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憐癱軟在謝燼野懷裡，長發凌亂，眼神迷離，蒼白的臉頰因缺氧染上酡紅，掛著血絲的唇一張一合，大口喘著氣。
他被短暫卻灼熱的吻弄得大腦一片空白，緩了半分鐘，潰散的桃花眼才重新聚焦，剛回神，頸間蔓延的濕意就化作了滾燙的岩漿，一路翻湧到心底，燙得他渾身發疼。
阿燼哭了？
要自己負責，想和、和好？
雲霧憐回想著謝燼野的話，眉心糾結地蹙了蹙，他推不開謝燼野，沒有力氣，也捨不得。
就想這樣被抱著，直到生命的盡頭。
謝燼野等得焦急，見雲霧憐久久不應，撒嬌似的繼續在他頸窩處蹭，哽咽道：「你不答應，我就再親一次！」
「……」
不是害怕被親麼，今晚怎麼這麼大膽？
是硬撐？
雲霧憐緩緩抬眸，側了側身，視線落正在謝燼野的臉上，隔著層層水霧，藉助朦朧月光，看清了青年的狀態。
比預想的要糟糕。
明明親他的時候攻勢兇猛，此刻卻一臉煞白，額角掛滿了細汗，碎發濕漉漉貼著眉骨，眼尾濕紅，可憐巴巴的，像只淋了雨、渾身濕透的狼狽小狗。
手情不自禁抬起。
就這樣落在青年頭頂，揉了揉。
謝燼野愣住，呼吸一窒，興奮地跟著抬頭，用腦袋蹭著雲霧憐掌心，聲音啞得仿佛被砂礫研磨過。
「霧霧，你……」
雲霧憐注意到謝燼野眼底的血絲，凝眉，打斷他的話，輕聲問：「親我，是不是很勉強？」
「不勉強！」
謝燼野使勁搖頭，滿腦子只想討好小竹馬，托著雲霧憐的後腦勺，在那張濕紅的唇上啄了一下，眼神炙熱純粹。
「霧霧，我喜歡你，想親你！」
餘溫化電流在唇上亂竄，雲霧憐呼吸停滯了一瞬，被青年直白的愛意撩得心跳加快。
細白的手微顫著往下滑，捧起謝燼野的臉。
「那……」
他擦了擦青年臉頰的汗，斟酌著用詞，關心地問：「你上次推開我，落荒而逃，是因為小時候的陰影？」
雲霧憐溫柔的觸碰頓時令謝燼野眼淚奪眶而出。
「對……」
謝燼野怕雲霧憐摸了一下就離開，抬手覆蓋在雲霧憐手上，緊緊包裹，另一隻手還用力扣在雲霧憐腰上。
四目相對，那雙丹鳳眼猩紅黯淡，溢滿了自責。
「當時……」
話語頓住。
他摩挲著雲霧憐的手背，舔了舔發澀的唇，在安全感包圍的情況下，把當時的恐慌緩緩道出。
「當時我感覺我快有生·理反應了，我很怕，怕變成被欲·望支配的野獸，怕控制不住自己對你做壞事！」
「而且那時候，你還喝醉了不清醒，我還怕你醒後討厭我，我……我腦子裡一片空白，厭惡欲·望，厭惡無法控制下半身的自己，然後……」
「嗡嗡的聲音在我耳邊迴蕩，我感覺又回到了遊輪上，不知道怎麼的就把你推開了，就好像……」
「身體被無形的木偶線操控了一樣！」
說到這裡，謝燼野猛地將雲霧憐抱住，埋頭貼到他頸窩蹭了幾下，聲音哽咽發抖，生怕自己被拋棄。
「霧霧……」
「我當時推開你，不是因為不喜歡你，討厭和你親近，相反，我是太太太太喜歡你了，不敢……褻瀆我的神明。」
雲霧憐瞳孔震動，感覺到滾燙的淚再一次浸濕了脖頸，眼眶湧上酸澀，心徹底軟了下來。
緊接著是難以喘息的心疼。
「嗯，我都知道了……」
他回抱住青年，拍了拍後背，放軟聲音安撫：「乖，不怪你。」
一聲乖哄得謝燼野興奮狂蹭頸窩。
雲霧憐渾身發軟，脖子癢得不行，但沒有推開大狗狗，默默攥緊床單，任由他蹭，眼中泛著憂色。
阿燼的話還沒說完。
九歲那年在遊輪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導致阿燼這麼厭惡欲望？
忽地——
雲霧憐想起撿到謝燼野時，他渾身都是青紫色的傷，一陣轟隆聲頓時在頭頂炸開，心臟仿佛被無形的利刃穿透，胸口傳來悶痛，險些喘不過氣。
難道……
那些傷不是單純被打的？！！
雲霧憐瞳孔一震，捏著床單的手不安抖動，緩了幾秒，忍著心疼抬眸，將視線聚焦在謝燼野身上。
青年還在開心地蹭著他。
「……」
雲霧憐長睫煽動，知道謝燼野喜歡什麼，扎著預留針的手繼續拍著青年的後背，重複哄了幾聲。
「乖。」
一聲比一聲溫柔。
到最後還主動用額頭蹭了蹭謝燼野。
謝燼野簡直樂開了花。
他緊緊抱著雲霧憐，感覺所有的負面情緒瞬間煙消雲散了，滿腦子都是重拾珍寶的喜悅。
「霧霧，霧霧……」
喚了好幾聲，雲霧憐都有回應，青年愈發開心，深深嗅著周遭的蒼蘭清香，渾身血液都在沸騰叫囂，恨不得……
抱著小竹馬再猛親一下。
不行！
霧霧身體不好，親多了親久了，會喘不過氣的！
謝燼野心臟撲通撲通亂跳，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跨過了第一道坎，和小竹馬有了進一步的接觸。
他蹭了兩下就立起身，雙手捧起雲霧憐的臉，迫不及待地問：「霧霧，霧霧，你是不是答應和好了？」
雲霧憐被手銬抵到下顎，眼中再次閃過心疼，對上青年那雙溢滿期盼的眸子，實在不忍拒絕。
猶豫片刻，輕輕點頭。
「嗯。」
既然他們都離不開彼此，就先這樣吧。
得到肯定的回應，謝燼野猩紅的眸子瞪大，激動地問：「真的嗎？」
雲霧憐再次點頭。
謝燼野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同時還咧嘴笑出聲了，青年又哭又笑，激動不已，但眼中依舊有一絲不安。
他幫雲霧憐散亂的青絲撩到耳後，小心翼翼追問：「那霧霧，你有沒有答應我的告白啊？我們算不算正式在一起了？」
雲霧憐沒說話，圈住青年的手腕，輕輕往下拽。
緊跟著。
垂下濕潤的眼睫，緩緩貼近。
兩人的呼吸糾纏在一起，謝燼野意識到了什麼，心跳加速，胸膛劇烈的起伏，整個人慌亂又緊張。
但他這一次沒躲開。
反而……
主動地扣緊了雲霧憐的腰。
「阿燼……」
「誒，在呢，在呢！」
雲霧憐眸光微動，確認謝燼野沒有躲開，不討厭自己的觸碰後，沾著血跡的手勾住青年衣領，越湊越近。
就在兩唇間隔不到一厘米時，他突然皺起眉，苦澀反問：
「阿燼……」
「你真的確定要跟一個隨時會死掉的短命鬼在一起麼？」