蠱惑意味的眼神，言惟彎了彎眉眼，好看的淺棕色眸子裡閃過冷光。
「不好意思。」他輕輕推開了林依依的手，笑得顯出幾分薄情，「我更喜歡憑我自己的實力取得成績。」
能看見林依依的臉色瞬間變得不太好看，但是言惟絲毫沒有懼意。
這裡是夢境，對方不可能傷到自己。
而只要他不觸犯校規，就不會有危險。
拒絕了林依依的提議，言惟沒有在看她的神情：「夢，該醒了。」
再次睜開眼，那半透明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言惟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躺在了宿舍的地板上。
不止是他，其餘三人也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看眼下情況，大概幾人在進門的瞬間就已經進入到夢中了。
在堅硬的地板上躺了整整一個晚上，言惟撐著站起身，能感覺到自己腰酸背痛的不成樣子，輕輕蹙起了眉。
窗外天色漸亮，現在已經是周四的早晨，他們已經在這個遊戲裡呆了三天了。
地板上，剩下三人還沒有醒來的跡象，言惟抬頭看了一眼時鐘，才五點半。
大概是因為自己拒絕了林依依，動作特別快地離開了夢境，才比其他幾人醒得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