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燼野捕捉到雲霧憐眼中流露的悲痛,心咯噔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說出來的話都是尾音都在顫。
「什、什麼事?是有關楚奶奶的麼?」
雲霧憐點頭,緩緩說道:「奶奶去世的前一周,我陪奶奶睡過一晚,那天晚上,奶奶一直依依不捨摸著我的頭,我靠在她懷裡閉上了眼,大概半個小時後,爺爺來了,他們以為我睡著了,說話的聲音很輕,爺爺問奶奶餓不餓,奶奶說不餓。」
「他們聊了一會兒,後來,奶奶摸著我的頭,笑著跟爺爺說,真好啊,我比我們家乖寶先走,沒有……白髮人送黑髮人。」
話語未落,雲霧憐已經闔上眼。
卷翹的長睫濕成了墨線,似折翼的蝶翼般脆弱煽動,忽地,一滴晶瑩的淚順著泛紅的眼尾無聲滑落。
「……!」
這滴淚瞬間變成洪流湧向謝燼野心窩裡,將他完全淹沒,他也跟著紅了眼眶,幾乎顫抖地將雲霧憐攬入懷裡。
十指收攏,用力抱緊,試圖將溫暖傳遞給小竹馬。
「霧霧……」
沙啞的聲音慌得發抖,模糊不清。
謝燼野拍著雲霧憐的後背,深呼吸幾口,壓下慌亂不安,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才繼續安撫雲霧憐。
「霧霧乖啊,不哭不哭!」
「楚奶奶那麼好,她是先去天堂享福了,你別多想,也不要自責,不管是爺爺奶奶,還是乾爸乾媽,他們都非常非常愛你的,所以啊,要開開心心的,哭一哭就不許亂想了哦。」
說著說著。
他又摸起了雲霧憐的腦袋。
「而且有奶奶保佑,什麼病毒都會快快滾蛋的,說不定明天你就能喝到清甜的盛夏了。」
雲霧憐享受著頭頂傳來的溫度,乖乖應了一聲,隨即,將各種負面情緒壓下,蹭著青年的溫熱寬闊的胸膛,紅唇輕啟,冷清的嗓音裹挾著一層濕意,聽起來像撒嬌。
「我們可以私下找醫生,反正不能告訴周爺爺,他知道了,爸媽他們就都知道了,我不想讓他們擔心。」
最近周爺爺給他把脈的時候他都有點慌。
怕被探出來了。
謝燼野無奈又心軟,手摸到雲霧憐眼尾,低著頭溫柔地用指腹擦去濕意,「好好好,遵命遵命,我都聽咱們霧長官的。」
「阿燼。」
雲霧憐隱約笑了一聲,感受著青年指腹的溫度,緩緩抬眸,桃花眼清透見底,漂亮得像是春水浸泡過的琉璃。
「我本來也不想告訴你的,沒想到你發現了。」
謝燼野皺眉,輕輕捏雲霧憐的臉,嚴肅道:「不行,乖寶,以後這種事不許瞞我!!!」
剛說完,猛地想起什麼又變了臉,深邃的黑眸湧上自責,迅速偏過頭,朝著陽台外面呸了幾聲。
「呸呸呸,以後乖寶健健康康的,沒這種事了!」
雲霧憐眸光微動,看著大狗狗時時刻刻念著自己,心底暖洋洋的,感覺空氣都是甜的,失去了味覺也沒什麼。
想到某人已經吃了兩三天的醋了,他想趁著這個時機問問,對於他們的關係,笨汪汪是否打算再深入一步?
他抬起手,在青年腰窩處戳了一下。
「阿燼。」
「嗯?」謝燼野偏頭看來,眼中是對雲霧憐的關心,嘴還撇著在呸,似乎嫌剛剛那一兩聲還不夠解除晦氣。
雲霧憐挑眉,正思考著如何開口。
就在這時。
一陣手機鈴聲猝不及防從室內傳來。
雲霧憐:「……」
算了。
反正今天大太陽變水龍頭了,讓阿燼再緩緩吧。
謝燼野聽到熟悉的鈴聲回眸看向臥室,面露疑惑,「好像是我的手機,這個點了,誰的電話啊?」
雲霧憐收起思緒,牽著謝燼野往裡走,「你白天跟薛教練見過面,會不會是他?」
謝燼野點頭補充道:「也可能是先前打過電話的醫生。」
說不定那些醫生掛斷電話去查了資料。
走快點走快點。
兩人迅速回了臥室,最後是在浴室的地上發現的手機,顯然某人之前正把自己關在浴室偷偷打電話。
雲霧憐鬆開了青年的手,「去撿吧。」
「噢。」
謝燼野快步走起,在響鈴要自動掛斷前撿起了手機,映入眼帘的備註令人很意外。
因為不是薛教練,也不是醫生。
而是——
雲霧憐的親哥哥楚淵詞。
雲霧憐見謝燼野彎著腰不動,疑惑地問:「誰的電話?」
謝燼野立起身,將手機屏幕展示給雲霧憐看,帥氣的臉上浮起疑惑:「是淵詞哥,他是有什麼事找我麼?」
雲霧憐原本神情平淡,聽到謝燼野這麼問,眼睫輕顫,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糟了。
他之前轉發微博,把阿燼美食博主的馬甲給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